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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或许是绝望了，在苏亦拿着刀片那刻，死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可怕。
苏亦紧紧的盯着窗子，忘记了疼痛，身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外婆，我来陪你了。”眼泪落下，她仿佛看到了慈祥的老人在窗外向她招手。苏亦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就这样缓缓闭上眼睛，享受安宁。
五年后法国巴黎
Only蛋糕店内，一位二十五岁的俊美男子面带微笑，专心捏着手里的糖塑，片刻之后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就形成了。他举着花对着窗前阳光露出得意的微笑，然后转身走出料理室。
女子幽静的坐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偶尔露出一个微笑，悠闲自在的喝着下午茶。
“HappyBirthday！”男子举着刚刚做好的玫瑰花，放在女子眼前。
“谢谢。”女子微笑的接过玫瑰，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五月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这糖塑捏的也越来越是那么一回事了。”
“那是，要不然这店还能继续下去？”唤做五月的男子微微挑眉，顺手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今天准备怎么玩？”
女子微微低头，二十六岁了，似乎每年的生日都是一样。女子紧了紧衣服，她来巴黎已经五年了，每天都是活在深深的自责中。夜夜噩梦倒天明，明明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是她妈妈把她从死亡的边缘又拉了回来。
左手不经意摸着右手腕上的黑色护腕。宽宽的，正好遮住那块伤疤。那块足够让她回忆起一切的伤疤，它不同心里的疤，它实实存在。
五月见她不在说话，注意到她手紧紧拉着右手，便知道她又回忆起了过往。跟她在一起五年了，从来没有听她提过她的过去。同为中国人遇见就是缘，能相守更是份。不知道何时起，她那倔强的性格高傲的气质，已经印在心里。
“苏亦，我打算回国了！”他轻轻的，毫无感情的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苏亦回神，回国？她从来没想过回去。“Only怎么办？”
五月很欣慰，她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问自己的店子。微笑着回她，“我已经转给一家老板了，中国的Only店子目前在装修，预计过完年就可以营业了。怎样，要不要回来帮我？”
回去吗？她问自己。
“我…”
“别急着回答我，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走今天给寿星过生日。”五月起身，拉着她手，“想去那里玩？”
“哪里都可以吗？”
五月微笑的点点头，心里却想她打什么主意。苏亦思索片刻，“那－我要去艾菲尔铁塔玩。”
五月咬咬唇，艾菲尔铁塔阿！没有两天回不来，“也成，就满足你要求。”
说走就走，五月看看手表，下午四点。今天特意放了员工一天假，就是为了给她过生日。苏亦看他关了店门，而后又掏出手机安排了明天的工作，对着她指了指车。苏亦坐进副驾驶等着他。
五月是她在巴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喜欢吃他做的各种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滑的蛋糕，想想就流口水。
记得她刚刚来巴黎时候，人生地不熟，又被小偷抢走了包。流落到Only门口，饥饿的她盯着橱窗里的糕点，吞了吞口水。转身跑进店里，她不会法语，阿了好久也没阿出一整个句子。“canIworkintheshop？I'mhungry。”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店里的服务员很费解的看着她。
五月从料理室走出来一眼就认出她是中国人。短发齐耳，眉开眼笑，略带丝丝尴尬的笑脸，一件宽松的长款灰白色毛衣，贴身的黑色小腿裤，墨蓝色的短靴，干练的站在大厅。见他出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
“你是中国人吗？”她悦耳的声音想起。
五月擦擦手，用了苏亦听不懂的法语跟那名蓝色大眼睛的姑娘说了句话，然后那位姑娘点点头，继续忙着了。
“中国小姑娘，怎么了？”他微笑的看着她。
