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番外3 初遇（下）（1 / 1）
这些事情，沈之沛在调查周霆琛背景时便大概知道了，可从亲耳听到从周霆琛口中说出来，那些细节，那种听似淡然的语气，却让他无比心疼。
他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得，遇到周霆琛的那天夜里，那个少年，未料到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爱人，现在想来竟有些后怕，如果那时自己多一份冷漠和迟疑，是不是会错过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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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亲一起的辛苦生活维持了将近一年，周霆琛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却在一个本应平凡的夜晚，改变了一生。
那天是周末，西餐厅的生意特别好，周霆琛从早到晚几乎都没怎么休息，终于熬到餐厅打烊，回家前，经理给他们发了这一周的薪水，周霆琛开怀的道了声谢谢，身体虽然疲惫，他却不想抱怨。
已是深秋，夜里晚风吹过，有些凉意，周霆琛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卫衣，穿过昏暗的巷弄。远远看到家里的灯亮着，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就如同母亲遇害的那一夜，快步跑去，果不其然家里被翻得一团糟，地上还有点血迹，他心知不妙，正想打电话报警，却没有察觉背后出现的人影。
两个不良青年模样的人突然出现，把电话线拔断，周霆琛一个激灵，顺手推倒身边的桌子，就要向外跑去，那两人早有所备，一把将他拽住，在他开口呼救前，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无人的巷弄，塞进早已停在那的面包车。
知道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了，周霆琛只好安静下来，减少伤害。车停在了码头一处废地边，集装箱层层叠叠的，遮挡了周围的视线。
周鸣昌就被人压在那，看来已经被修理了一番，颤颤巍巍的跟为首的男人求饶，见周霆琛被人拉了进来，竟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
“儿子，救救我啊，儿子！”
“他欠了多少钱？”他心中害怕慌乱，却只能强装镇定，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帮他。
“不多，算上利息，也就10万。”为首的人看周霆琛，倒有些吃惊，这无赖生出来的儿子倒有点骨气。
10万？周霆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鸣昌，平日里周鸣昌虽赌，但金额并不大，所以也勉强能应对过去，可是这次……别说10万，就是1万，他也还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他们说翻倍很高，我就，我就……”
“请你们通融一下。”看周鸣昌的样子，便知道应该是中了什么骗局，他心里想着，至少把今晚过去了再想办法。
“通融？”为首的人哈哈的笑了两声，他催债可没有通融的，再说这周鸣昌，一看就不是还得上钱的货。
“通融可以，留下一只手怎么样？”
说罢看了旁边的小弟一眼，那人会意的拿了把刀，在周鸣昌面前笑嘻嘻的晃了晃。
“不要，不要……”被眼前的刀光吓的腿都软了，语无伦次的哆嗦，“霆琛，快救救我，救救我！”
天上突然闪过一道光，是要打雷了，光照在周霆琛脸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害怕，他才14岁，本该是被父亲保护的年龄，现在要他如何面对，雷声轰隆之后，周霆琛无奈的开口。
“这笔钱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的，你现在砍了他的手，这笔钱不是更还不上了。”
为首的人突然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借着闪电的光这么一看，竟然觉得好生精致，和周鸣昌可一点都不像，脑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卖给特殊服务的地方，这条件绝对不10万。
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也不管周霆琛了，反而走向周鸣昌，踢了踢他，轻蔑的说出残忍的条件。
“不要一只手也行，10万也可以不用还，把你儿子卖给我怎么样？”
周霆琛惊讶的转头看向他，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而后死死的盯着周鸣昌，他害怕他会答应，他无法面对那样的绝望。
“不行！不行！这怎么……”周鸣昌被他看得心虚，急忙否认。
话还没说完，为首的人拿过刀，瞬间刺到了周鸣昌手边的地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吓得他连声都不敢再吭。
“行还是不行？”
周鸣昌缩着头看了看周霆琛，然后畏畏缩缩的低下头，不言不语。
周霆琛见状，甚至来不及替自己哀伤，趁着身边的人没有注意，使劲将他推开，转头就跑，可是十几岁的少年哪里跑得过几个成年男人，没跑出多远，就被几个人压着拖了回来。
“哼，别自找苦吃，跑得了吗你。”为首的人拍拍他的脸颊，威胁道。
