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6、
开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
风，意外的，有些凉，凉的刺骨。在逐渐步入夏季的现在，这个温度明显有些不合时宜。很快，气温回升，如同被丢进了烤炉，外面又恢复了最初的闷热。
有谁来过了……
阴阳师的直觉告诉黑子，刚刚的门铃声不是错觉，也不是谁家小孩子的恶作剧，的的确确有人想让他出来开门。
这个温度，这个感觉，五年前也曾有过。
看来是要开始了……
“嗯？”
不经意垂下的目光捕捉到了地面上，平静地躺着一封信。白色的，四角勾勒着华丽精致的金边，正面用火漆印封住。
这个印记……
黑子弯下腰将信拾起来，水蓝色的大眼睛盯着信封看了很久。
看来是已经开始了……
“水无月祭……”
砰地一声关上门，从客厅里传来黄濑的声音：“是谁啊？小黑子。”
“没什么，是有人按错门铃了。”
背对着黄濑，黑子如此回答。
他，说谎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这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所以黑子心中倒没有太多愧疚。不动声色将信塞进裤子口袋里，他转身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门关上的同时，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榛子核桃看电视的黄濑举起遥控器，拇指按住音量调节的按钮不放，很快，电视便静了音。
扭头看去，黑子的卧室还是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打开。
琥珀色的金瞳微微眯起，黄濑的表情，变得认真了。
卧室里，黑子将那封既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件人更没有邮编的信拿出来摆在床上。
这不是一封可以拆开的信。
但却是一封可以阅读的信。
闭上双眸，黑子静静伸出手，倏地，手心里有一团淡淡的紫色光晕越来越亮。
睁开眼，与此同时，光芒在膨胀成手掌大小之后突然炸开，呈一道道弧线从四面八方射进火漆印之中，紧接着，信封上空猛然间冒出一大堆文字。
红黑色的文字。
不是日语，也不是其他某个国家的语言。
这文字，只有阴阳师看得懂。
“开始了呢……水无月祭。”
大约过去了二十秒钟，特殊文字散发出的红黑色光芒渐渐变淡，信封上的火漆印如同一张大口，最终将这些文字悉数吞了回去，只有几个字符如同无家可归的孩子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地飘荡着。
黑子将向前伸着的那只手翻转一下掌心朝上，那几个字符便像找到了归宿一般，落到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一个名字。
“灰崎祥吾……”
喃喃自语，黑子弯起五指将这个名字攥了一下。再张开手时，红黑色字符已经消失不见了。
灰崎祥吾——水无月祭他的首战对手。
胸腔里燃起了斗志，即便眼下无论强弱都还没有一只妖怪肯做他的式神，但黑子还是对水无月祭的战斗充满信心。
如果在战斗开始前便畏首畏尾、唯唯诺诺，那么就算胜利的几率再大也会变成零的。
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黑子从衣柜里拿出了那件他爷爷传给他的狩衣。
他要穿着这件衣服，在这次的水无月祭中获胜！
过了中午十二点，时间仿佛安装了推进器变得更加快了，快的即便人们拼命追也追不上。
对于时间，人类只有望尘莫及的份。
眨眼间，宝贵的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在看无聊狗血的电视连续剧中……
困的打起盹的黄濑翻了个身。
啪嗒！
分针指向12，时针指向7——已经晚上了。
黄濑记得黑子今天的打工应该下午5点左右就结束了才对，可现在都7点了，别说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之前虽说有收到黑子的短信可上面也只发了简短的几个字：“我今天有点事，会晚回去一些，冰箱里有杯面。”
“有点事啊……”
站起身，黄濑将宽松肥大的家居服脱掉换上了一件酒红色衬衫。犹豫了一下，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他没系，不是因为他热，而是从时尚角度出发这样看起来更性感。
每次以实体状态出门，他都很注重形象。
再怎么说黑子也是他的房东，房东的安危关乎他今后能否继续住在有屋顶的房子里！这可是大事！
