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的心意(1 / 1)
周日晚上,李军和侯御斌请陈泽成吃饭,单善也去了,还是因为泽成的生日。
李军和侯御斌都是陈泽成的发小,从小前后院邻居一起长大,都比陈泽成小,叫他大哥,嗯,很黑,很社会。
“大哥,大嫂也来了!”
“嫂子变漂亮了,和大哥什么时候结婚?”
...并且,从小到大叫她大嫂。
单善诧异的看见李军包裹住的右手,“手怎么了,受伤了?”
“嗨,昨天晚上斗地主,抓两个炸,一激动——”
单善:“......”
李军你能不能靠点谱?
其实小时候李军还帮她打过架。
当年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他们都是邻居玩在一起,单善从小受哥哥影响,像个野小子,和男孩一起上山下河。后来不知道怎么他们知道了她的妈妈是后妈,总是嘲笑她,她咬牙和他们打架,被揍的鼻青脸肿。
陈泽成知道了,就带着李军和侯御斌找之前揍过她的男孩打架。当然,最后的结局是统统被父母抓回家好一顿揍。从此以后,她只和他们玩。
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李军初中没读完就辍了学,和父亲在工地上打工,现今也混成了包工头,赚钱不少。侯御斌父亲侯常林是向阳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自己倒是考上了公务员,在政府机关工作。三人可谓是各奔东西,却还能不忘儿时情谊,为陈泽成的生日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男人间的兄弟情总是可以一辈子的。
陈泽成一向很少喝酒,今天也破例了。
男人酒桌上谈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不像女人间家长里短,可谓是博古通今,纵横中外,别管是真实还是吹嘘,气场上不能输。
单善一边给泽成夹菜,一边听着这三个男人,从国外局势谈到国内领导人,谈到本市新城区规划,谈到假如本国和一衣带水邻国日后再打仗具体的战略布局。李军热血沸腾的吼,他一定去参军,老婆孩子就拜托兄弟了,一向斯文的侯御斌也表示他捐三个月的工资,陈泽成很冷静的计划战略,单善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李军年纪最小,却是最早结婚,女儿都三岁了,侯御斌去年也结了婚,怎么一个个还是像热血的毛头小子?
单善无奈的叹气,那她怎么办?唔,她去当医务兵好了,总是要在一起的......
......
一转眼,陈泽成回B市已经一个多月。单善学校也快要放寒假了,学期末师生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她的科目不用考试,没有作业,反倒清闲了下来。
一小时老城区老学校,当年炙手可热,如今看起来也很破旧,生源锐减,教师多,学生少,今年制度改革,恐怕明年是要重新调配。
这天教育局人事部财务科来了工作人员,到一小核对在编人员,防止旷工占编领工资的现象,在会议室把所有老师的名字点了一遍,结果有两个人的名字没有点到,
王丽欣,单善
王丽欣已经调到了市教育局,众所周知,意料之中。
单善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一下,急急的举手,“校长,没有点到我的名字!”
认真的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何校长也是奇怪,急忙问教育局的人:“怎么没有我们单善的名字?”
教育局的人合上文件,不耐烦的道:“档案调走了,名单上自然没有名字,单善?不是调去了B市?”
何校长愣了一下,回头重新打量单善,笑意盈盈,“行啊小单,不声不响的就调到了B市,还是你们家小陈有能耐!”
单善感觉一瞬间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神色各异,她尴尬的低下头,如坐针毡。
她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是刚刚就好像她在故意炫耀一样,她明明,是极不愿意出风头的人,唉......
果然,会议后,有不少同事过来找她聊上几句,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连王丽欣都主动来找她说话,从没有过的客气热情,单善敬谢不敏。
常娟也来问她:“老单,你真调走了?”
她和常娟是师范学院同班同学,嗯,其实和王丽欣也是隔壁班同学,王丽欣和陈泽成同班。
“嗯,我也没想到这么快。”
“我真羡慕你,现在一小的学生这么少,保不齐又要淘汰一批老师,到时候转业去社区或其他单位,真是折腾!”
