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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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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部分人一样,从出生到入学再到毕业,我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没有经历过大的挫折,没有遇到过猛的风波。

正如列车沿着轨道行进,方向速度都是预设好的,这个社会就像是那铁轨,将我约束其中,有条不紊地朝着明日前进。

这样认真踏实地度日,我从小就是父母亲戚眼中的乖孩子,同学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如何不是乖孩子好学生呢,因为我别无选择地被贴上这样的标签,别无选择地按照大人们所要求的那样去成长,别无选择地变成了他们所希望的样子。

一贯的别无选择,造成了一贯的无意识过活。

毕业前夕,我做了一个梦,我找到一份稳定的本专业工作,嫁给了一个令父母满意的老实男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平平淡淡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直到我垂垂老去。

梦境平静祥和,心中却异常恐慌。我忽然意识到,一旦毕业后找到工作并稳定下来再成个家,我后半生的境况就必将是梦里的那个样子,哦不,或许有些微不同,比如生的是个儿子。

我知道,从毕业到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段期间内,我经历的是此生的一个转折,我可以利用这个转折,暂时脱离轨道,踏上另一段未知的旅途。我不知道这个转折改变我梦中那个后半生的几率能有多大,也许改变不了分毫,也许改变得面目全非,但我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

于是,我毅然决然告别亲朋好友,来到遥远南方的一座城市。

踏入这座城市,再也看不到家乡那些熟悉的亲朋,熟悉的街巷,甚至是熟悉的陌生人。

这座城市有很多高大的梧桐树,每天在城市里穿梭,我渐渐喜欢上这些梧桐,我自己给这城市起了个名字叫做桐城。这座城市的夏天极其炎热,来到这里的第一年夏天,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火炉之旺。

小时候我有很多梦想,其中最深刻的一个是当作家,但我学的是生物专业,与作家这个职业大相径庭。来到这座城市后,我先是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当一个小职员,后来我忽然有一种去实现那个最深刻梦想的冲动,于是果断从那家公司辞了职。

为此,我终于遭受了平生最大的波折,当作家并非像它表现上三个字那么简单,我的积蓄越来越少,我的写作数量质量依然毫无起色。

我屡屡动摇,写作这条路是否还值得继续走下去?

人们总说,坚持就是胜利,我想,坚持未必会胜利,但不坚持就肯定意味着失败了,我不甘心太早承认失败,所以,我只有选择坚持下去,至少在走投无路之前决不放弃。

我一边拼命地阅读,一边通过各种渠道四处求教如何提高写作。有一个作家告诉我,想要写出好的东西,需要的是才学和灵感,才学固然需要通过阅读学习来提升,但一味地阅读古今著作是行不通的,灵感也不是坐在家中就能得来的,因此,想要创作出好的作品,需要走出家门多看多听多经历,这样才能真正积累到更多真切的言之有物的东西。

我听后大受启发,心中替他总结,这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意思吧。

于是我立即付诸行动,开始像个幽灵一般日夜穿行于这个城市,像个猎豹一般时时窥伺着大街小巷的动静。

我渐渐习惯以步行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而很少乘公交地铁出租车,即便是要选择这些交通方式,也是为了通过它们来观察和体验这个城市人们的生活节奏和世故人情。不论是宽敞热闹的街道,还是狭窄僻静的小巷,走路都能使我有有足够的时间去用心体会周遭的一切,小到陈旧围墙上的一棵迎风摆动的草,大到城市中心最高最繁华的那座大厦。

不知道是因为独自生活的孤单情绪,还是因为对生活越发的热爱,我深深地理解了苏轼那句词——人间有味是清欢。一朵小花在草丛中静静绽放,大人牵着伶俐的孩子过马路,一对老夫妻相互扶持着蹒跚前行,一群可爱的志愿者热情地向路人指路,这些无一不让我内心触动,无一不带给我清淡的欢愉,所谓清欢,即是如此吧。

除此以外,还有数不清的感动、同情与哀伤,中年人认真负责地清扫街道,年轻交警专注地指挥交通,营业员友好地向顾客讲解,上班族匆匆忙忙的身影,流浪汉露宿街头的贫困窘迫,行乞者让人不忍注目的惨状,精致华丽的笼中不得自由哀啼不已的鸟儿,阴森湿冷的小巷里瘦骨嶙峋的猫……

这个夏天持续的高温后,终于迎来一个稍微凉爽的立秋。

我从市图书馆出来时,天色阴沉,偶尔响起阵阵闷雷,不一会儿,天空吝啬地飘下几滴雨来,落在眼角和发间,微乎其微的凉意驱走了连日来酷暑浸透到心底的烦闷。

从这里走回租住的地方有很长的路,我没有带伞,又担心半路下大雨,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犹豫片刻,我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心中一阵低落,我咬了咬牙,放弃了坐公交车的念头,大步离开。

