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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朝堂逐飞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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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亮,全城钟鼓渐次响起,唤醒酣眠的长安城。

第一声鼓响起时,常羲就醒了,侧脸望去,四张凳子在她床边一字排开,方涯若曲着条腿躺在上面,眉头蹙着,睡得很不安稳。

昨夜二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许久,最终还是方涯若大方把床铺让给她,自己权拿凳子当个简陋床铺,胡乱睡了。先前二人赶路时也时常并肩睡在野外,常羲从来倒头便睡,也从不觉有什么,这次却有些不自在了,睁着眼睛辗转反侧,又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挣扎了半宿睡不着。

烛火幽幽暗暗,一晃一晃的,还未到夜半就似是要熄了。

方涯若翻身下凳,找出两支长烛点上,迷蒙着眼睛扫她一眼:“不必怕,此处是皇宫,再禽兽也不会糊涂到吃了你。”

“我不是怕啊……是……”常羲心中嘟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涯若又睡下了。

自大哥去后,他便总是做梦了。梦到小时候与大哥一起跟父亲学枪法;梦到大哥领着他步履蹒跚地在雪中爬上家里最大的一棵树,将自己的小小旗帜挂上最高的树梢;梦到大哥年十七便投军朔方,母亲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最终放手任他追逐前程;梦到自己长到十六岁,也迫不及待去从军投奔大哥,母亲背着他哭,却是什么都没说,依旧为他打点行装,送他远行。

梦到后来,年少的风发意气不再,心肠渐渐冷了,梦境从炽热骄阳改换成冰冷血液。

梦里大哥死在流火夏日,战事未决顾不及其它,他一人扛起整个烈营。千里追敌,杀胡虏,杀战俘,梦境里肆虐的仅剩杀伐嘶喊,待诸事暂了,大哥的尸体是来不及运回长安了。他亲手将大哥葬在鸣沙县东南,头枕黄河,背靠家乡,墓前营旗似火,替他照亮前路,看清犯我境者,是如何在他弟弟手下丢盔卸甲。

梦里母亲得知大哥死讯便哭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再不似从前温柔慈爱,原本就郁郁寡欢,那以后便再也不曾笑过。他回长安面圣,皇帝封他为丰安军使,从四品宜威将军,母亲却要他辞官,要他弃武从文,要他娶妻生子。

梦里,战死的将士们看着他,在瘟疫中丧生的将士们看着他,大哥看着他,方家的威名方家的旗帜也看着他;梦外,吐蕃军盯着他,皇帝盯着他,一干重臣盯着他,他的母亲,也盯着他。

他挣扎着强大,从一个稚嫩少年,迅速成长为一军将领。

从来不曾想过退路,也从来不曾给过退路。

就连睡着的模样,也是阴阴沉沉的。常羲出神,又想起昨晚他说过的话。

岳无倾说,成亲要两情相悦;安之素说,喜欢的人才能嫁。

她们都知道,都了然于心,为什么我,却不知道呢?

常羲说不出个所以然,方涯若很好,但墨泠也很好;方涯若虽然凶,但对她很好,墨泠虽然总是一副棺材脸,但其实对谁都很好;方涯若让她觉得亲切自在,墨泠却让她觉得安心可靠;她愿意和方涯若共担罪责,却希望尽己所能,让墨泠免于任何可能的损伤——所以,当她知道墨泠有婚约,当她看到墨泠和安之素在一起,当她第一次注意到墨泠脸上的为难时,她就畏畏缩缩,不敢再向前了。

就连梦里,她也不敢前进一步,不愿意自己成为打搅静湖的石子。

岳无倾说,当你遇到那个人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常羲的确明白了,她喜欢墨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虽然一想起来就很难过,但仍然控制不住地想。

那方涯若呢?有个声音问她。

“我不知道……”常羲轻声回答。

方涯若好像是不同的,好像又是一样的,好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师父的眼睛里有日月天地,芸芸众生;墨泠的眼睛里有责任道义,门派江湖。只有在方涯若俯脸吻下来的那一刻,她看到有一双眼睛里完完全全是自己。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望向墨泠的时候,那人在她眼里也隔绝了天地。

墨泠已经有婚约了,她早就该放弃。

相忘江湖,她明白了。

常羲终于做下决定,她既然愿意与方涯若同生共死,应当也是喜欢他的吧?那就嫁给他,皆大欢喜。

至于心中那隐约的失落难过,她已不愿再去细思。

“蠢丫头,你发什么呆?”

常羲回神,方涯若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一手撑着头,扬起眉看她。

“没有,我在想事情。”常羲收回目光,脸不自觉红了。

方涯若轻轻笑了,翻身下地,随手抓起案台上的梳子与发冠,丢给她:“过来为本将束发。”

常羲还没反应过来,只本能地接住丢过来的东西:“啊?”

