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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白色的天花,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睡衣,不用我开口问也清楚这是医院?我活过来了?我转动着眼球试图把整个房间包揽进去,我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肢体,我不过是死了一趟,四肢僵得就像多年没有使用过的单车一样,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四肢揉软,等等,僵硬的四肢,苍白的房间,我不会是尸变吧。我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谢神它还在活泼乱跳着。
本以为我睁眼的一刻会看到两位监护人紧张的表情,可现在迎接我的就只有充满消毒水味的空气,我拿起床头桌的茶杯狠狠地摔到门口处,果然没一会儿苏卿的其中一个小弟撞进了房间,用看到鬼的表情看着我,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大吼一句“苏亦醒了!”
很快与我有关系的“神”都出现在房间里。苏君紧张地看着我,摸着我的脑袋,仔细地打量我“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摸摸太阳穴,想要说话,但发现声线变得难听得要命,苏卿连连摆手说“声音哑就先别说话,太阳穴疼吗?”我点点头,然后一群医生马上上前仔细地检查,反复地询问,总算得出结论是“伤口正在愈合有点痒而已。”
苏君紧接着问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笑了笑,苏君不会以为我失忆了吧,我用着那沙哑的声音指着他们说“爹、Dad、亢宿、苏晴、毕方还有你是谁啊?”大家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位独自站在角落的少年,他惊讶地看着我,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视乎在反复确认我的话,“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看见大家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疑惑地看着我还是再三确认,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我声音实在太哑,只好自个儿在内心里呐喊,这是谁啊?道渊?哪家的人?不认识。
“苏亦,你还记得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苏晴上前抓着我的手问我。
“我死了,然后看见乾少陵,啊,对了,爹,乾少陵打我手板,疼死了。”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地不自然,他们不停相互地对视,整个病房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最后还是苏君化解了这冰冷的气氛“他打你,你还手啊,白白地挨打还是我们灵神家的人吗?”
“可是,可是,可是。”我脑海里一片混论,我为什么不还手?乾少陵为什么要打我?我怎么就死了呢?满脑子的疑问快把我的脑袋给挤破,我努力地寻求冷静的办法,可是每个问题就好像雨后的春笋,一个一个地冒出来,越想越不懂,越想越急,后来扯着苏君的袖子“Dad,我怎么了,我想不到东西。”
新旧问题骚扰着我,我呼吸开始变得混乱,太阳穴莫名地发疼,我感到我的世界里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我找不到我的目标海岛,我只能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谁个我一个答案?医生在我身上扎了一阵,强烈的睡眠感支配着我的思绪,我不需要睡眠,我需要答案,我需要一个让我活过来的答案。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变得熟悉了不少,亢宿看我醒来,马上上前扶我靠在床上。
“知道这里是哪吗?”亢宿试探性地问我。
“我房间,我只是忘了些东西而已,还没到失忆的状态。”亢宿脸上似乎放下什么心头大石一样,忙前忙后地张罗热东西给我吃。端上来的是苏卿的拿手好粥,舌头一触碰到那味道,就知道是我爱吃的海鲜粥,味蕾打开了我更多关于我的记忆,亢宿今天特别健谈,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下午。
晚上两位监护人回来便把我带到院子里,这些天我除了躺着就是睡着,双脚着地的感觉让我兴奋了好一会儿,但因为躺久的缘故,我基本上是亢宿抱着走的。坐在院子里,看着铃儿对我落泪的微笑,还有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好不容易一家人坐下来聊聊天,两位监护人也向我大致说了我的情况。两个月前我遭受绑架,死在歹徒的抢下,两位监护人耗尽一切的能力把我从鬼门关抢回来,重生后他们发现我忘记了不少东西。
