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家(1 / 1)
晞苧在寺中休养了半个月,那间烧坏的房屋还在修缮,她也不能一直住在晞萱的屋子里,慧耘大师便重新为她安排了一间屋子,只是离佛堂稍稍远了一点,没有与李氏在一个院子了。
虽然行动不方便,但她还是由柔语推着木头轮椅每天准时去佛堂为老太太念念经,下午则在自己房间抄抄佛经。
晞谨晞诺在第八天便已经回家。
阮远文在听说寺中招了刺客的第二日,派了人上山问候,并且与李氏说明了钟相的意思,刺客已经伏法,让李氏不要担心。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阮远文因为不是在休沐日,这次并没有亲自上山来接她们,只是将家中的大管家带了家中马车前来山脚候着。
摇摇晃晃着,临近午时才回到府中,兰姨娘和冯姨娘带着桂香梅香都在大门口等候当家主母的归来。李氏下了车,进去前对兰姨娘说,“苧丫头在后面的车上,你把她安顿好了你再过来请安吧,这些日子就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每天过来了。”
兰姨娘顿时感激地看着李氏:“谢谢太太!谢谢太太!”等李氏进门后,她才提着裙子小步向第二辆车跑去。正赶上柔语将晞苧抱下来放在轮椅中。
“苧儿,我的苧儿”看到女儿坐在轮椅里的样子,兰姨娘想忍着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扑上去抱着晞苧的肩膀,身子微微发抖。
“娘,我没事的,只是脚扭了一下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晞苧看着她随时都能迎风流泪的娘宽慰道。
本来自己的脚伤的也不严重,在寺中也修养了半个月。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尽快好起来,又有慧耘大师的嘱咐,才待在轮椅里,不要用脚力,以免二次受伤。
“柔语姐姐,推我进去吧,娘,我们一起进去。”晞苧不想在外面了,虽然这条街多为官邸,平日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但晞苧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好,来,让娘推,柔语,你把小姐的东西都拿进屋里去。”兰姨娘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慌忙道。
晞苧这些天又过起了足不出户的日子,甚至比以前还要封闭,因为嫡母免了请安,一日三餐均有柔语拿进屋中,实在没有供她出门的理由了。
晞苧坐在窗下的书桌旁,拿起大姐姐让人送来的生日礼物,一支奇怪的笔,笔尖又硬又黑,大姐姐叫它‘铅笔’,不过她觉得应该叫‘木炭笔’比较符笔的外表。
这支笔对她来说比毛笔好用多了,写写画画多久也不会手酸。
她轻轻描出从窗外看出去看到的花园,不多时,一幅春醒图就跃然纸上,她又在右下角写了个小小的‘苧’字,画了一小片苧草叶。
放在一边打算作为明天刺绣的摹本。
拿出哥哥送的墨细细研磨,再拿过笔架上搁着的狼毫笔,铺好宣纸,慢慢抄写《三字经》,自从满了五周岁,她就开始跟着姐姐们一起去女先生处学习琴棋书画,只不过琴棋一直平平,倒是书画上的天赋,让这位女先生吃了一惊。
这几日闷在屋里,她就是这样过的了。每天写写字,画点画,绣几幅绣品。晞苧很是喜欢这样子宁静的生活。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着,李氏看着阮晞菲已经虚岁十二了,也该相看人家了,便与丈夫阮远文商量着以后要更多地将她带出去认识认识,虽说是庶女也不能不闻不问地嫁出去,若是嫁的不好,旁人该传她刻薄庶女的闲话了。
阮远文并不管后宅家事,何况只是一个庶女的婚事罢了,再者他这几日还在为了协助钟相抓捕那个潜逃的刺客而焦头烂额。
上次抓到的刺客刚被抓住就自尽了,带回去的尸首经过辨认,根本不是他们要抓的那个。
这样一来,过失几乎都落在了他这个太州府知府身上,他不得不竭尽全力在城里城外搜查刺客踪迹,关键是上面的密令要求一切暗中进行,更增加了难度,阮知府觉得这十来天里,自己的头发不知白了多少去了。
李氏开始带着晞菲在外交际,没想到的是,晞萱知道后,竟然也吵着闹着要跟着去,李氏有些惊讶,晞菲平时可不是爱出门的人,平时更爱的是在家看看诗书,练练琴艺,最初要请女先生也是晞萱在三岁的时候吵着要的。
