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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Dean很干脆地说道，他撸起袖口，抬头问道，“现在就要吗？”
“不！不，Dean，”将半精灵一把摁回到座椅上，John踟蹰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他的面容总让自己想到那个再也见不到的精灵女子，“你不用……不用这样，毕竟我……”他的声音干涩纠结，“毕竟我欠你和Mary太多。”
“没关系的爸爸，”Dean微笑着，安慰着说道，“Sam他……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吧？”
“是的，他是个……”John苦笑着点点头，“他是个好孩子。”
“那妈妈也不会介意的。”说着，Dean已经用银刀切开了自己的皮肤，他的鲜血顺着臂膀汩汩流出——这个伤口大概永远都不会愈合。
“看来你说的没错，不过……”Bobby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着，他睡在一旁在躺椅上，声音嘶哑，脖子上的瘀痕清晰可见。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有那种……东西，”转过头，John对Bobby皱了皱眉，有Dean在，那三个字忽然变得敏感起来。
“你是说‘半精灵’的干血粉？”看着Dean不动声色的表情，Bobby不想顾及John那忽然而至的所谓的父亲的敏感，他耸了耸肩，“一个掮客，一桩好买卖，就这样。”年长的男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总之半精灵血的确有用，但你知道的John，这绝非长久之策。”
“我当然知道。”埋着头，年长魔法师的余光瞟过半精灵平静的面容，和他脖子上的伤，“我们会找到其他方法的，Dean……”
“这真的没什么，爸爸，”扯动嘴角，Dean挤压着伤口以流出更多的血，“我也想帮Sam，毕竟他是我的……弟弟，不是吗？”他勉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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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在第二天离开了地窖，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感受到户外的阳光让他惬意，但他依旧惶惶难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要回到那个黑暗潮湿、满是符咒的地方。也是从那一天起，Sam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埋在小山似地书籍之中，希冀寻找到克制Lucifer的任何方法或是线索。
“Sam？”
抬起头，魔法师看到半精灵站在书桌前，手中递过一个银色的杯子。
“吃……‘药’吧。”
“药”，忘了是谁开的头，其实那就是Dean的血。
为了确保Lucifer被完全地抑制住，他会像这样每隔一天喝下Dean的血。但Sam知道，Lucifer会越来越强、越来越无法控制，想要压制住他，自己对血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饮血次数的会变成一天一次、甚至是一天几次，最终他会成为一个不吃不喝、只要半精灵血的怪物也说不定。
依旧可以清晰地回忆起——那绝不是自己恍惚时刻的幻觉——在地窖里，Sam刚刚摆脱Lucifer控制的时候，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咬住Dean的脖子。牙齿切过半精灵的皮肤、撕开他的伤口，舌尖舔过那些血肉、用力吮吸着留下可怕的痕迹。粘稠温热、散发着腥味的暗红色液体滑过他的喉咙，他能感到一股奇异的满足和安逸。这感触如此鲜明细致，甜言蜜语地哄着他陶然欲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Lucifer的又一个阴谋。
Sam感到害怕，他不能这样，不能依靠Dean的血。
“怎么了？”疑惑地问道，Dean下意识地偏过头，他颈部的伤口突兀地呈现在Sam眼前。
“没什么……我……”对半精灵抱歉地笑笑，Sam一言不发地接过杯子。他埋下头，拇指来回抚摸着有些湿润的杯沿，盯着晃动的红色液体中倒映出自己变形的脸。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几天来难得的独处时间。从Dean到家的那一天或是更早，Winchester一家就完全陷入了没有头绪的纷乱之中，被附身的年轻孩子、忽然而至的异母兄弟、父亲未曾宣明的旧情史，太多的变故让他们应接不暇。他看着Dean，他的哥哥——陷入到一阵茫然无措。
“Dean，你……你还好吗？”
“我？”露出不解的神情，半精灵生疏又礼貌地笑了笑，“我很好啊。”
“Dean，我是说……”
“快喝了吧，爸爸……还在外面等我。”
“Dean……”
“什么？”认真而疑惑地看向他，半精灵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么天真的样子，似乎Sam的全部烦扰和忧虑他都不知道、不了解。
“没……没什么。”
艰难地吞咽着，Sam一口饮尽杯中的鲜血，他看到半精灵微微垮下的双肩，像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我……先走了，爸爸那边……”
“好。”扯动嘴角，Sam显出不那么在意的样子。
含糊地点点头，Dean走到房门前握住把手。他并没有急着开门离去，停留片刻后忽地回头说道：“Sam……”他咽了咽，Sam能看出半精灵细微表情中流露出的犹豫，“别担心好吗？Sam……爸爸、Bobby、还有……我，一定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尽力作出轻松微笑的样子，半精灵不等Sam回应便匆匆离开了书房。怔怔望着关上的房门， Sam倒塌般地陷进椅子里。他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怔怔地望着书房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Sam挣扎着撑起身又继续埋首在那些似乎无穷尽的书籍古卷之中，半精灵的血开始火烧火燎般地在他体内四散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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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午后，四月的阳光在房间里撒上一层金辉，但这里的气氛却凝重异常。捏了捏被眼镜压疼的鼻梁，Bobby继续说道：“我是在Samuel Colt的日记中发现的，有关Michael之剑。”
“Michael之剑？”
“是的，Michael之剑。”对Adam的疑问略一颔首，“你们在魔法史课应该有学过，Michael是一头太古黄金龙，同时也是位厉害的魔法师。传说他曾用龙骨、圣人泪和恶魔血锻造了一柄可以杀死任何生物的剑——应该也能用来对付这位邪神。”
“但是，”Sam踟蹰地问道，“这也只是个传说……不是吗？”
“从各种记述来看，虚构和现实的成分参半，毕竟Colt在他的日记记载自己用Michael之剑杀死了一只……嗯……凤凰。”
