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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就这样的景色,美吧。”的确美,四处有不少说不上名字的植物,品种跟家里后院的差不多,虽然脚踏在结实的地面上,但低头只有彩云无论怎么用脚散开云朵看到的依旧是云朵。石桌旁有条细细的小溪攀沿着整个花园,小溪非常清晰,却看不清底,小溪上不时飘过一些桃花花瓣,我用手去捞发现小溪的水冰凉透心。水面倒影着一轮大大的月亮,月光不及阳光的刺眼,但当它毫无保留地在你面前时你却会感到一丝丝的畏惧感。
“美,但美得让人忧伤。”我站起来,甩甩手上的溪水。坐到石桌前喝上一口暖心的热茶。
“的确忧伤,住在这里的人也忧伤。反正时间多着,我们来聊聊天吧,天界现在就只有我,平日找个人来聊天都难。”织女放下杯子,兴奋地看着我。可问题我们能聊什么?聊牛郎?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不道德。聊凡间?这对于织女来说也是痛啊。聊人生?我才多大,而且我的人生刚刚结束了。织女看我一副困惑的样子,便开了个头。
“那我们聊聊道渊吧。”死后我一直避免自己想凡间的人和事,就怕自己受不了大哭起来,现在可好了,被织女提醒了一下,思念的感觉蔓延到我整个人身上。
“道渊着孩子啊,就是心结太重,以前也是这样,你肯定不知道他做无名神之前是什么工作吧!”道渊的确没提过,不过道渊在我面前提过的事情也没几样,这样说来我们的关系还真够微妙的。
织女说得正兴奋,自然忽略了我尴尬的表情。“他呀,以前可是月老的奉茶小童,我每次去见月老他都在,因为样子讨人喜欢,我总爱逗他几下,他每次看到我都像如临大敌一般,后来他得道做了无名神在我面前才变得淡定一点。”织女把一些糕点推到我面前示意我吃,我也不客气挑了个样子精致地细细品尝着。
“你知道吗,道渊当初看见你就傻了眼,我那时才总算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他脑袋比较木,做事不灵活,你们相识还是在我的帮助之下,现在说来我可是你们的红娘,你记得那天雨后的彩云吗?那是我找来了雨云下了一场暴雨,道渊才有借口跟你说话。”暴雨?我们相识那天下的可是小雨,再说彩云?我还真没找到。
“那天下的不是小雨吗?”我刚把甜而不腻的糕点吃完,喝着茶看向织女。
“我说的是你们第一次见面,难道轮回后记忆也没了?不应该啊,道渊把你的那碗孟婆汤偷偷倒掉了。”
“亲爱的织女,你在天上呆久了吗?我是无前生后世的苏亦啊,我哪来的孟婆汤啊?”这茶越喝越好喝,自己又倒上满满一杯细细地品尝。织女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一惊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表情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你看我在天上呆旧了,连记忆也错乱了,我们喝茶喝茶。”我肚子正饿着,也没留意到织女刚才奇怪的举措,便把桌上的糕点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犯困,织女便在花园中心变来了一张床,我安逸地躺在上面,睡上我死后第一个觉,原来人死后还是会发困的,没一会儿我便开始进入沉睡状态。
我没睡多久,梦里就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书上说人的梦其实就只有几分钟,我开始祈祷着几分钟快点消失。梦里出现的是我被绑架的事情,当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觉去观看这件事情时,内心没有多大的波动,只希望一切能有个快进的按钮把他们都跳过。在梦里又一次经历死亡后,脑海里竟然不停出现织女刚才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像是要我在这些话里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第一次相遇”、“暴雨”、“彩云”、“第一次相遇”、“暴雨”、“彩云”、“孟婆汤”……渐渐在脑海里组织成一个故事,一个让我在梦中惊醒的故事。
“醒啦?怎么哭了?苏亦,你说话呀,别吓唬我。”织女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我。
“我梦见了些东西,关于道渊的。”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紧张地抓着织女,织女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她抱着我轻拍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是苏亦?”我把头放在织女的肩上,试探性地问她。
织女没说话,只是不停地轻拍我的肩膀,好让我的情绪能冷静下来。“织女,告诉我吧。”
织女双手扶着我的脸要我正视她,“苏亦,听着,你以前是苏亦,现在是苏亦,你将来也是苏亦。”织女又何必要绕圈子来逃避一个是与否的答案呢?如果我是苏亦,那当年在暴雨下与道渊相识的人又是谁?