拿出手机再次读了一遍黑子发来的短信，突然，上眼睑用力抬了一下。
“等等……今天是……6月1日？”
剑眉紧蹙，黄濑握紧手机，连头发都没重新梳理健步如飞地离开了家。
6月1日——
大多数人联想到的都是儿童节，不过这个日期对黄濑而言却有着其他特殊的意义。
当然，对于黑子也是一样。
夜晚，墓地，很阴冷。应景地燃烧起来的鬼火，蓝幽幽的。
7点钟，黑子准时来到了指定地点。
这片墓地，便是他的“水无月祭”首战的战场！
“哈？我的对手居然是这种小不点？”
黑暗中，一个喝醉了一般晃晃悠悠的身影由远及近。紧随其后，有光，照亮了他们彼此。
这是，战斗开始前的信号。
借着光线，黑子看清了首战的敌人。
这个人，就是灰崎祥吾啊……
高出他很多的身高，长相凶巴巴的，街上常见的不良少年大概就是这种气场，脏兮兮的夹克衫一看就知道是和别人打架造成的。往上看去，这个男人的发型令黑子感到奇怪。
怎么好像被锋利的爪子抓过似的，头发之间有好几道露出头皮的痕迹。
虽然形象不佳，不过直觉告诉黑子，这个灰崎祥吾，不太好对付……
“喂小不点！待会儿被打残了可别求我放过你哦！我这人没那么好心。”
灰崎脸上露出的狞笑迫使黑子充满警惕的神经绷成一根笔直的线，从眼前这个逐渐靠近他的男人身上，他嗅到了相当危险的气味。
“打个招呼吧小不点，我是灰崎祥吾。”
“初次见面，我叫黑子哲也。”
距离灰崎大概两步远，黑子微微弯腰自我介绍。
战斗开始前，双方需要先做自我介绍，这是“水无月祭”的规定。接下来，便是等待开始指令。
短短的几秒钟……不可思议的，黑子想到了黄濑。
黄濑君，有没有自己煮杯面吃呢？
置于身前的双手，不由自主捏在一起。
黑子，有点紧张。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参加“水无月祭”，实际上，下午在打工之前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很激烈的心理挣扎。
他，想请求黄濑做他的式神，哪怕只是参加完“水无月祭”也好。
“水无月祭”，顾名思义，是在水无月——6月举办的祭典。由阴阳师协会主催，每五年一次，旨在选出最强的阴阳师和最强的式神。
十年前，在黑子8岁的时候，前去参加“水无月祭”最后一场比赛的他的爷爷再也没有回来，五年前，第一次参加“水无月祭”的他在第三场比赛被击败，然后，他的式神离开了。
因为他，太弱……
黑子会想参加“水无月祭”并非是打算证明自己有多强，而是，他想弄清他爷爷去世的真相。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
所以他想知道。
为此，他需要在“水无月祭”的战斗中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摘得胜者的桂冠。
然而……依赖别人这种事，他还是放弃了。黄濑并非他的式神，也并非以他的实力能够收服的式神，既然如此，他就该认清现实，独自战斗。
基于这样的想法，连“水无月祭”开始的通知，他都没有让黄濑知道——
那封信，便是协会发给每一位阴阳师的入场券。
砰——
正在思考之际，突然，一个拳头砸过来，将将擦过黑子的脸颊。
刘海的发丝，有几根，断了。
若不是黑子躲得及时，这一下恐怕会给他的面部造成致命伤。
怎么回事……开始指令明明还没有响。
“哦呀，抱歉抱歉，手滑了。”
前方，灰崎抖抖手腕，狰狞的笑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为之。
张开嘴，就在黑子想要对灰崎说些什么时，耳膜突然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超声波振动。
开始了！
大脑刚刚做出反应，紧随其后，砰！砰！砰！接二连三的铁拳砸向黑子，黑子有种灰崎的手臂变长了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灰崎的手臂的确伸长了，长到无论他往哪里逃都够得到。
连连向后跳了几步，从随风舞动的衣袖中抽出三张符，黑子将符朝向空中一扔，三道符顿时亮起紫光，眨眼间，一道影子墙壁由上而下在他面前形成，挡住了灰崎的进攻。
“呼……”
刚松一口气，背后的死角冷不防传来一股气流——
一记铁拳，黑子主观想闪避，可是身体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巨响，悲惨地响彻天地。
飞出去的身体，连着撞碎三块墓碑，如同滚动的雪球，在撞到第四块墓碑后，强大的阻力终于使黑子停了下来。
身体左边，仿佛瘫痪了。
“疼……”
就在这时，蓝瞳骤缩，灰崎刷地一下闪到他面前，高举拳头。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