“凤凰？”Adam和Dean对视一眼，在他们长久的认知里有关这个“火鸟”的一切都只存在于传奇和故事之中。
“对，凤凰。”
“那是要去找这柄剑吗？”
Adam试探性地问道，他和Dean并排坐在书房里的双人沙发上，不安地观察着自己的父亲和Bobby。
“也许……”Bobby耸耸肩，不是那么确定地望向John，但年长的Winchester一直低垂眼睑，似乎在思考什么，“……可以试一试。”
“然后呢，找到这把剑，再用它把Sam连同Lucifer一起砍死！？”
“Adam，”惊诧地看向少年，Bobby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冒犯，“我没有这么说。”
“那我们要这把剑有什么用？”
“Adam，Bobby不是这个意思。” John严声呵斥道，有些惊讶于Adam毫无征兆的强烈反应。但少年站起身，拔高声音再次质问：“我们要这把剑有什么用！？”
众人一阵静默，Adam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泪水不自觉地从他眼中涌出。从Sam被附身那一天起，少年一直都显得沉着轻松，有时还会充当气氛的调节者，但在今天他终于无力承受，将所有的压抑释放而出。
Adam哭泣着，让Sam一阵难过。在他正准备起身安慰少年的时候，Adam身后的半精灵已经走上前扶住了年少Winchester的肩膀：“别担心Adam，Bobby并没有这么想。Michael之剑还有很多用处，不一定是要杀死……”他的眼神飞快地瞟过Sam，“杀死Sam。”
“但是……”
“放心吧Adam，”简直是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温柔和耐性，Dean安抚着他，“Bobby和你一样为Sam担心，我们都在努力寻找帮助Sam的方法，不是吗？”
在Dean的安慰下Adam稍稍平复，他抽泣地靠在Dean身边，毫无窒碍的接受自己兄长给予的依靠和温暖。一旁的Bobby和John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注意到Sam抿紧双唇，沉默地凝望着兄弟二人。
“那现在有可能找到这把剑吗？”John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Michael之剑的记载本就零散琐碎，Nick代行的时候据说被加莱地区的一个小部落所得，但后来立刻就被代行军踏平，但也没能见到这把剑的踪影——看来不过是个谣传。”
“剑的去向的确成迷，但也证明了一个事实，”重重地靠回沙发背上，Bobby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Lucifer确实害怕Michael之剑。如果我们真的能得到它，对Lucifer也是个十分有力的威胁。”
“也许，”蓦地，Dean开口道，他的手还扶在Adam的背上，而Winchester家的幼子正像一个孩子似的依靠着他，“也许我可以问问我的朋友——他是……银龙。”
“不。”
Dean话音未落便被猛地打断，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Sam，年轻的魔法师环顾众人，又重复道：“不。”
露出困惑的神色，John问道：“Sam，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不用去找 ‘Michael之剑’。”
“为什么？”难以理解地瞪着魔法师，Dean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并不是要用‘Michael之剑’来……”
“我当然不是担心你们会用这把剑对付我，”高声打断半精灵，Sam匆匆移开视线转向父亲，“寻找‘Michael之剑’没有太大的意义，这柄剑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成问题。就算这把剑真的存在，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有关这柄剑的线索……”
“你怎么断定没有线索的？”
没等Sam说完Dean就咄咄逼人地追问道，Sam顿了顿，尽量平心静气地答道：“这两天我也翻阅了很多文献和记录，Michael之剑的记载都太过含糊其辞，而且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我认为……”
“也许，”Dean争辩道，“也许有你遗漏的地方，也未可知不是吗？”
“但那也说明Michael之剑有多么的不可靠，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莫须有的东西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你还没尝试过怎么就能断言这是浪费！？”
Dean陡然拔高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毕竟从他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刻起，半精灵就表现得乖巧温顺。对John和Bobby的尊敬、对Adam的关爱、对Sam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血，简直堪称完美。但是现在，他暴躁地像一堆燃烧的干草。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Dean抱歉地抬抬嘴角，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尖锐。可他浑身都散发着强硬的气场，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安慰Adam的温柔和耐性。
“好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Dean的视线回到Sam身上，想要看穿魔法师一般，“我是说，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妥，不是吗？”
“那你认为Lucifer会放任我们去寻找可以杀掉他的武器吗？”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轻言放弃？！”
“我没有说要放弃，只是因为这种尝试多半都是徒劳。”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这难道还……”
“好了！”高声将他们打断，John阻止了冲突进一步升级的可能，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面红耳赤的兄弟俩，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今天就这样，‘Michael之剑’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
明显没有没从刚才突然爆发的争执中回过神来，Bobby和Adam只是对视一眼，讷讷地点了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John喊住Adam，有些粗暴地指了指Dean吩咐道：“你和Dean到学院去找Travis，我约好了借他点东西。”又回头瞪着Sam，John下巴紧绷，“Sam你留下，我要和你谈谈。”
“爸爸……”
“快去！”
“是。”
士兵一样猛地绷直肩膀，Adam拉着Dean，和Bobby一起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