“织女,哪怕答案不是在你嘴上说出,我也有办法知道,那有何必呢?”织女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她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我现在跳下银河也洗不清了。”她的音量很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内心经历了一场浩劫,也正因为这几分钟,我学会了成长。
月老有个坏习惯,爱喝酒,每次不喝个烂醉心不死,每次喝完手上的红线定会乱成一坨,所以月老酒醒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府上的人都招来拆红线。常说缘由天注定,还是奉茶小童的道渊那天在帮月老整理那繁琐的红线,道渊要拆的红线不知道什么情况绑得特别紧,而且越拆就越是缠着他,月老看着觉得奇怪过来一看,就一锤定音说“小子,你跟她很有缘分,你们就这么定了吧。”那时的道渊一心想成仙,那管得上这些儿女之情,月老也不客气说“你的考核还不是我说了算,下凡看看那姑娘,想明白了回来找我。”
就这样道渊来到凡间,他们也就这样对上了眼。道渊一直陪着这位女子直到终老,道渊带着自己的答案来到月老面前,月老问“有答案了没?”
道渊坚定地点着头。
“说来听听。”月老满意地笑笑。
“生生世世,这是我们的诺言。”没多久道渊顺利成仙,成了现在的无名神。其实神仙的考核那是这般的儿戏,谁都要下凡受劫,只要你还能顺利归翻天界,说明你已经完全合格。道渊以行动守护着他心中的她,那位她也用着自己的努力珍惜与他的一切,爱没有任何界限可以阻挡,因为只要有空气的地方,爱便能落地生根。
我淡定地听完织女讲的故事,我讨厌在这个故事里我置身事外的感觉,我第一次觉得挺别人的故事听得自己无地自容。我脑海一片空白地静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织女看着我觉得内疚,也许是怕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你现在内心感到难受,事情我就知道这些,也许还有事实的另一面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我就是一个事实教训,我当初硬要王母放我下凡见牛郎,我见了,可我后悔了,我也因私自下凡而受到处罚,王母罚我们千年不得见面。我今天所做错的,我希望你不要步我后尘,听到了吗?”我点点头,负面的情绪很快被我的理智击退,事情有正反两面,我现在需要的是把事情看清,我需要证据来反击现在这个事实。
我不管织女的再三阻拦,在还没把体内的阴阳调和过来前私自来到地府。其实地府就是一条长廊,血红色的长廊两旁有无数的房间,房间的门各有自己的特色,门上有一个名牌,门框旁还有一盏长明灯,当你走过长明灯熄了说明这是你该进的门。
说起来还真够神奇,我竟然凭着求知的心一个劲地往前走,还真被我找到了地府,也找到了我该找的门。我站在崔先生的房间前,深呼吸几次为自己打气,我知道只要我开了这扇门,不到几分钟崔先生就会出现把我拎回天上去。可心中的疑惑占据了我的思想,我只能放手一搏。
推开门,门内的装饰与乾少陵的房间大同小异,幸亏崔先生是一个有条理的人,所有的生死本都按着时间排序,我没花多长的时间便找到我要找的。我迫切地翻开查阅,在我查阅的过程中崔先生早已经进来并开始破口责骂,他骂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那一刻我耳朵把所有的声音屏蔽,直到我把那本可恨的生死本翻完。
十八年前有个名为裴静儿的小孩来到这个世界,她出生当天就被父母抛弃,原因是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按着小静儿的命理来说,她应该很快会被一对有爱心的夫妻收养,并且这对夫妻在收养她后风生水起,他们给了裴静儿最好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在这些条件的催生下,裴静儿成了一位出色的插画家,她会因为工作与她的丈夫结缘并生下一儿一女,一生无忧,儿孙满堂,终年八十岁。
可现实上的裴静儿在出生后不久,就被迫灵魂抽离,自己的躯体被另一个无前世今生的陌生人占用,这幅躯体被四位灵神好好地保护着,过着些多姿多彩的精彩生活。
被抽离的灵魂在生死本上记着双生,所谓双生好比镜子生活,我苏亦过着裴静儿的人生,要代替裴静儿去爱他该爱的人,要代替裴静儿被他爱的人所爱。假若我不把裴静儿的一生好好过完,裴静儿讲无□□回。我苏亦算什么?不就是个影子画像而已。秦耀华你当天的问题我找到答案了,没有了神旨苏亦什么都不是。
我镇定地合上生死本,缓缓地站起来,走向崔先生,崔先生的嘴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世界变得很安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需要休息,我慢慢地靠近崔先生然后把身上所有的力气放在崔先生的肩上。就这样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