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复命(1 / 1)
扬州十里风流地,数不尽的秦楼楚馆,墨客骚人流连不去。
美人怀,温柔乡,怎能不叫人醉生梦死?
扬州湖畔,连寒冬的风都是旖旎的,带着一抹淡淡的胭脂香。
风尘女子凭栏而立,削肩纤腰,媚态横生,举动间已将无数楼下男子的心虏获而不知。
不过她今天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因为房中来了久未相见的老朋友。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长发,开口问道:“你怎么今天舍得到我这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忘了呢。”语调娇嗔而慵懒,常人听了定是骨头都酥了半边。
可她房中坐着喝茶的男人却只是笑了笑,极温柔的样子:“看来这些年你过的不错。”
女子听了柳眉一竖,指着他骂道:“叶长亭,你倒是说说,你用你这张笑脸到底骗了多少女孩子?”她言辞虽狠厉,面上却见不到半分的不满,她满心欢喜的终于盼着他来,日日夜夜。
坐在她房中的便是刚刚离谷的叶长亭,他的伤刚好,便立刻拜别了师父,他始终觉得楚暮云身边的那个红衣男子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他猜不透那个人的身份,所以要尽快找到楚暮云,好确定他是否平安。
虽然腹下的伤口依然在隐隐作痛的提醒着他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的“云弟弟”了,但他还是不能安然的呆在谷中不闻不问。他摸着腰间的已经刻痕遍布的玉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美貌女子见叶长亭始终没有回答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酸涩的笑容,便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蹙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长亭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温言说道:“锦瑟,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被唤作锦瑟的女子走到他身边,慢慢坐下:“你尽管开口,能帮得上我自然会帮。”她静静看着对面男子的眉眼,甚至带着一丝贪婪,她来去于风尘之中,有无数男人能够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也只有一个人能够让她真正放在心上的,那就是叶长亭。可惜她早就知道,叶长亭对她从来只是朋友,没有半分的逾越之心。
叶长亭的手指来回摩挲着玉笛,斟酌着开口:“我有一个朋友......他前一阵子杀了松鹤老人,之后踪迹全无,我想让你帮我找到他。”叶长亭在谷中养伤将近三个月,武林盟主徐长风下了对楚暮云的追杀令,刚开始人们还能找得到他,可后来的一段时日他却放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了,楚暮云的行踪越是诡秘,叶长亭也就越是担心,他不知道那个红衣男子是否已经动手还是别的原因,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几年前认识的锦瑟。
锦瑟听了他的话全无半点意外,她问道:“是不是那个楚暮云?忆剑山庄庄主的徒弟?”
叶长亭听了惊喜的问道:“你知道他的行踪?”
锦瑟很少看到叶长亭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他在人前一直都是谦和文雅,此时意外露出的笑容,令她有了片刻的失神。
锦瑟勾起嘴角:“当着众多武林中人的面杀了松鹤老人,这般大事,只要是江湖中人便无人不知吧?这有什么稀奇的。”
叶长亭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目此时听了不由得一黯:“确实......”
锦瑟颇有几分好奇的问道:“传闻楚暮云性格阴冷桀骜,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朋友了?”
“说来话长......”叶长亭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稍显为难。
锦瑟见他为难,便挥了挥手:“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说你要我为你查出他的行踪?”
叶长亭点头:“你效命的天机楼能通晓天下万物,世间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事,这回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麻烦你。”他之所以来找锦瑟,就是因为他知道锦瑟不单单是这风尘馆中的卖笑女子,她真正的工作是为她身后的机密组织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天机楼便是以高价出卖各种情报而存在。他们和听雨阁的性质类似,只要你出得起佣金,无论是杀人还是想知道任何事情,均能够得到满足。而锦瑟在全扬州最大的青楼安了身,就是因为没有哪里能够比得上这种三教九流均会出没的地方收集情报更方便了。
她听了叶长亭的话,细细思量起来,纤长十指在面前的古琴上随意拨弄,便有一连串清澈琴音流泻而出,可叶长亭却知道,这动听悦耳的琴音却是能够杀人的。
锦瑟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会派人为你打探他的下落,最多三天。”她愿意为叶长亭做任何事,这一件又算得了什么?
叶长亭拱手笑道:“那我先谢过了。”
锦瑟皱眉:“你我二人用得着这样客气么?”她最讨厌叶长亭这种谨慎又疏离的态度,这让她觉得面前的人永远都离自己那么遥远。
叶长亭摇了摇头:“对于这次的要求我也知道实在是唐突了些,确实感激不尽。”
这个人总是不温不火,对每个人都极有礼数,却又让人由不得的想亲近。
他站起身来:“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三日后我再......”
