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好久不见(1 / 1)
大雨倾泻而下的时候叶隐枭正好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里面的一切摆设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墙上还有他无聊时握着寥落的手写下的字,天长地久,细水长流。如今回忆起他唯一的感觉居然只剩下深深地心疼,心疼她早就看透了日后的离散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陪在他身边。眼前又是大典时她一身嫁衣的模样,眼睛黑亮像是要哭了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山庄这么大,沉锦渊要是想藏个人,他断然是找不到的。
叶隐枭慢慢抚过窗棂,目光转向床幔。这房间着实荒芜了太久,所有的亲密无间,抵死缠绵,在飞扬的尘埃里暖的让他就要留下眼泪来。叶隐枭沿着床边慢慢坐下,望着空荡荡的床板,露出苦涩的微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原来他还是记得,记得她散落的黑发,记得她颤抖的睫毛,记得她的拥抱和撕咬,温暖与魅惑。很多次他在她睡着以后偷偷吻她,从耳朵到嘴唇,再从下巴到脖颈,他总是喜欢把清瘦的她圈在怀里,抚摸她背上脊椎骨的纹路。他从来都不知道,只有在爱到忘我的时候,寥落才会看不见其他人无望的未来,也就不会有那种爱莫能助的悲哀。
那些或轻柔或狂野的亲吻里,那些水乳/交融的黑夜里,他是她珍贵且唯一的解药。
而同一时刻的地宫里,寥落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神空洞的飘向前方的角落。沉锦渊还是把她禁锢在黑暗里,好像给她一点光明都会泄露天机,她睁着眼睛,眨了眨,居然流不出眼泪来。这个时辰外面是什么样子她不在乎,反正她没有日夜之分,她唯一担心的是,经历了那样潦草的重逢,叶隐枭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地宫就位于房间的正下方,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只隔了一层地面,当他满眼萧瑟的坐在床板边回忆他们的过往时,她也目光死寂的纪念他们拥有的时光。那些鲜活的记忆在重逢的那一刻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她突然就发现,蚀骨想念后,所有的欲言又止就只化作了目光交汇时的万籁俱寂。
窗外的雨声渐稀,叶隐枭胡乱在眼角擦了擦,站起来准备走出去,忽然听到门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心里一惊,屋里空空如也连个柜子都没有,只好匆忙转身躲到门后。门就在同时被推开,走在前面的是毛发在黑夜里几乎闪着光的犬牙。叶隐枭咬住下唇,果然看到随后慕玖逆一袭黑色长袍幽冥般走了进来。
五年不见,她还是素来只穿黑色的衣服,走起路来缓慢却透着孤傲。从前在山庄里叶隐枭谁都不怕却单单怕她,就像她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就是会因为一点小事跟他纠缠很久。想到这叶隐枭苦着脸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快速的冲出去,谁知刚迈出一步却听到慕玖逆开口说话了。
“还是老样子啊犬牙。”她蹲下来轻轻抚上犬牙的头,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叶隐枭愣了愣,没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想现在不跑一会可能就跑不了了,只好一咬牙飞速的冲了出去,刚跑出门就听到后面慕玖逆大喊的那声“什么人”,他骂了一句脏话,脚下不自觉的加快,生怕一会犬牙飞扑过来,跑出很远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哪有什么犬牙,黑夜像是被雨洗过一样清灵透彻,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还是有点疑惑,犬牙当年追人不咬死是不会回头的,难道自己的速度已经快到它都追不上了?
正疑惑着,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叶隐枭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一手按住腰间的玉笛一手扶着因为奔跑有些脱落的面具,飞快的转过身来:“谁?”
昼皙肩膀上还沾着残败的桃花,眼睛却血红血红的好像要滴下血来,他握着短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以至于开口时连声音都有点不稳:“隐枭,我问你个事。”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寂岸自言自语一样在司敛身边坐下:“你也是被雨声吵醒的?”
司敛把身上的紫色袍子紧了紧,像是畏寒一样缩起身子:“做了个梦就醒了。”
屋里的烛火因为风而有微微的颤动,晃得寂岸的脸明明暗暗看不清表情,他似乎是对司敛的梦没什么兴趣,敷衍的“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又慢悠悠的转过头:“他们两个不见了。”
“嗯?”司敛困倦的抬起眼皮,看了寂岸一眼又合上眼睛:“去葬影山庄了吧。”
寂岸点点头,嘴角似乎挂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他拿起桌上的点心看看又放回去,百无聊赖的望向司敛养在锦盒里的蝎子,沉默了一会儿司敛终于没话找话的开口:“为什么要留下叶隐枭呢,他以前是葬影的人,让这次买卖变得很麻烦。”
“我留下他自然有我的目的,他现在是故意藏着自己的实力呢,其实功夫好得很。”寂岸笑着坐直身子看向司敛的眼睛:“再说你没看到刚见面时他手里拿个玉佩么。”
玉佩。司敛皱眉回忆,那天的记忆太过模糊,而且他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昼皙一个人身上,没注意叶隐枭。寂岸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那是翡翠碑。”
窗外突然一声炸雷,司敛被吓了一跳,转而有些惊讶的盯住了寂岸含笑的眼睛:“你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寂岸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司敛并没想到他的目标会是葬影山庄。当初两个人在打斗中相识,一起创建芷悉宫,寂岸所有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却不道破。两个人怀揣着各自的秘密,从聚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策划好了分道扬镳,毕竟所有的事情过去以后,对你负责的只有你自己。
“听到了何必再说第二遍。”寂岸优雅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瓢泼的大雨:“以你的细心会看不到,我还真是惊讶,昼皙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不打算说说么。”
“寂岸你,”司敛悠闲地闭上眼睛,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有人托我帮忙照顾他。”
站在窗边的寂岸笑容渐渐凝固,背对着窝在袍子里的司敛,显得气宇轩昂:“昼皙自己都不知道吧。”
司敛翻了个身坐起来,外面雨声慢慢变小,他拿起披风利落的披在肩上,转过身笑的轻飘飘的:“他没必要知道。走吧,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说着不等寂岸跟上,就踏着大步往门外走去。寂岸眯起眼睛,沉默着跟上他的脚步,脸色有些阴沉。
你说是我蓬勃的野心更为恶毒与不堪,还是你隐藏的秘密更加绝望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