单善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挺想去社区工作,多轻松?B市那边教学肯定抓得比A城严。”
“也是,不过去B市你就能和你家老陈在一起了,挺好。”
单善抿嘴笑了笑,“嗯,挺好。”
也许B市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好了,她其实潜意识里早已有了执念,他在哪里,她在哪里。
她家小陈,她家老陈。
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了她家的呢......
......
陈泽成5岁来到A城,与单善家成了邻居,两个人从小玩在一起,他像所有这个年纪的臭小子一样,时不时捉弄她,欺负她,却也是真的护着她,对她好。
陈泽成是独子,家里条件好些,每次得到了零食好吃的,总是会分给单善,夏天一起去江边游泳捞鱼,冬天一起去溜冰打雪仗。
初中时,泽成家里搬走了,但两个人还是同班同学。只是也许是青春期少男少女敏感心思,二人反倒没什么接触,关系淡了下来。
那时单善安静孤僻,每天只顾埋头苦学,陈泽成年少叛逆,轻轻松松学年第一,却是酷炫狂拽,生人勿近。
初三时,有一次,他问她以后要考哪里?
她说,要考师范学院。
那时初中毕业要继续念书,有三个选择:高中,中专,职业技校。
读了高中多半还要读大学,单善自认有些笨,不是读书的料,不过是勤能补拙。况且念高中大学学费家中承担不起,她想早点工作,早点独立。而几所职业技校又很不适合,那是市里师范学院毕业可以分配工作,教师好歹是体面的职业。
陈泽成将她鄙视了一番,最后也报了师范学院。
他学习好,完全可以考上高中大学,但他说懒得读书,学够了。
当年考师范学院也不容易,要考数语外,政治,物理,化学,还要考音体美。
班上只有她与他报了师范学院,就在一起学习备考。他给她讲题,貌似不耐烦,实则很有耐心。但对她来讲,最痛苦的是音体美。
音乐,她从小五音不全,这么多年唱歌从来不在调上,他一遍一遍纠正她,她很痛苦,他更痛苦。
体育,800米跑步,立定跳远,仰卧起坐,最后一个月,他与她天天晚上留在学校训练,他早已合格,却还陪着她一圈圈跑步。
美术,她生下来就没有艺术细胞,美术课从来不过关,画的孩子像小猴,画的山羊像老头,很可惜,关于这点,他也无能为力,没有天赋,两个人只好一起参加考前美术集训。
幸运的是,她最后好歹是低空飞过,考上了,一切多亏陈同学的监督帮助,以至于后来工作后,她再遇见初中同学说起近况,对方都会十分惊讶,单善,你真的当了老师?真的是自己考上的?
陈泽成自然也是顺利过关,值得一提的是,考美术时,题目是素描画静物,一只排球,他直接用了圆规,为了不在纸上留下痕迹,是扎在橡皮上画的,真是机智的少年!
师范学院那一届两个班,他是一班,她是二班,大家都住校,周末回家,她与他有一段顺路,每周末放学一起回家。
上了师范学院,她仍是保持原来的安静内向,只与同桌江萍关系要好,而他是一班班长,英俊优秀,好不受欢迎。
有一次年级元旦联欢会,他负责组织,和班里男生策划采购,排节目,忙翻了天,各种细节安排,他绞尽脑汁,极尽完美,她有两三周没见到他。
后来那场联欢会虽然后台状况不断,但整体十分精彩,获得一致好评,那一年两个班的师生聚在一起,过元旦跨年,好不热闹欢乐。
只有他在欢声笑语后,寂静无人的角落里,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太疲惫,太累了,连那一晚的饺子也没有吃到。她也没有吃到,却是分外满足。
那时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师范学院不像高中那样禁制早恋,大家上学不久,便纷纷交了男女朋友。陈泽成除了班花示好外,也有三四个女生在追,但他从来不屑一顾。
她故意问他:“你怎么不谈恋爱?”
他回答:“我不像他们那样开玩笑分分合合,我要找女朋友,肯定要找一个知根知底,将来和我结婚的人。”
然后他看了她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单善,不如你和我处对象吧?”
彼时,他叼着烟,靠在门框,笑得痞里痞气,流氓气十足,却是意外的帅气逼人,让她怦然心动。
她红了脸,不知所措,只是支支吾吾,“说,说什么呢,别闹了......”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一切从那时起,开始变得不一样。
一转眼,已是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