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1 / 1)
在他们搏斗时,佟悠疯了似的想要冲上前去,徐佑暗骂了声,下狠心在她后颈位置狠狠敲了下,把她砸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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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悠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她立时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着急得去拔输液的管子,以至于血液回流,不过她完全顾不得,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守着她的韩深深被吓了一跳,急忙从后面抱住她,“佟悠,你发高烧,乱走乱动,当心晕倒。”
不知道是被她说的还是怎样,佟悠眼前真的有点冒金星,“深深,我没关系,他呢?”
“谁啊?”韩深深过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他,他不在这里……”
佟悠手攫在门框上,眼泪霎时像决堤江水般涌出眼眶,“他是不是……是不是……”
“你别瞎想了,先过来休息一下。”
“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撑得住,但这次谁都别想再骗我……”嘴上说撑得住,但她的腿实际上已经软得不像话,身体里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是他到底是生还是死。
“不骗,不骗,谁骗你我也不会骗你啊。”韩深深把软绵绵的佟悠往床边拖,“你别这样好不好,听我说,你是发烧,他是手伤,症状不一样,他在楼上病房治疗呢。”
佟悠卡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那他没事?”
韩深深摇摇头,“有没有事不好说,但肯定是死不了?他连昏都没昏一下,倒是你发个烧就这样了,我看倒是你严重点。”
知道他没事,佟悠对韩深深的喋喋不休一概忽略过去,她说:“我想去看看他。”
韩深深叹了口气,“那好吧,看来不让你去见上一面,你是不会死心的。”
肖恩病房内的仪器的确比她多一点,佟悠就站在门口,看见他躺在床上,也在输液,包扎好的手放在被子外边,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他眼睛紧阖着,唇深抿,不清楚是睡着了还是在休息。
“我们走吧。”佟悠转过身,没有再看下去的意思。
韩深深:“不进去看看他吗?你刚才那么紧张来着……”
“不用了,他没关系就好了。”佟悠适才脸上的激动和紧张,已经被疲惫所代替,她眼睛垂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韩深深不置可否,但是她的确也需要休息,佟悠如果想要离开,她也是赞同的。毕竟来日方长,她和顾行光之间的心结就慢慢解开吧。
半夜,守在佟悠身边的韩深深被人拍醒时,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顾行光,她忍住没叫出声。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她。”他说。
“你的伤没问题吧?”韩深深眼睛扫了眼他受伤的手,“要不还是我……”
“没关系的,已经处理过了,不要紧。”顾行光说着坐在她床边,见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帮佟悠拉被子,韩深深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拿起自己的包,蹑手蹑脚走出去带上门。
在顾行光的印象里,佟悠从来算不上一只小绵羊,不见得有多么复杂的心机,但是戒心很重。对陌生人又不是自来熟的类型,在面对一件事时,自尊心特别强,很多事情明明很介意,又拉不下脸说出自己的介怀。会对你用真心,但却反感你过分关注她。一句话说来,佟悠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一个人。
而这一点,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如今,始终未曾改变。
感到熟悉的轮廓抚上自己的脸的时候,佟悠醒了,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带,“你没事了吧?”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摇头,她又问:“你现在,是想让我叫你顾行光呢?还是肖恩?”
“随你。”他最怕看到她那种看起来轻飘飘实则很有实质的眼神,那是类似于小兽被同伴出卖后,才会有的质疑和挑衅并存的眼神。
上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是在酒吧发生爆炸前,当时她就是这么不信任地看着自己的。
佟悠坐了起来,顾行光在她身后放了枕头,以让她靠得舒服点。
“虽然过了这么久了,”她不紧不慢地说,“但那件事毕竟是彻底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看在这点上,你是不是,不,是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顾行光紧握着她的手,似乎很怕她一念不顺会有什么激动的反应,他停顿片刻说:“这件事很长,乖,你先好好休息,等以后……”
佟悠笑了下,并竭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我要听完了,才能确定我们还有没有以后。”
他眼中顷刻如结冰棱,但还是松开她,酝酿了一些时候,拧眉说:“我的家庭背景有些特殊,我的父亲没有结过婚,我是他和我母亲的非婚生子。尽管是这样,母亲去世后,我依然在顾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不过等到我大学毕业后,我从一些特殊的渠道,得知我母亲原来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非命。”他说到这里顿住,调整情绪后继续说道:“我找过我父亲询问,但是他不想让我牵涉进来,提供给我的信息很少,于是我执意单方面介入那个组织,想要调查出母亲的真实死因。我父亲知道非常生气,想阻止,然而上面竟然已经知道我比他们派去的任何一个卧底都要深入,于是承认了我做的事情,并且开始给我提供援助,支持我的活动。我父亲显然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我们的父子关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恶化的。”
通过机场的枪击事件,佟悠已经想到事情会有多不寻常,现在听他这么说,替他的母亲感到惋惜外,她没有表现的很吃惊,“那你为什么会去我们学校代课?”
