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九章 鬼都(1 / 1)
岳鼎寒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爷爷那满是关心的眼神。
“爷爷,你没事儿?”岳鼎寒愣愣地看着对方,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头上也传来隐隐的痛楚。
“还问我呢!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人了,怎么走路也能摔跤!”岳石青嘴里“严厉”地训斥着外孙,却掩饰不了自己的关心:“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岳鼎寒听着爷爷的训斥,心底却涌过一阵暖流——太好了!爷爷没事儿!
难得地露出一个傻笑,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突然,他猛地坐起了身子!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安然无恙的双腿,他简直不可思议:他可是活生生从岱山山崖跌落的!不但没有摔个半死,居然连腿脚都没有摔断!他这运气,也未免太逆天了吧?!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岳石青看到他的动作,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岳鼎寒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又转头看向了爷爷:“爷爷,你到底去哪儿了?一声不吭地玩失踪,把我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怎么还管起你爷爷来了!”岳石青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解释道:“我去京城看望了几个老朋友,这不刚回来,就听说你爬山时摔了一跤,还好有鼎嵘在一旁,及时把你送到了医院。不然,还真是要把我这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鼎嵘在一旁?岳鼎寒皱起了眉头,质疑地看着爷爷,他再上岱山时,明明就是自己一个人!鼎嵘怎么会在一旁?况且,他可是从那么高的山崖跌落到山涧里的,鼎嵘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人就能把他捞起来送到医院?要是这样,那些几十个人的专业搜救队可要下岗了!
看着孙子不信任的目光,岳石青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却毫不犹豫地坚定地望了回去。
岳鼎寒怎么会不明白爷爷的意思——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他实话,他又能怎么办呢?
“既然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看看要不要再做个检查!”岳石青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摇摇摆摆地朝门口走去。
岳鼎寒看着对方花白的头发,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爷爷突然就老了许多。之前,虽然他心里清楚知道对方是八旬老人,但在他心中,爷爷始终是一个有着宽厚肩膀的伟岸男子。可现在,看着对方佝偻的身体,他的鼻子忍不住开始发酸。
“爷爷, ”他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对方,岳青石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望着他,安抚地一笑,却只见岳鼎寒执着地看着他,问道:“爷爷,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你的亲人吗?”
听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这样质问自己,岳石青的心里不禁泛出一丝苦涩,但是,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镇定地回答道:“当然是啊!你这孩子,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看着对方依然打算瞒着自己,岳鼎寒的口气不由得咄咄逼人起来:“可是,为什么岳家的事情,要瞒着我?”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岳石青挺直了腰杆,浓眉紧锁:“你是不是摔到头了?我要去叫医生过来,好好给你检查检查!”
“叫医生的话,床头就有呼叫器,根本不用您亲自去。”岳鼎寒坐在床上,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无奈和伤感:“您要是想趁机避开这个话题,我当然没法儿逼你。可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岳家的一分子,如果你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出自己的一份力!”
看着眼前略显苍白的脸庞,岳石青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起来,可是,他还是狠下心转过了头——这个孩子,还是让他一无所知吧!毕竟,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老人的背影,岳鼎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亮出自己的底牌:“爷爷,我知道那个镇墓兽的来历……”
岳石青吃惊地转过了头去,看着那个孩子——事实上,他早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两张相似的同样坚毅的面孔,彼此对望,在这样无声的对峙中,似乎是在看究竟是谁能凭耐力赢得最后的“胜利”。
看着那张神似自己年轻时候执着的面容,岳石青恍了一下神,突然,他摇着头苦笑了起来——难道,他真的能够瞒他一辈子吗?关于他的身世,他是不是更想听自己亲口说出呢?毕竟,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会背着人偷偷抹眼泪的小孩子了……
罢了!就算他会责怪自己,也还是告诉他吧!毕竟,他身上也流着岳家人的血啊!