天气越来越阴沉,雨滴越来越密集,我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一个人生活久了,我学会了自娱自乐,有时甚至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快乐,比如现在,我觉得这样着急地赶路就像是和天气赛跑一样,我如果在大雨到来前回到租住的地方,那么我就赢了这场比赛,这样一想,之前寒酸到没钱坐公交的窘境就被完全抛到了脑后。

一天,大雨过后,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也正是那一日,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尽管只有一百多块钱,我心中狂喜,望了望那道不完整的彩虹,我开始相信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励志名言,风雨过后是彩虹。

踏着轻快的步子,我一如既往地往那个暂时被称为家的地方赶。心中收到稿费时那份最初的喜悦渐渐弥漫开来,浸得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充满了愉悦。

路过一处公园,不少来往的路人手中都拎着这个季节新鲜的时令水果,晶莹的葡萄、硕大的西瓜、鲜嫩的桃子、大大小小的石榴,他们的面孔如此可爱。窄路旁的夹竹桃、紫薇花和不远处池塘里的荷花开得热闹,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叫得欢快。

看着这祥和安宁的场景,我忽然想念起在故乡生活的日子,那时的我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衣食无忧,与亲朋相伴,生活简单温馨。但这样的想念并没有让我对此时的境况产生畏惧退缩,反而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激励自己奋斗的不竭力量。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我就过上了拮据的日子,除了交房租、水电网费和一日三餐的花费,我尽可能地避免在别的事情上花钱,我不化妆,不买零食,感冒头疼忍忍也就过去,衣服几乎都是旧的,更别提像同龄人一样去电影院、咖啡馆和酒吧了。

拿到稿费的这天,我想应该为自己庆祝一下。在回去路上的一家零食店里,我千挑万选,百般计算,最终小心翼翼地花了七块钱买了一小袋猪肉脯,在店员奇怪和轻视目光的送别下,我逃似的跑出了这家店。人穷志短,我现在的庆祝也只能是一袋肉干。

月华街九条巷81号是我在这个城市的住所,那是一个三室一厅的老式居室,房客只有我和另一个女孩子,但那个女孩子的作息与常人也就是我完全不同,我们两个很少能够碰面,连点头之交也称不上,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和职业,她也不知道我的一切——除了性别。

记得上一次碰面还是一周前的一个傍晚,我刚回去,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正拖着个大行李箱,拎了几个大小不等的包准备出门。

她浑身散发的浓郁香水味儿直冲我的鼻腔,出于礼貌,我硬生生地把要打出来的喷嚏变成了一声招呼——要出远门啊?她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像是很赶时间,语速很快地告诉我说要和朋友去外地度假。

不待我说什么,她就拖着箱子出了门。我见她踩着高跟鞋下楼时,艰难地挪着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摇头叹了一气,放下东西锁上门,追上去说,不如我帮你运下去吧,见她用戒备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忙说你穿的高跟鞋,再说还拎了这么多包,下楼不方便,我穿的是球鞋,说着还蹦了几下,扬了扬手说别看我长得瘦弱,力气却不小,她神色缓和,朝我笑了笑,便把行李箱交给了我。

我一鼓作气地提着这个大行李箱,才下了一层楼,心里就开始后悔了,这女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行李,竟然这么重。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唯恐被她认为是逞能,失掉面子,我咬牙继续提着箱子下楼。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意地问起来,打算去哪里度假,她顿了顿,说去云南,我喘着气说,去云南好啊,大理洱海、丽江古城、玉龙雪山、香格里拉、西双版纳,都是人间仙境啊……我又问要多久才回来,她说两三个月吧。我开玩笑说,那么久,那我要“独守空房”了啊!

事实上,即便她不去度假,我与她没什么交集,也相当于一个人住。她像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会意地笑了笑。

我瞥见她微笑的侧脸,线条柔和,完全不是之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美人模样。

我问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房租怎么算,她说她已经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房东会给她留着那个房间。我“哦”了一声,说那还不错——当然不错,这年头都是有钱好办事。

快到一楼之前,也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可以让你男朋友住过来陪你一阵子啊。我尴尬地笑说我还是单身呢。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楼下,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她接过行李箱,说非常谢谢我,有机会的话要从云南带纪念品给我,我忙摆手说别客气。她友好地笑着和我告别,不知道是被她的笑容蛊惑还是为了那个纪念品,我多嘴问了句,要不要我再送送你,她回头浅浅一笑,说了句不用,我似乎看见她眼里浮动着愧疚与同情。

她面容姣好,身材优美,却为什么打扮得那么艳俗?既然是去云南度假,怎么不早些离开这个炎热的城市去那里避暑?她会有那么多钱支撑起这个不算短期的旅行吗?她有那么多钱去度假,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有小又穷的地方?还有,她离开之前看着我那奇怪复杂的眼神,或许是我多心了?