周霆琛不甘心，他奋力反抗，也惹急了压制着他的人，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无力的蜷着身子倒下，继而又有几脚落在身上，他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身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此时天下起了雨，哇啦啦的淋了一身，头发搭在眼前，毫无生气。
身上的拳脚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周鸣昌，他的父亲害怕得直哆嗦，焦急的看着自己，却不敢来帮他，真是可笑，母亲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现在一样绝望。
“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你是我爸爸啊……怎么能这样！”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声，周鸣昌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周霆琛。
为首的人示意小弟们赶紧把人压到车里完事，周霆琛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他们架着。
也许是周霆琛幽怨的眼神和凄厉的喊声触动了周鸣昌，那始终是他的儿子，连儿子也没了，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刻，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撞开压着他的人，就向周霆琛跑去，将架着他的人推开，把他护在怀里，这一刻，他才知道一直苦苦支撑的儿子有多瘦弱。
“我不交换了，不换了，钱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见为首的人就要发火，他急忙补充道，“我那个老房子，虽然不值钱，卖个几万块是可以的，我明天马上卖了还钱，马上！”
“现在反悔？晚了！几万块，开什么玩笑，你儿子这条件，卖给有特殊爱好的人，可不只10万咯，你还挺有福气，哈哈哈！”
让人把周霆琛从他身边拖开，将周鸣昌压着趴在地上。
“要不我现在就在这办了他，省得你思前想后的。”
“霆琛，霆琛，你们住手！”
看着男人开始撕扯周霆琛的衣服，周鸣昌真的觉得心都要撕扯掉，毕竟是自己儿子，他也不忍心的，卯足了力气就要扑过去，奈何不过是垂死挣扎，反而被一阵暴打，只能缩着身子求饶，男人掰着周霆琛的头，让他一刻不停的看着。
“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母亲的死还不到1年，一切都那般历历在目，他不想也不能再看到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别打了，我不会再跑了，别打了！”
见周霆琛服软，为首的人示意其他小弟住手。周霆琛挣开了钳制他的手，踉踉跄跄的走到周鸣昌身边蹲下。
“以后别赌了，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在妈妈的遗物里藏了点钱。”
周鸣昌已经被打得有点说不出来话，听着周霆琛像是最后的告别，呲牙咧嘴的嗷哭。
“好了，别啰嗦了，死不了，以后好好干说不定能赚钱给他养老呢。”
提起周霆琛就要走，周霆琛刚刚收了伤，被一拽整个人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真是麻烦，赶紧……啊……啊……”
为首的人突然倒在地上痛呼，仔细一看膝盖上不停流出血来，竟是中了枪。
几个人赶紧过去查看，周霆琛被扔在地上，他费力的抬起头，看到三个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个为中间的人撑着伞，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黑压压的枪口正对着地上哀嚎的人，其他人也被吓得不敢乱动。
“这个小孩我要了。”中间的身影说，语气冰冷强硬。
他的随从，掏出一个防水的信封，扔到还在痛呼的人眼前。
“这里是20万的支票，10万的债，10万买你这条腿，滚！”
大概那些小混混也看出了眼前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短暂的面面相觑后，捡起地上的信封，架着为首的人，慌慌张张的离去。
“没事吧？”
沈之沛走到了周霆琛身边，向他伸出手。
他和方同今天出来谈生意恰巧路过这，看到几个人追着一个少年，本来这种闲事他不会管，今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多看了两眼，莫名的被这个少年吸引，鬼使神差的想要帮他一把。
“谢谢！”周霆琛伸出手，让沈之沛将他扶起。
“不是白白帮你的，以后就跟着我，如何？”周霆琛站起来与他对视的一刻，那个纯粹而充满感激的眼神，让沈之沛赞赏。
“好。”片刻犹豫，然后是坚定的承诺。
“还好我那天大发善心。”沈之沛打趣道，心满意足的搂紧怀里的人。
“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你早就什么都不欠我了。”
“那天我离开你，被沙城囚禁，伤痕累累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我在梦里见到了妈妈。”
沈之沛没有插话，安静的倾听。
“那个梦里的场景，像极了这个湖边，在那里她对着我笑，为我清理了伤口。”
“她说，真正爱我的人，一定会原谅我追求幸福的任性。”
“所以我才做了那样的选择。”
“谢谢你，原谅我的任性。”
这是第一次，沈之沛听周霆琛对那次所谓“背叛”的解释，然而他从来都不曾为此责怪。
“以后，我会包容你所有的任性。”
“呵呵，你说的啊。”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