“那次并没有别的目的,你们当时那个老师的确是我的大学同学,恳请我帮忙,我想既然对我本身做的事情没有影响,就答应了她。”他目光沉下,回忆了一下,说:“不过没想到的是会因此认识了你。我身负父亲的反对刚刚去到那个边境小城时,不过是不经世事的年轻人,虽然几年时间,我逐渐成熟,但随之成长的还有内心的孤独。佟悠,你很不同,我发现你对人总是怀着敌意,很难产生信任感,这反而让我觉得安全。我愚蠢的认为我们即使有所接触,我们之间也不会产生感情。”他苦笑沉默了一会儿,叹息,“可是我当时的分析并不透彻,我会产生靠近你的想法,那也意味着我开始对你有好感了。”
“你认为我不会喜欢上你;也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信心;明知自己没有爱人的资格却去爱了。这些都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人的情感难以控制。可是黎舒荃是怎么回事?你那时候坚持送我出国是因为她……?”
“你误会了。黎舒荃是上面配给我的搭档,我们以情侣身份出现在那个组织里,是因为我需要她这样一个“弱点”存在,那个组织里的人才会更信任我,觉得我是可以控制的。”
“是这样吗?你把她当成搭档,那她呢?”佟悠脖子发梗,头不自禁昂起来,“我亲耳听见她在电话里说喜欢你,说想要和你在一起。”
肖恩有些不解跟诧异,不过这些情绪很快被他惶惶的笑容掩盖,他说:“如果我真的喜欢她,你认为以我的性格,还能放心让她继续做我的搭档吗?我送你出国,不是为了支开你,是为了能让你去一个更为安全的环境生活。”
“好,就算你对她没什么,但是无可否认,顾行光,你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却要送走我,难道不是做了诀别的打算?”这和你爱上别人要抛弃我的最终结果根本就是一样的……
佟悠眼里泪光熠熠,见他不语,跳过了上面的话题,“那酒吧的爆炸呢?你没死还整容了,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那是个树大根深的组织,表面上以从缅甸进出口宝石为幌子,其实做的却是走私毒品的勾当。通过调查,我得知我母亲原来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但她因为爱上了我父亲,向他提供线索,被组织上层发现后处决……我在里面匍匐了几年,以为很接近核心了,却发现根本没这么简单。
而那时候因为我们的关系,和我接头的几个组织里的骨干,也就是那次在酒吧里欺负你的几个人,发现我和黎舒荃的关系是假的,他们已经怀疑上我了,这就意味着——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佟悠听得倒抽一口气,想起那几个人她至今心有余悸,确实不是普通的混混打扮,穿的很像是出入正规公司的白领,可冰冷凶狠的眼神让人看而生畏。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顾行光在酒吧找到自己时,是怎么跟那几个人说的了,但那几个人眼里当时流露出的质疑,她还有印象。
当时不待他们细问,顾行光就把她推出了酒吧,让她在外面等他出来,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
“我想要为母亲报仇,更不甘心自己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你出去后,便想要黎舒荃配合我解决他们,可是总要有个理由来解释他们的消失。于是我们在酒吧的卫生间制造了那起爆炸案,又趁着火势最终烧起来前,把酒吧的客人赶到了门口。之后我凭着对组织的了解,经过整容,再次以新的身份混了进去。”三言两语的描述难以详述出其中曲折,顾行光有些艰难地说:“直到两年前,事情彻底平息后,我本无意再去打扰你的生活。可是辗转从你那个朋友韩深深那里得到你的消息,我才知道你这几年过的并不好……”
“你觉得我很可怜,想要补偿我,于是用新的身份回到我身边?”
“我的愧疚是真的,但那不是觉得你可怜,是我根本见不得你过得不好,你懂吗?”
夜风打在没有关严的窗户上,发出簌簌息息的响声,事情说到这里,也算真相大白了。
这一次,终于是她亲耳听他说出来,而不是自己神经兮兮的猜测,或者听别人语重心长的规劝和分析,佟悠心底有久违的舒畅感。
淡淡笑了下,经过片刻的沉默,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顾行光,如果我是你,可能我也会像你当年那么做,不管是为你故世的母亲或者是为了当时作为恋人的我,你都尽可能自己承担了能承担的一切。”她趴到他的怀里,有些用力,像是要一次性的把此后一生他能给的温暖都汲取过来,“你的所有决定,我都可以理解,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你固执己见做了以为对我们最好的决定,可我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感激你,因为我那时候,最渴望的,只是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