我目送她走远,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慨自己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竟能为不相干的人胡思乱想这么多,不当作家真是屈才——我总是能这么自我鼓励,或者说是自恋。

我喜滋滋地拎着猪肉脯来到九条巷入口处。这里的巷子狭窄阴暗,给人闭塞压抑的感觉,雨后,这里黑乎乎的路面和长满青苔的墙角很是潮湿,显得有些黏腻阴冷,空气里充斥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垃圾的味道。

记得刚来这里的那些天,我整日整夜地感觉浑身不自在,而现在我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环境。我忽然觉得,习惯是个很强大的东西,能让人对那些原本看起来不可能接纳的人或物敞开胸怀,甚至产生依赖。

正当我跨步走进巷子时,一只瘦弱的黑猫从垃圾箱后蹿出来,我一惊,打算绕过它继续走。没想到它冲着我“喵”了一声,我忍不住停下,它实在太瘦了,我望着它的圆圆的双眼,只感觉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里面尽是乞求,让人怜爱。

我狠了狠心,从袋中拿出那包肉脯,机灵的猫儿似乎有所察觉,眼神更加渴求,它加快了步伐踱到我的脚下,围着我打转儿,好像确定我没有什么危险性后,开始蹭我的裤腿,极其亲昵地乞求我喂它一些吃食。

我拆开肉脯,丢给它几片,它立刻凑上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见它吃得着急,好像噎着了一样,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吃完后见我要走,它立即又跟上来,我无奈,只好又拿出两块肉干,撕成小块小块的喂了它,自己悄悄地跑开了。

到了住所,我朝楼下张望了一下,见猫儿没有跟上来,暗自舒了一口气后准备开门,但随即又感受到了一丝悲凉的意味。在这个城市里,我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别说是收养一只流浪猫了。同情心是免费的,应有尽有的,但是支撑同情心的财力物力是有限的。

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哇”地惊呼一声,手里的半袋肉脯全都散落在了地上,我心中一痛,我的庆祝就这样泡汤了么?

只见一个男人正打开一间卧室的门,走向客厅的桌上,旁若无人,不,是目中无人地自顾自倒了杯水喝起来。

我脱口而出:“你是谁?”语气不善,是的,我不想掩饰对那半包猪肉脯的心痛和对他的责怪与敌意。

他看了一眼之前一直无人居住的那间卧室,淡淡吐出两个字:“房客。”

我咕哝一句,房东也真是,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但我心中立即就有了答案,这个地方房租本来就低,选择这里的人基本是我这样的穷人,自然而然的,房东也就不必将我们这些所谓顾客当成上帝一样对待,在这个地方,房东是盛气凌人的,房客是低眉顺眼的。

但是,在这个男人身上,我看不出半分低眉顺目,即便我不是房东,可他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并没有我所认为的他该有的自觉——对“老人”的谦和礼让。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神色自若地放下杯子,随意地往旧沙发上一靠,打开电视看起来,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他没有一丁点儿为他惊吓到我以至害我撒了半包猪肉脯的自责和愧疚。

我恨恨地蹲下身拾起肉干放进袋中,故意走到离他不远的那个垃圾桶,用力往里面一砸。

他回头说了句:“那东西扔了也可惜,不如就像刚才那样,拿去喂猫吧!”

像刚才那样?我朝他的那间卧室望去,那间房在我和之前那个女孩子两个人房间的对面,虽然我从没进过那间房,但空间想象一下,可以判断他的房间应该是看得到巷子里的情况的。我很庆幸他不住在我隔壁的房间。

看了看垃圾桶,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只瘦弱黑猫乞怜的眼神,于是躬身从垃圾桶里拣出那剩下的肉干,转身出门前瞥见了他奇怪的笑容。

我心中又一次哀叹,人穷志短,没办法,我就是舍不得这几块肉啊……

想到他连一声“对不住”都没有,我就“嘭”地一声带上了门,心中觉得解气极了。

回到巷子里,那只黑猫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来回走了两趟,放弃了寻找它的念头,就将肉脯随手往巷子入口处的那个垃圾箱里扔去,那猫儿若是聪明,应该会去那里寻来吃,祝它好运吧。

回到我的住所,掏了掏口袋,想到刚才因为生气把钥匙忘在了屋里,我极不情愿地敲了敲门。

“谁?”

“我!刚才忘带钥匙了!”我没好气地抢白。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抬头正好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凭良心讲,他长得很是英俊帅气,但是由于之前的那件事,我已经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使得他俊朗的外貌在我看来大打折扣。

他侧过身让我进门,我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朝外头张望了一番把门关上了。

我以为他是在看猫儿有没有跟来,会拿那只猫儿说事,再借机嘲笑一下我的寒酸。可他什么话也没说,事实证明,是我太过敏感,是我穷困的自卑心在作祟。经此一事,我该学会坦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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