锦瑟打断他的话:“在扬州你没有什么朋友,不如,不如今晚就留下来吧?”小心翼翼的试探,久经风月场的女子也只有对着满心喜爱的人才有这处子般羞涩的心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无心,叶长亭负手说道:“我自有去处,谢过锦瑟姑娘了。”便转身出了门。
逐渐暗下来的房中没有掌灯,只有锦瑟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她无意识的拨弄着面前的古琴,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永远也不会回应,总还是忍不住要为他做些什么,情爱一事,真是无关其他。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击掌三声,便有一人自镂空书架后走了出来,黑色夜行衣,看不清面容,他静立着等待锦瑟的吩咐。
锦瑟将叶长亭拜托她的事告知,黑衣人听完,只点了点头,便又消失在书架之后。
一曲《长相思》娉娉袅袅的响起,琴声婉转清丽,却又带着几丝哀怨,可惜,无人与之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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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长亭打探楚暮云下落的当口,凤歌已经回到了听雨阁。
人人见了他都是恭敬非常,只有站在阁主门口的铁笔书生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上次没能杀了他,暗器也被他身边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接了下来,心中这口闷气实在是憋得厉害。
凤歌自他面前走过,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铁笔书生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揶揄道:“怎么,这是完成了任务,回来复命的?”
凤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用折扇将他的胳膊隔开,推门进去了。
被内力震得退了一步的铁笔书生气急,清秀的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意:“你!”
可惜还没等他说完,面前的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其实凤歌心中亦是忐忑,他生平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便回来了,他不知道阁主会如何处置他,想到以前的种种,不由得心内惶恐。
绕过屏风,凤歌远远跪下,红衣衣摆散开,逶迤了一地:“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但凭阁主责罚。”他没有抬头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只保持着以头触地这个最卑微的姿势。
阁主的内室极为寂静,只余凤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这无疑泄露了他恐惧的内心。
终于,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从来不会出这种差错的。”阁主慢慢的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凤歌回道:“属下知错,但凭阁主责罚。”
听雨阁阁主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用一只手掐着凤歌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见到的便是一双极美却也极害怕的眼睛。凤歌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连连颤声说道:“属下知错了,望阁主原谅属下这一次。”
阁主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凤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下颏骨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却又不敢又一丝一毫的挣扎。阁主低声问道:“这次为何失手了?嗯?”
凤歌下颏被钳住,艰难的回道:“属下.....属下武功及不上.....他”
阁主又将脸往前凑了凑,双唇在凤歌白皙的脖子边逡巡,含糊的说道:“哦?是么?”
凤歌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可又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是属下无能。”
此时他已经吻上凤歌的脖子,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殷红的印记,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又将手探入凤歌的衣襟,在腰部游走,轻声说道:“你最近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还学会骗我了,是么?”
望着面前如夜枭般的一双眼睛,凤歌全身都在战栗,他惶恐的摇头:“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呵呵,如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么?”
他抬手将地上的凤歌抄手抱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床前,抬手将他甩在上面,又欺身压|了上来。
凤歌极力控制着喉间的呜咽,他知道自己的噩梦又一次开始了。
阁主抬手将他的衣服一件件除去,动作极慢,可这无疑更加折磨着他的神经。他陷在锦褥之中,精瘦的身体更是抖如筛糠。
“这次就饶过你,但绝没有下一次,知道么?”阁主吻上他的双唇,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开始攻城略地,
凤歌只得胡乱的点点头,配合着他的动作。
下|体传来又一次熟悉的痛感,凤歌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听着隐约从房中传来的□□声,守在门口的铁笔书生眼中更是□□裸的嫉妒:“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一番云雨之后,凤歌将身子整个蜷在被子里,墨色长发已被汗湿,黏在面上,却更衬得他面若桃花。
阁主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道:“这次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绝没有下一次。这是新送上来的名单,还是交给你来做,若再有差错,你应该知道下场。”话音刚落他明显感到怀中人瑟缩了一下。
凤歌抬手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浣溪谷谷主青冥子、孤琴候。”
这次居然是叶长亭的师父?凤歌手中的力道大了许多,纸已经被他揉成一团:“这次属下定不辱命!”
叶长亭在三日后的下午准时出现在锦瑟的房中。
锦瑟将手中的一本缎面册子交到他手中:“这上面便写着他现在身在何处。”
叶长亭翻开来看,只有寥寥几个字:“林州清水镇。”
他点头冲锦瑟笑了笑:“这次多谢,以后锦瑟姑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我先走了。”
锦瑟则站在阁楼间痴痴望着他消失的雪白背影。
叶长亭得到确切地址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清水镇,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
这个镇子不大,他转了半日之后,便在一条临河的街边,发现了楚暮云。此时楚暮云正独自一人坐在河边,上次跟在他身边的红衣男子不在,那柄华山之上杀了松鹤老人的长剑,就放在一旁。
他望着三个月没见的楚暮云,发现这次见到他和上次完全不同。
华山之上的楚暮云全身都带着煞气,如地狱修罗一般。
而此时的他临河而坐,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安静的望着来往的船只,从俊朗的侧颜甚至还能看到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长亭连日来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悄悄立在他身后,一时看的呆了。
直到楚暮云觉察出有人,扭头看他,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