五月的微笑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瞬间温暖了苏亦的心。看着他清晰的轮廓，俊美的脸，瞬间害羞的微微低头。转眼一想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赶紧抬头一本正经的问：“我可以在这里打工吗？我的包让小偷给抢走了，钱包和手机都没有了，而且我刚刚来巴黎……”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五月明了，和他之前来巴黎情况大致一样。看着她手微微放在肚子上，微笑着指了指椅子，“你先坐，我给你拿点吃的。”
苏亦愣了，不给自己工作吗？吃了这顿下顿怎么办？希望一下破灭了。
五月端了草莓蛋哒，见她依然站在哪里，双手紧紧握着，小脸耷拉着，轻轻一笑，“你不填饱肚子，怎么给我工作？来吧，这个是今天店里新推出的糕点，尝尝看味道合不合口。”
苏亦惊讶的抬头，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五月心中一颤，就是这么一个感激的微笑，深深的印在五月的心里。
那天傍晚她就在店子里吃着五月做的蛋哒，甜在嘴里，暖在心里。
从此一年，她都在五月的店里一边学法语一边学做糕点，只是她的右手依然难用力。
第二年，她应聘了一所高校，一边考研一边教大一的解剖课，学校都知道学校来了个东方美女，她的课上一直都是满满的人。每天课后五月就会在校门口等他，学校里的男老师就再也不去打苏亦主意了。许多学生和老师都以为苏亦最喜欢手上的护腕，各种各样的腕带都做节日礼物和生日礼物送给她。今天也不例外，每天一个都戴不完。只有五月知道，那个地方是她的禁地。
此后三年，除了上课她都在Only帮忙，今年上半年，五月参加巴黎糕点大赛取得第一名，当时五月在获奖感言上说：“她是我此生的唯一。”
许多杂志上报道，五月有一个女朋友，却不知道苏亦只是他的女生朋友。
“今天我们只能在车上度过了。”五月不大的声音传入她耳里。
“没事儿，在车上过生日，也别有一番滋味。”她靠着窗子欣赏风景。
“困了你就睡会儿。”
“嗯。”
对苏亦来说，这五年来，基本上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对着窗子发呆。只要看见小孩子都会让她想起陈语涵的宝宝是因为她流产的，她就会呼吸难受。每个梦里都会有陈语涵最后那句话：“我用我余生起咒你们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无数个夜晚，她都哭着说“对不起”，她不敢去打听关于他们的一切，也不知道陈语涵最后是不是和楚希言在一起。
如果这一切不是因为她，他们也不会失去孩子。苏亦把所有的责任都归根到自己身上，每天都会祈祷他们可以过得好点，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行。
一路平坦让苏亦有些犯困，可是没睡多久噩梦又来了。
“苏亦，把宝宝还给我…”陈语涵凄凉的声音，之后又变成陈梓旭，“苏亦，你太狠心了…”，黎梦冰呼喊着，“苏亦，回来吧。”，最后是外婆，“亦亦，回来吧。”
四个人的身影交替出现在她的脑中。五月看见苏亦脸色发白，车子停靠在路边，他急忙伸手去抚摸她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苏亦睡梦中哽咽不断道。
“苏亦醒醒，醒醒。”他轻轻拍着她脸，“又做噩梦了？”
苏亦睁开眼睛，看到尽在咫尺的面孔，鼻子一酸，紧紧环着五月脖子哭着说：“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五月轻轻拍着她背，不知道她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个时候除了静静的陪伴，他什么也做不了。这样失控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直以来，五月都知道她比想象中还要坚强。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五月，我们回去吧！”她平复心情说。
“不去艾菲尔铁塔了？”他疑惑的问。
“不是，是中国，我想回去面对一切，我不想在这样饱受折磨，这个噩梦纠缠了我五年。我不能在这么自私，一个人跑到这里，却让希言哥一个人承担痛苦。”她松开手，擦了眼泪，认真的看着五月。
“好，去哪五月都陪着你。”他紧紧握着她手，许诺。
“要不要这么好？”
“那你是不是考虑下嫁给我？”他调侃道。
苏亦思考片刻，“好哇，等我想嫁的时候你来娶我。”
“你这不是坑我吗？就你这样，我要等到何年何月。”五越伸手撮了她脑袋，不在逗她。
我要回去了，你还好吗？或许已经娶了妻生了子，只是这份感情我要怎么搁浅。不管如何，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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