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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门便看到苏卿黑着脸站在门前,我刚站稳就开始训话“知道结界外多危险吗?外面的小妖正饿着,你就这么愿意去做人家的盘中餐?幸亏你dad不知道,要不然我也难逃一顿训话!”说到底不就是担心苏君生气而已,看来苏君才是天下的总BOSS。
亢宿不等苏卿训完话,便急冲冲地向苏卿汇报刚才得到的情报。苏卿低头略有所思。正好是晚餐时间,苏卿没呆多久便到厨房准备晚餐,在这个空隙里亢宿简单地给我解析现在的情况。害校长的多半是校长的夫人,但一般的凡人哪有这本事。先是在校长的誓言中下咒,并把咒语的能力加强,引诱秽物侵蚀校长的阳寿,凭那股妖气,大致可以推断校长夫人便是那妖气的主人。可问题来了,校长一家在这里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在此之前她又是怎么隐藏自己的妖气呢?
晚餐的时候,苏君猜测,“一般的妖怪在人群中特别难持续收起妖气,毕竟在妖怪的世界里凡人精气可是他们的粮食,在粮食面前能一直坚持着要不就是修为非常高,要不就是她特意削弱自己的妖力。前者可能性不大,能有这般修为的妖没几个,这个可以排出,后者就更加不可能,她的妖气这些年来如果都在削弱的话,就更加没有能力下如此狠的咒。”
“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我们最头疼的可能,她是半妖。”苏卿夹起一块咕噜虾放进口了随意嚼了几下便吞了。“半妖在成长的过程中,只要有人引导一下,大多数都会学会隐藏妖气这种技能,半妖寿命比人要长,而且他们不像一般妖族那样嗜食人的精气,他们既有人该有的东西也会有妖族的特点。”苏卿叹了一口气,拿起苏君的碗承了一碗老火汤给苏君。
如果是半妖的话,也难怪会喜欢我身上的仙气。按苏卿的推算,那半妖在就在下咒的时候走火入魔了,所以这段时间的妖气才会从弱变强。她现在正需要精气的时候,普通凡人的应该远远达不到她的需求,而我这等长期喝着天山水长大的凡人,身上的仙气比跟在苏卿身边多年的铃儿还要重,也难怪会成为她的目标。
降妖这等小事,用不着两位灵神大人出马,既然她在道渊的区域里,这自然由道渊解决。刚吃过晚饭,道渊已经规规矩矩地站在院子里,我兴奋地跑过去,今夜没有月光,只有雨后的凉飕飕感觉,道渊站在走道上,我从客厅看去发现一个黑黝黝的人的轮廓,再靠近一点的时候,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味,我顺手打开院子的灯,发现道渊全身上下沾满黑乎乎的东西,味道极其难闻。铃儿随着苏卿他们走过来,然后帮我带上一个带有药味的口罩。
“死了?”苏卿坐在连接院子与客厅的石梯上问道渊。
“没,重要关头被救了。”道渊接过铃儿给的毛巾,在身上擦拭着。毛巾没一会儿就变黑,铃儿把它拿到院子里的人工池里洗干净又递给道渊擦拭,来回十几遍总算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擦干净,那股腥臭味也逐渐变淡。
“她是什么妖?”我还是比较好奇到底是谁家的族人作出这般傻事。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蛇族的人,来救人的是妖,应该是她母亲吧。”道渊礼貌地看着我说话,我对上他的双眼,发现他的眼睛特别的好看,水灵灵的。
“应该是蛇族的公主吧,早就传闻蛇族公主跟凡人私奔,这事让蛇族的王墨威头痛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后来谁都没有她的消息,原来成为人母啦。这事就这样结了吧。”
道渊也没打算多留,作揖后便转身准备离开。我下意识拉住他宽松的外套,顿时苏卿、苏君、铃儿还有一直沉默的亢宿惊讶地看着我,我无视所有人的惊讶表情,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拉着道渊“我……我……”对上道渊的眼睛,我脑袋好像卡带了,完全搜索不出下一句话该说什么。眼看苏君要上前拉开我的手,我紧张得想说什么便从口中蹦出来“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说完,我脸突然有股被烧热的感觉。
亢宿突然咳嗽起来,苏君更是急忙上前拉开我,道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在灯光的衬托下,特别的可爱“可以啊!”得到道渊的同意,我挣开苏君的手,走到道渊身边,道渊对我笑了一下,拉着我的手。苏卿猛咳了一下,亢宿马上打开我和道渊的手,苏卿不等我反抗便说“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说完除了道渊大家都走进客厅,铃儿还不忘把间隔客厅和院子的玻璃落地窗关上、把窗帘拉起。
“这事什么情况?”苏君看向亢宿,亢宿像失了神,无奈地耸了一下肩。我轻拍亢宿,亢宿看着我,双手抓这我的肩膀“苏亦,你不要哥哥了……”看着亢宿那面无表情的脸说出被人抛弃的话,觉得又好玩又心痛。
“你喜欢道渊?”苏卿仿佛说中我内心的感觉,我莫名地紧张起来,认真地想想这到底是不是喜欢的感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想和他呆在一起。”苏卿没再说什么,倒是平时什么事都紧张一番的苏君今天变得异常的安静。这样看来,也就只有亢宿受点打击而已,两位监护人处于默认的状态,那我现在是在谈恋爱了吗?