她本来想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奈何,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阮远文,硬是请了一个秀才娘子来教他们诗书棋艺,她原本就请了太州府出名的女琴师来教导琴艺。
几年□□下来,小小年纪已经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势了。
李氏也非常宠爱唯一的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向来要什么给什么。
这次,虽然觉得她年纪有点太小,不过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了。而晞苧她一来太小了,二来脚又受了伤,怎么也不好出门。
两年过去,晞菲晞萱已经是太州府的大名人了,二人并称“阮氏双姝”,太州府四大美女,阮府占其二。
世人皆传阮家大小姐容貌昳丽,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乃天下第一才女,阮家二小姐虽然容貌不及其姐,然,其一手琴艺绝天下。
只是似乎大家都选择性的遗忘了阮家还有一个庶出的三小姐。
也难怪,阮晞苧不爱出门,琴棋书画也在两个姐姐的对比下显得越发平淡无奇,渐渐地,大家都以为阮家只有两位小姐。
只是阮晞苧身边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就是自幼伺候她的柔语看着年岁大了,被她姨娘向李氏讨了个恩典放出去嫁了人。
顶替柔语的是一个与晞苧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看着怯怯弱弱的,晞苧便叫她细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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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十二林家老夫人的七十寿宴,听闻老太太信佛,寿礼妾身准备了一尊白玉佛像。夫君觉得如何?”李氏一边服侍阮远文更衣就寝,一边说着下个月的行事安排。
“嗯,这些事你决定就行。”阮远文在人情往来上很放心李氏。
“三个丫头这次一起给林老夫人绣了一幅《百寿图》,好像还是菲丫头提的议。菲丫头越来越懂事了。”李氏看着阮远文的脸色说道。
“晞菲一直是个聪慧的,也多亏娘子教导的好。”阮远文闭着眼靠坐在床上,答着正在梳妆台前卸去发饰的李氏。
“老爷,可晞菲的婚事.......”李氏卸完妆转身对着阮远文迟疑道,“今日敏王妃也着人来提亲了。”
“你没应吧?”阮远文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李氏,问道。
“妾身说要跟老爷商量一下。”李氏被阮远文的反应吓了一跳。
“老爷不是说不能随便给晞菲说亲么,妾身怎么敢应下。”
顿了顿,李氏还是接着开口。“老爷,晞菲年纪也不小了,敏王妃虽然是为敏王的庶长子提亲,但妾身听说,他品貌端正,也很得王爷宠信,晞菲若是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的。”
“无知!”阮远文有些生气,“马上秋闱就要到了,你先把晞谨照顾好再说吧,晞菲的婚事我自有主张,现在,谁来提都不能答应。”
若是两年前,敏王庶子前来提亲的话,他一定会假意推脱两次就答应了,虽然朝廷明确规定宗室贵族不可入朝掌实权,但有了一门与宗室的姻亲于他未来的仕途也是有好处的。
可这两年来,国家天灾人祸不断,朝中皇上的权势渐渐被钟相蚕食,驻西南上将军竟然叛变占蜀州府,朝廷几次战败,西北戎族趁此竟也把边境线向国内推进了几百里。
在看不清宗室前景时,还是不要和宗室扯上关系比较好,况且晞菲眼看着已是声名远播,明年又是春闱,不如再等几月,待杏榜出来之后为晞菲挑一个夫婿,也不用担心站错队。
虽然现在他已经因为李氏的关系,以及当年为钟相办事的缘故,隐隐给人以钟相一派的姿态,但他作为外放官员,还未真正意义上进入朝堂斗争。
“是,是,老爷说的是。”虽是做了多年夫妻,李氏还是很害怕阮远文生气的模样。
“好了,睡吧。”阮远文现在因为临近秋闱,且今年是他在职的最后一年马上要回京述职,每天累极,回家只想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