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沈夜带着夏夷则与华月会合时华月已下令撤退，武灼衣军正渐渐逼近，旌旗催着滚滚沙尘而来。
“谁准你们撤退！”沈夜高声喝道，“我烈山部将士骁勇无匹，怎能如此轻易背向敌军！”
华月下马跪地：“罪臣华月误判局势，请王上降罪！”
“起来！北疆将领不许在战场上下跪，就是对孤王也不许！传令者何在？传孤之令，缩短防线两翼合围，让对面的中原人直面孤王！”沈夜待又差使者往武灼衣军中去：“告诉他们，中原人狡诈无耻，休战期间未宣战便突袭，我北疆亦可拿他们三皇子的血来祭旗，让他们考虑清楚！”
原本因为敌军汹涌及主将下令撤退而军心涣散的烈山部士兵在听到沈夜的声音后顿时士气鼓舞，乱了的阵型也开始恢复。
“这是……什么意思？”夏夷则忍不住问，“华月大人与北君不是早已谋划好此刻是作势撤退？为何还要在众人面前问华月大人的罪？”
“你果然是不懂得带兵。”沈夜笑笑，接过华月递来的战旗亲自举起来为将士摇旗鼓劲，“我问你，一两个人演戏给别人看，可以通过言语神态和动作，但若要一整个军队演戏给敌军看，要怎么做才行？告知每一个士兵该怎样去演吗？”
“不，那不可能。”夏夷则抬头观察周围的北疆战士，“况且，士兵的表演，敌军将领根本看不清，敌军将领能看到的……只有士气。看速度，看纪律，看阵型，以及听呐喊声，都可以判断一个军队的士气，从而看出虚实。”
“所以？”
“所以——”夏夷则扭头望向对面逼近速度忽然慢下来的武灼衣军，“原来如此。二皇兄如此狡诈之人，光是撤退示弱自然无法诱他上当，但北君这一招……怕是要让二皇兄自作聪明。”
此时在李军营中，二皇子听闻前线回报，立刻警觉起来。他伸出手点了点北疆南营的位置，问道：“军师，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灵臻站在军帐外头等更多消息回报，听到二皇子叫他，便走进来欠了欠身道：“想必是他们的王带了援兵前来，因此士气大振防线巩固。”
“援兵？”二皇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哪来的援兵？”
“兴许北边分了兵马过来支援。”
“哼，这一边才被李焱那小子投机取巧地胜了一回，北疆那个沈夜又不是没脑子的鲁莽之人，你们跟他谈休战，他还能不知道你们有援军？呿……他要是北边还有余力分出兵马过来支援，昨日也不用急匆匆地将都城卫都调过来用了。况且若是北面战事稍平，不论是败了兴师问罪还是胜了联合攻打，突厥与回鹘都应与我们联络，然而至今连个兴师问罪的都没有……哼，北面怕是紧张得很，胶着不下难解难分。”
叶灵臻看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回话：“那又或许他先前便是拖延等待北面军情缓解，便可分兵支援。”
“拖到现在？”二皇子瞪他，“沈夜要是不来鼓舞军心，我倒能信他是援兵来迟，于是只好顾布疑计让我们轻敌，再将我们诱入援军包围。可如今眼看军心溃散防线都被逼退到了营前，先前主帅已下令撤退，沈夜却这个时候亲自上场妄图力挽狂澜？你说奇也不奇？”
“这个么，又兴许……”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叶灵臻笑道：“哦，殿下的意思是，其实他们没有援军，所以才要表现得像是又握回了胜算，让我们不敢冒进。”
二皇子不耐烦地瞥他两眼，道：“我就是这意思。”
“嗯……那沈夜未免太过大胆。”
“哼，沈夜如此自负狂妄的霸者，最容易犯的错误便是以为无人能看破他诡计，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的算计进行。”二皇子指上扳指蹭了蹭下巴，眯起眼盯着地图，“但我还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只要对手未到穷途末路，我就不能冒进。”
“……二殿下，”叶灵臻提醒他，“再过一个月北疆便真正入冬了，到时于我军不利。兵贵神速，请殿下多多考量。”
“军师多虑了，我没打算跟他们纠缠周旋。我不过是在等，等李焱那小子来告诉我，沈夜果真再无他法。”
“殿下是指……”
叶灵臻话未说完，便听军帐外一声：“报！北疆使者求见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嘴角一牵，道：“看，这就来了。将使者就地格杀！”
“是！”
叶灵臻看了二皇子一眼，并未说话。二皇子皱眉问道：“你不说我此举不妥？”
“哪里，殿下此举妥帖得很。”叶灵臻笑道，“灵臻都已知晓使者为何而来，何况是二皇子殿下？沈夜在那边鼓舞士气作势反杀，却又派使者前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无非就是为了战场之下的事情，那么无非就是三殿下的事了。二殿下在等的，就是沈夜这最后一颗棋子吧？他若不用三殿下，便是另有余地，既然用了三殿下，便是别无余地，要用三殿下威胁我们了。如此，二殿下便知晓，此刻北疆南面确是不堪一击，沈夜要借着三殿下的事得以喘息，二殿下就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好趁势一举得胜，因此特意杀了使者。”
“嗯，军师毕竟是军师。”二皇子拍了下桌子，直起身叫侍卫取来兵器，“既然北疆君主都亲自披挂上阵，我这个中原李朝皇子又怎能怠慢？这一回轮到我皮甲上阵鼓舞士气。”
“殿下。”叶灵臻忽然道，“灵臻尚有一事想请殿下多加斟酌。”
“嗯，军师直说就是。”
“三殿下……若是二殿下全然不在意三殿下死活，叫沈夜情急之中杀了三殿下，虽不是殿下您亲自动手，但军中士兵悠悠之口，怕是要有损殿下名望。”
二皇子看看叶灵臻，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李焱那小子是沈夜的护符，沈夜舍不得杀他。李焱要死，也不会是沈夜杀的，更不会是我杀的，而是……”二皇子故意顿了一顿，凑近叶灵臻小声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不知怎么的——就死在马蹄下了。你说是不是，军师大人？”
“二殿下说得极是。”叶灵臻答道，“灼……武将军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