第二天,天依旧下着微雨,亢宿依旧陪着我闲逛,可是今天我有意走到昨天看到道渊的大榕树下,亢宿似乎还没有从昨天的打击中走出,整夜不停在我床边说“道渊太平凡了”,我权当是催眠曲,反正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亢宿不会唱催眠曲,只会拿起各种古书在那念给我听助我入睡,别小看那些书,催眠能力不比各位大师的催眠曲逊色。
我们像说好那样,道渊坐在大榕树下,穿着简单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八分黑色休闲裤,脚上踏着一双C牌的帆布鞋,鞋子有点脏,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应该是刚拍完照片,坐在大榕树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相机的按键。大榕树在结界外面,我走道结界边时,亢宿一把拉着我,我怨恨地看了一眼亢宿,亢宿抬头无视。我对着道渊大喊“嘿~”道渊看见我便跑过来,我俩一见面便聊个不停,在旁的亢宿刚开始还有意为难道渊,但看到我两聊的开心后面也没打扰我们。
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对着道渊自己特别的舒心,有种仿佛已经认识超过千年的感觉,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我都感到无比的熟悉,这是爱吗?我想应该是吧。在我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心里突然有股心痛的感觉冒起,眼泪在没有任何的预感下莫名地往外冒,心疼,疼得喘不过气。有些东西搁在喉咙出,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哀伤的感觉由内而发,跟几分钟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亢宿和道渊发现我的不对劲,他们刚碰上我,被碰的地方感到撕裂般的疼痛,我闭上眼感受这内心的那股伤心,心仿佛被无数只带有指甲的手在刮一样,难受的感觉撑开了我每个感官细胞,痛觉无限地放大。我再次挣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一女人站在亢宿和道渊身后,亢宿似乎从我眼睛那看到什么,转头看去,道渊也随着转头看去“陈家琪!校长的夫人。”道渊向亢宿解析。
“一命换一命,把陈必聪拉下地府,我便放过她。”陈必聪是校长的名字,校长的名字一般没有人会直唤,突然这样叫还真让人感到不适应。陈家琪看我们没有任何表现,继续向我们吼叫着“我要陈必聪下地狱!”,说完我感到比刚才更强烈的伤感,这个人疯了,被爱逼疯了。渐渐我看见无数秽物从四处冒出,哪怕亢宿和道渊拼命铲除,但我身边依旧冒出不少秽物,秽物有各种形态,他们是凡人平日的那些不该有的思想繁衍出来的,他们只带这些思想的最基本记忆,没有任何的道德观念,是一个单一的物体,他们很快就把我嗜食完,在一群秽物的体内听到更多的是一些生活的怨言。
“就凭她那长相也能家户好人家。”……
“就知道花钱,那还不都是她老爸的。”……
“恶心死的眼神,这是在勾引谁啊?”……
太多,太多的怨言,太多,太多的中伤,太多,太多的妒忌。身体一时被众多负面思想压着,连喘气都觉得疼。我勉强还能听见亢宿的声音,“安静呆着。”我不作任何挣扎,以最轻松的状态去感受那些思想,慢慢听见一些片段。
“老婆,我升职了,现在可是年纪主任啊。”
“真的?那今晚加个菜?”
……
“老婆,你看这房子喜欢吗?”
“不错啊,怎么了?”
“我给了首期,写的是你的名字,我们有属于我们的房子了!”
“傻子。”
……
“老婆,这手术我们还是别做了,我怕进去出不来。”
“放心,我陪着你,你出不来我随你去。”
……
“老婆,我要做校长了,岳父这次总能会满意了吧。”
“管他怎么看,我们现在能吃得上饭,有瓦遮头,有你在,够了。”
……
“老婆,今天我要应酬……”
“老婆,我错了,那女人只是一时兴起,我再犯不得好死。”
……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我瞬间坠落,道渊抱着我。我看向周围的环境,只见一条白蛇的尸体,一位老妇人徐徐走来抱着蛇,头也不抬举步艰难地走了。亢宿想要上前赶尽杀绝,我一把拉过他,“她已经把她的心肝杀了,她身上应该也没什么能力了,要不然你不会如此轻易地把陈家琪杀死。”说完,我闭上双眼,身体说不尽的疲倦,心的某一处觉得被掏空。陈家琪应该早就死了吧,她的心早就在校长多次出轨的谎言中死了,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亢宿抱着我回去,我泡在天池水里,身体的疲倦渐渐消失,可是内心的落空感久久不见消失。铃儿看我泡了蛮久还没出来,便悄悄推门进来,我看着铃儿忙前忙后地帮我擦身体,“铃儿,你还记得你喜欢你的那个人时的感觉吗?”,我一不小心触到铃儿的雷区,铃儿的手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铃儿放下毛巾,用手按在心脏的地方,微笑地用口型说“疼。”,说完继续忙,铃儿偷偷地转头擦眼泪。
“铃儿,对不起。”铃儿摇摇头,拿出吹风机帮我吹头。原来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的心会为他留一个位置,无论时间怎么推移,心的位置依旧存在,空空的感觉会让人痛心疾首。
晚上苏卿自责不已,“都怪我小看那蛇妖了,早该在你身上下个咒,好好护着你。”,我走过去抱着苏卿,“没事啦,爹,还有亢宿和道渊在啊。”苏卿沉默地没作声,轻拍我的头小声地说“让你受累啦。”
其实累到倒说不上,反倒是莫名地上了一课,懂得两情相悦的来之不易,维持一份感情更加不是什么易事,失败的例子看多了,现在看事情都悲观起来。这夜,我两位监护人依旧相依相靠着、铃儿一人在花丛旁默默地擦着泪水、亢宿坐在我的床边守着我、我苏亦依旧被各位爱护着守护着,这夜跟往常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城市的某一处有一位校长静静地离去,去接受他该接受的罪,陈家琪,这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