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1 / 1)
现在夜已经有些深了。我先前只在桌上燃了一支烛,烛光摇曳,却难以明耀整个房间。我瞧着苏潜兮的眼,那双淡紫的漂亮眸子里倒映着我自己。我想我的眼眸里大约也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我心念一动,向前动了一小步,吻了苏潜兮。
我想要主动一点,证明自己不只是她的从属。
苏潜兮很明显地愣了愣,然而紧接着就开始迎合我。她的手环上我的腰,我立刻就晓得了她想要做甚么。
人类的欲望……我感到自己身上几乎立时就蔓延起那炽热的□□来。
漫长的接吻终于找到了一个停歇的时刻,苏潜兮将我带到了床榻上,很迅速却有条不紊地解开我的腰带。她拿着那块她原先由定南侯府拿出,送给我的云雷纹豹形佩,眸光闪动了一下,微笑地将玉佩放上床头。
紧接着,她将我的外衫由肩头掀下。接着是亵衣。
亵者,亲近而不庄重也。
不晓得为什么,我现下脑里就这么一句,旁的什么都没有。
“阿渊。”苏潜兮带着叹息地抚上我的肩头:“我之前真的是做错太多了。”
我知道她是在说我身上的伤口。
我缓缓地将她衣服也脱下。
“你也有着伤痕。我觉得伤痕是个好东西,至少能提醒我我与人类的共性。”
“与人类的共性。然后呢?”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能离你近一点。”
“好姑娘。”她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鼻梁:“不过用不着这样。与人类有共性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也可,没有也无所谓——我是一直会在你身边的,无需靠这些来证明。”
“我……”
“好了,不谈这个了。”苏潜兮拥住我,俯下身,轻轻咬了咬我的肩:“现在我想弹点别的。”
我点点头。
“好。谈甚么?”
“当然是……弹琴啊。”
那炽热漫上全身。苏潜兮仿佛很精于此道,我几乎全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制操纵,身体里原始的欲望呼唤着更多的更多。我感受到了一种很奇特的快乐。这快乐越叠越高,仿佛一线儿钢丝亮亮地抛上空中,最终在那极高之处爆炸开来,留下不满足的欢愉。
都说,人有生老病死,离合悲欢,为甚么说苦的人那么多,却少有人说乐呢?为什么有人一生求清苦,避安乐?
执过我都那么多人,他们选了腥风血雨的路,多少人真正欢欣过?我见过执着于剑道的执剑者,他们为了武艺而放弃一切,一心修行,可是也没有算得到甚么,更多的是在老年时候后悔。还有那些参与纷争的人,他们最终大多掌握了权力,却也只有无限寂寥。
在这条路上……我因为苏潜兮而满足,那么苏潜兮呢?
“又在想甚么。”苏潜兮看出我在出神,亲昵地吻了吻我的耳朵:“告诉我。”
“我在想……为什么人总是强调人生的苦。”我偏过头去看着她:“人不是很擅长享乐的么?”
“正因为享乐太容易,所以才要强调苦楚……否则他们会有负罪感。当然也是为了警戒福祸所依这样的道理。”苏潜兮冲我眨眨眼:“你有负罪感么?阿渊。”
我愣了愣,摇头。
“没有啊……那看来是还不够高兴?”苏潜兮的手轻轻地放上我的小腹:“再来一点?”
这家伙真会自己造杆子出来顺着爬……我急急后退一点,闭上眼睛:“睡觉。明天不是还有个劳什子行动么?”
我其实睡不着。我习惯了在黑夜中清醒,在黎明将要到来时睡去,因而没过多久,我便睁开了眼睛。苏潜兮睡着的样子与她平时没有太大差别,仿佛下一刻嘴角就会浮起那我所熟悉的带了讥诮的温和笑意来。
“你居然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我猛地坐起来,看见那柄“现在”的剑上,浮起一个模糊的穿着古老样式华服的高大男人影子。
这样远古的剑当然会有剑灵。我怎么之前就忘了这档子事。
“看起来你是真把自己当一个人了。”他声音沉沉:“你是没有注意到自从你使用我过后你自己的改变么?本性是褪不掉的。”
“你不是我,怎么晓得我没有靠着这机缘真正地成一个人?”
“人有生老病死。你可曾病过?要维持身上的伤痕不褪去也很痛苦罢?”他语气里带着讥讽:“你的身体是靠着秘术用灵魂凝的,哪里是人类的躯体?”
我有些郁闷于他居然清楚我的身体状况:“那又如何?苏潜兮不也是长生的么?我们自可以相守到地老天荒去……如果有甚么意外她死了,我也会追随过去。”
他带着诡异地目光瞧着我:“这人间的道理即是兴衰交替,这个女人做的事情不过是这大势中的一个比较大的部分而已。她或许因为所谓血脉而获得肉体的永生,然而她自己是没有永生的。天地没有庇护她的灵魂。”他顿了一顿,营造一个凝重的氛围:“她会死,只留下一个完美的躯壳永生下去。”
我不知道怎么辩驳他。
“我用了十年暗示你……没想到你一见到她还是倒转了回去。”他冷冷地道:“像这样的幻象,能瞒住自己吗?”
“你暗示我?”我顿时火起:“你有甚么资格教训我?你像我这样有过躯体么?像我一样喜欢过一个人么?”
他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说服你,为你驱使只是主人的命令——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你,我们与人类,是有区别的。”
我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么那白意萧和君以沐两个,又是为什么活了这么久?还有那出云教大祭司……他们是不是也是苏潜兮那样,会在灵魂里老去?”
“出云教的那位祭司……她已然不算是人类了。”剑灵道:“她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上神,上神为了这份信仰,给了她完整的永生。至于白意萧与君以沐那两位……”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是忌惮:“她们是被放逐的,永生是给予她们的囚牢,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别和她们纠缠太多。否则你死不明白。。”
言毕,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消散了。
我瞪着那留下的剑身,却无可奈何。
要毁掉剑灵,除非将那把剑重新熔回凡铁,我不可能做出这么浪费的事情。
轻轻地叹息一声,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等待睡眠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