见她接得顺手,方涯若唇边笑意更深,更加不见外地把她拖起来:“本将待会要上朝,你让我蓬头垢面地去?”

常羲自然是不知道宫中本为他安排了宫女服侍,稍后便会过来的,只是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便听话地替他解了发带,认认真真一下下梳起来。长发乌黑如墨,披散下来,反倒为曾经沙场征战的少年将军消去几分戾气,添上几许柔和。在此之前,常羲从未见过他披头散发的模样。方涯若总是将长发一丝不苟地以发带束起,碎发也以抹额固定,以便于戴头盔,也防止影响视线。

镜中人面如冠玉,长目锐利,眉毛却偏于柔和秀气,平缓入鬓,仅在眉梢略有挑起。若单看五官容貌,墨泠都比他看着更像个将军。

常羲看着镜子若有所思。

方涯若奇怪:“怎么了?”

常羲拿梳子敲敲脑袋:“总觉得有些熟……”

方涯若好笑,去敲她额头:“你我朝夕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你今日才觉得有、些、熟?”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你这个样子有点像……”话到一半,突然打住。

方涯若侧目:“像什么?”

常羲移开目光:“像镇国公!”

方涯若嗤笑:“废话。快束发!”

匆匆为他梳好发髻,刚戴上发冠,就有人咚咚敲门。常羲大声不敢出,方涯若示意她躲好,前去开了门。

是宫女前来送水服侍他洗漱。

方涯若接下水和用具便以不惯服侍为由将人赶出去,急急洗漱完,假装不小心打翻,让那些宫女又送了一套,催着常羲洗漱完毕。

时辰将到,方涯若也不敢再耽搁,反复向常羲交代了宫中大致布局后,便急着去上朝了。

一直等到方涯若离开,连脚步声都消失很久以后,常羲在镜子前坐下,放下了长发。

镜子里的女孩眉目灵慧,衬着墨黑长发,倒显温婉柔美。

常羲自言自语:“原来……是像女孩儿啊……”

幸好这话没当着方涯若的面说出来。

方涯若心情很好。

以至于朝堂之上几位重臣的刁难也没让他坏了心情,只是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加上一直微微勾起就没下去过的唇角,无形之中反让人觉得目中无人。

皇帝觉得有些糟心。他是知道方涯若脾气的,为人软硬不吃,说一不二,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偏生又一副阴沉脸,战场上也诡诈得很,一回朝堂就摆出那副“我之行事何需向一群蠢货解释”的态度,的确有些欠揍。

虽然皇帝这点很赞同他,有些人,的确太蠢了,偏生还最爱喋喋不休。

比如眼下就有一位自认刚直不阿的,口口声声要皇帝严惩方涯若,说是边关重镇,守将却擅离职守置军事不顾,应当废去官身关个三年五载以警示众将。

蠢货。皇帝心中暗骂,此一时彼一时,且不说方家在西北三节军镇中的根系,单是这“无有规矩不成方圆”、“此例一开若有人效仿则无法控制,规矩必须要守”的论调就酸迂得让人不耐烦。朔方节度使贺昭的厚厚一叠奏章已宣读于众,鸣沙瘟疫之事也已公布,原本大家就心知肚明,只消不痛不痒地处罚一下以示惩戒就好,那人却偏生不依不饶。也不想想,若是真从重处置了方涯若,刚刚从瘟疫中挣扎存活下来的万千将士将如何?方涯若此举救了不少将士性命,若从重处罚,轻了只是营啸,严重些,军心浮动,君臣离心,皇帝拉拢了二十年的军心可能又要偏转。

那人说得自是没错,定了律令就要守,只是眼下非常时期,在军制变法之前,还是以安抚为上。

此人虽墨守成规不识情势,但的确是个耿直的司律之才,将来有用。

皇帝使了个眼色,一旁太监正准备上前打圆场,忽听殿外来报,镇国夫人求见。

一品诰命国夫人不必上朝,每年也不过是皇后主持进宫叙话而已,国朝虽开明,也并非没有过女相,但以国夫人之身贸然求见皇帝,还在这上朝论政之时,当真闻所未闻。

皇帝皱眉:“无此先例,朕也并不打算开。”

太监应诺,趋步出去劝说。

然而还未及朝臣再次讨论,那太监又跑进来,看上去很是为难:“陛下,镇国夫人跪在殿外,不肯离开。”

方涯若微变了脸色,上前:“慈母之心,陛下恕罪!”

皇帝抬抬下巴,示意太监:“告诉镇国夫人,朕自有决断,不会有失公允。”

不一会,太监又匆匆进来,跪在阶前擦擦额上冷汗,低低念了几句话:

愿得天际雁鸣长,报捷万里送明堂。若能日夜守国土,魂化胡杨亦无妨。

方涯若一震,朝堂皆默。

皇帝顿了顿,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龙椅。

那是刻在方勖尔碑后的诗。

镇国夫人是在以方勖尔的名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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