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急转直下(1 / 1)
张佑收起手机,又恢复了翘着二郎腿的姿势,“郭医生真的不答应?”
他对面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不好意思,做我们这行的,保护客人的隐私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没有权力把陶小姐的谈话资料给你看。”
张佑后靠在沙发上,“这可真不好办了。”
“陶小姐已经快四个月没来了,我想她已经没问题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来为难她的心理咨询师吧。”
“好吧。”张佑双手插兜站起来,“算我白来一趟。”
张佑下楼上车后,打了一个电话,“是我,成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借几个人给我用用……没什么大事,高科大厦七楼有个心理诊所,我想把它砸了,我现在不方便直接出面……行,谢谢成哥了,改天一定要来我这喝酒……”
张佑会所开张后的这十来天,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来给他热场,他也在酒场上泡了十多天了。
这天到了散场的时间了,他把每个喝高了的人安排好,看着有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朋友被服务生或是公主扶出包厢,刚才还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包厢顿时变得空旷了,只剩一地的酒瓶子。他实在撑不住了,倒在沙发上捏着眉心。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有一条来自于“小言宝贝”的微信,问他什么时候能忙完。
他其实很听听她的声音,但一想到那天用了吐真剂后他听到的话,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甚至有点懵。
他的陶小言呢?
现在这个有着陶小言的脸,但对他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人是谁?
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向现在这个陶小言问清楚,但他有预感结果是他不想看到的。
包厢的门被推开,陈冀东走进来,“你怎么还在这?要我叫个人送你回家吗?”
张佑看着天花板上浮动的霓虹,“我前一阵觉得我有可能今年会订婚,但现在他妈的泡汤了。”
“跟陶小言闹分手了?”陈冀东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她年龄还小,你多让着点。”
“你听说过双重人格吗?如果罗佳佳忽然有一天变成另一个人了,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吗?”
陈冀东皱起眉,“喝多了吧你,胡说什么呢。”
“你先回答我问题。”
“双重人格,那不是病吗,有病治病,治不好了再分手,很难吗?”陈冀东弹了弹烟灰,“陶小言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张佑自己都没搞清楚,只是为了方便他理解将陶小言的情况看成是双重人格而已。
“她最近变了好多,我怀疑她有另一个人格。”
“呵,没看出来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最近这酒喝的我想死,你居然还有精力想东想西的。”陈冀东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佳佳还等着我回家呢,你自便吧。”
陈冀东走后,张佑又成了孤家寡人,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成哥那边发来的照片。那个心理诊所被砸了个稀巴烂,所有的纸质资料也在他特意嘱咐下成了一堆灰烬。
他觉得自己做了所有能做的,但陶小言那里还是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距离上次张佑在酒店失踪已久快二十天了,今天是陶言开学的日子,从今天起,陶言就是大四了,要开始准备论文和实习。
大四的课程很少,早上上了两节课后,陶言跟着宿舍里的王元她们来了图书馆。
王元用手在陶言眼前挥了两下,“你怎么了,一早上心神不定的?”
“没、没什么。”陶言赶紧低头看书。
能让她心慌意乱的除了张佑也没别人了。
这二十天来,张佑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微信短信一律不回,她有时忍不住了打电话问他在忙什么,也总能被他在两句话内结束这个电话。
她茫然无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变得脆弱了,总是想哭,尤其是手机屏幕一次次由亮变暗就是等不到他的回音的时候。陶言觉得自己成了他案板上的鱼,随他怎么高兴怎么摆布。
晚上,她躺在被窝里又对着手机出神,过了一会,她在对话框里输入——
——我做错了什么?
但这句话是不可能发出去的,她把那几个字消掉,发送了一句:我睡了哦,晚安。
等了有半个小时,意料之中的没有回信,她这才放下手机。
又这样过了一周,陶言实在等不下去了,打车去了他的新店,站在马路对面等他的车出现。
会所这种地方,要到晚上七点以后才会有生意,她在路边站了三四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张佑的身影。
他把车交给泊车小弟,从他车上下来两女一男,其中有个女的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仰头对他说着什么。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他也没办法。陶言这样对自己说。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给张佑打了电话。
“今天星期六,你现在在干嘛?”
张佑转身要进会所了,那个女的还是抱着他,“跟朋友吃个饭,我最近不在,别打电话了。”
陶言的身体在颤抖着,她说:“嗯,知道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
她的妈妈还活着时,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是,要忍耐,忍过去了才会有好日子。
忍一忍吧,张佑要想分手早就分了对不对?现在只要忍过去了就还有希望。
陶言星期一回学校后生了一场病,一直低烧,人晕晕沉沉的,好几天的课都没办法上。
有天深夜,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在迷糊中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居然是张佑的电话,她一下清醒了。
“……喂?”
那边并不是张佑的声音,“您好,您是这个机主的朋友吗?”
陶言想了一会才明白,“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是联盟路上的夜谱酒吧,您的朋友喝醉了,他周围也没认识他的人,我听他好像在叫您的名字,就用他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您能来接他吗?”
已经是深夜1点多了,陶言一咬牙,“你先让他躺着,我马上来。”
她开始快速穿衣服,轻手轻脚地下床拿包,出了宿舍。
这个时间学校大门早锁了,好在陶言知道学校有面围墙开了一个洞,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称之为“狗洞”,从狗洞钻出去,再爬上栏杆翻出去就能出去了。
栏杆很高,陶言落地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下,她没顾上看自己摔到了哪,赶紧朝着大路跑去拦出租车。
当她气喘吁吁赶到酒吧时,里面人不多了,她找了两圈没找到人,她在吧台问了一下:“你们酒吧刚才不是有个喝醉了,没办法动的人吗,人呢?”
吧台的调酒师也不清楚,他叫了一个服务生,“是不是有个喝醉了人在我们这?”
那服务生说:“有个女的把他带走了。”
陶言的心脏像突然掉进了冰窖,“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我不清楚,那个人好像是他朋友,他清醒了一会就跟着走了。”
“这样啊……”陶言慢慢说,“那没我什么事了……”
“小姐,你的腿……”
陶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正在流血。
“你稍微忍一下。”
陶言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在刚才摔倒时,陶言的两只膝盖都蹭破了好大一块,还有沙粒嵌在伤口里。这么晚了,只有在医院的急救门诊能处理一下伤口。
护士用双氧水先给她清理了一下伤口,再用碘酒消毒。护士在给她包扎时,有一滴水忽然落在她手上。
护士抬头看她,“怎么了?”
陶言缓缓用手捂住眼睛,“没什么……就是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