看着爷爷脸上那突然松动了的表情,岳鼎寒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他会后悔,后悔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去探寻一个也许自己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走到门前,打开门嘱咐了几句,岳石青这才又回转过身来,缓缓地走到了孙子的床前。
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后,他的手掌按在膝头,看着孙子那一眨不眨望着自己的眼睛,开始讲述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孩子,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瞒你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长大了。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果然在岳鼎寒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诧。
岳鼎寒完全没有想到,爷爷主动提起自己的身世,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自从他懂事起,他就无时无刻都想要知道,究竟自己的父亲是谁?!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说,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因为他母亲生病了,记不起来了。可他知道,他们都在骗他!小孩子的眼睛最单纯,看到的也是最直接的事实,他们看他的眼神,无不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是一个令人不齿的“脏东西”!
他慢慢地长大,努力把任何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他在同学老师朋友甚至敌人那里都收获了无数的赞誉。但在他的亲人那里,在他的几个舅舅眼中,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凰康脑奚汀:罄矗嫠咦约海耗强赡苁且蛭翘盅嶙约旱母盖缀Σ伊四盖祝裕尬菁拔诘靥盅嶙约骸R部赡苁且蛭宰约旱那囗盟歉械搅送病K裕啥雷砸蝗说酵庀绱车矗膊辉干钤谒且癖酉拢褪俏讼蛩侵っ鳎杭词估肟兰遥惨谎梢宰龅暮芎谩K裕鹪偬盅崴鹪俪鹗铀鹪儆媚茄哪抗饪此恕
“小子,你知道咱们岳家的来历吗?”岳石青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沧桑,好像准备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岳鼎寒一愣,想要点头,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岳石青看了他一眼,目光却越过了他的头顶,往窗外飘去:“古代的帝王都有祭祀四岳的传统,而岳这个姓,也是由此而来,我们就是当年那些逢皇命主持祭祀四岳的人的后代。”
岳鼎寒的眼神迷惘了起来,不是要说自己的身世,爷爷怎么突然又扯到那么远的话题上去了?
“四岳各有分工,而我们这一脉,所供奉的就是四岳之首——岱山。”
“你是说,岱庙吗?”岳鼎寒的眼神越发不解起来,据他所知,岳家里可没什么人跟岱庙有什么关系啊!
“不,我说的,是另一种祭祀……”岳石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很了解这个孩子,他认真的几乎刻板,尽管他今天已经下了决心想要告诉他身世的真相,但他能否接受,或者说能否相信,在他看来,似乎是毫无疑问的——他绝对不会相信!尽管他接下来所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在老辈人的传说里,这世间阴曹地府有两处,一处是四川的酆都,而另一处就是岱安的高里山。”岳石青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岳鼎寒的神色,可令他吃惊的是,对方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做出什么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让他突然有了信心,一下子抛出了颗重磅炸弹:
“而我们岳家,就是鬼都岱安的看门人。”
“什么?”在经历过那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岳鼎寒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子不语乱力怪神”的“智者”了,可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老头子是疯了吗?魔障了?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来?
看着对方的反应终于有点“正常”的样子,岳石青心中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样子才像他熟悉的那个孩子嘛!
“没错,我们岳家世世代代都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在每年七月半的中元节,我们都要派人去岱山‘阴阳界’开鬼门,然后,再赶到八月一日前,去关鬼门。”
岳鼎寒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囧,虽然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过了,但一直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还是没办法看着爷爷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着冲击自己世界观的事情。终于,他还是决定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自己无语的心情:“爷爷,难道你能看见鬼吗?”
可是,怎么觉得这话说出来,显得自己更愚蠢了?
“不!我们只是遵从祖训行事,所谓的开门关门,也只是一种仪式。其实,从祖先的记载中,也并没有说有人见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岳石青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岳鼎寒长出了一口气,他就说啊!说白了爷爷这就是在搞封建迷信嘛!
就在他有种终于放心了的感觉的时候,岳石青却话锋一转,直直地盯住了他,把他看得头皮开始发麻:“直到那一年,我从鬼门里放出了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