“那是很重要的吗?”我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苏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些有的没的,你自己选择忘记自有你的原因,竟然忘了就忘了吧。至少你现在还记得我们,这就够了。”我的家人还在,我还强求什么?缘由天定,既然我把一些人一些事给忘了,只能说明我们缘尽而已,轻拍了一下脸蛋,感受到疼痛和触感,证明我还活着,这就够了。
因为足足睡了两个月,学校早就开课了,这学期刚好是毕业生,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学霸型教育,我回去还没受到多少的嘘寒问暖,就已经进入紧张的备考阶段。幸亏高考的压力没有蔓延到家里,苏君也一副你尽力就行的心态看待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生活似乎慢慢地回到轨迹上,我还是我,苏亦还是以前的苏亦,哪怕死了一次,哪怕忘了些什么。
这天我一人窝在KAMI复习功课,秦耀华看着我手上的试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抢过我手中的笔,开始认真地为我解说。别小看神明,他们可是看着高考长大的老东西,高考的题目无论怎么变化,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脑力劳动,我总算从那堆数学公式里找到了解答这题函数题的曙光,为了奖励自己的小进步,我决定要碗芝麻糊来好好庆祝一下。
“怎么不跟男朋友一起来?因为高考啊?”原来是冬娜,她把芝麻糊端到我面前,微笑地和我客套着。可是她刚才的问题我似乎听得不大明白。
“冬娜,那边有客人埋单,麻烦你了。”秦耀华说完继续看着我的试题。
“我有男朋友吗?”
“没有,谁敢跟黑道大哥的女儿谈恋爱?”黑道大哥又怎样?有些爱情就是在这些重重困难里才能看出真爱,秦耀华不屑地看着我,毫不客气地把文言文题目推到我面前“把这句翻译一下。”我看着题目,觉得他们似成相识却又分外陌生,啊,这肯定是死后的后遗症,秦耀华根本不理会我的歪理,用笔头戳这我的脑袋“不就死了一次而已吗?怎么变笨了呢?”
我一手拍开那烦人的笔头,以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拿起芝麻糊细心地品尝着“不要对毕业生作出奇怪的行为,这样会影响发挥!”因为店里的客人变多,秦耀华也没空来管我着一个情绪化的高考生。我静静地把芝麻糊吃完,看着店里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突然觉得世间也许就有那么一个人,你跟他的缘分只有吃饭坐在隔壁桌而已,好好珍惜眼前人,说的也许并仅仅就是眼前人。
KAMI的客人开始在外面排起长龙,我只好离开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正在下单的秦耀华,指了指门口,他点了点头用嘴型说“小心点。”我点头便离开了。
现在的天气虽然依旧炎热,其实早就踏入了九月,晚上太阳把阳光照射到另一个半球时,这边的温度开始有点下降,凉风把早上的热气吹散,温度变得就像一杯温开水一样恰到好处。
我走着走着经过创意园区的老榕树那,老榕一年四季都在长叶子落叶子,每天仿佛都在进行着生命的循环。树下坐着一个人,走近看原来是上次出现在医院角落的那位少年。
“你来看榕树吗?”他微笑地看着我。
“不是,只是路过而已。”说完我便继续我的路程,可心里总有些什么搁在哪不舒服,我扭头发现原来少年一直看着我,看我扭头便问我“怎么了?”
“我们认识吗?”我对上他那总是微笑的双眼。
“是的。”又笑了,但为什么这般好看的微笑在我看来是美丽的谎言呢?是哪里出错了?
“对不起,我失忆了,把一些事情忘了。”
“我知道。”我们就这样,在九月的夜里,吹着凉风,站在老榕树下沉默地对视着。
“你好,我叫道渊。”他对着我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苏亦。”我也伸出我的右手,与他的右手相握,这个温度让我珍惜又让我伤感。
人在认识另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内心就已经有一个感觉,知道以后与这个人相处时应该要保持一个怎样的距离。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与道渊的距离点到即止。温柔的微笑,大方的举止,俊朗的外表,却让我敬而远之。我们的感觉就像磁极,无论你怎么把正反压在一起,他们也终会分开,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也正因为这份力量让他们的缘分只有相遇而不到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