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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Bobby将细小的水晶瓶中的粉末冲泡成一杯黑红色的液体,John不太确定地皱了皱眉头:“老伙计你确定这个有用?”
“如果你的理论成立的话,”头也不抬,Bobby将杯中的液体搅拌均匀,走到地窖的大门前,他对John努努嘴,“让我们现在就来验证一下。”
透过气窗,John看到年轻的魔法师低垂着头,呼吸十分微弱。但John知道他是醒着的,无论是Lucifer还是Sam,都是醒着的——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争夺这具躯体的控制权,而Sam,John知道,他撑不了太久。
穿过这道封锁Lucifer的最后防线,他们来到Sam跟前。Bobby轻声喊道:“Sam,”年长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生怕唤醒那个可怕的恶魔,“Sam,孩子……拜托……你还在吗?”
“Bobby……”Sam动了动,挣扎着抬起头,“怎……怎么……?”
“好孩子,来,把这个喝下去?”抓紧Sam尚在意识清醒的状态,Bobby慌忙扶住年轻的魔法师,将杯中的液体送到他的嘴边。
“这是……?”似乎反应不及,Sam呛得咳了起来。Bobby正要移开杯子,突然,只听“铛”的一声巨响,Sam猛然挣断了桎梏住手脚的生铁镣铐,一把抓住Bobby的脖子。
“好久不见,Singer。”
“Lu……Lucifer……!?”被紧扼住咽喉,Bobby的面色涨得通红,他想要挣脱这要命的钳制,但又不愿放开手中的那唯一有望拯救Sam的东西。
“还有你,”毫不在意Bobby徒劳的反抗,Lucifer转过头对冲上前来的John眨了眨眼睛,“别慌John,等我解决了这个老家伙,下一个就是你。”他话音未落,年长的魔法师便“咚”的一声被摔在地窖的墙上,“不得不说,Sam已经尽力了,至少……”他别别嘴,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吝于赞美,“至少比我认为的坚持的要久。”
被Lucifer固定在墙上压制住了的挣扎和反抗,John绝望地看着被攫住咽喉的Bobby逐渐失去知觉,他手中那杯寄托着拯救Sam希望的黑红色液体,摔落在地,泼洒得遍地都是。
“不过你放心,John,”亲密地、近于随和地微笑着,Lucifer甩开昏厥的Bobby,“我不会杀你的,我们是老朋友?不是么?”
“Lucifer……你……”
“我说了,别慌……”
Lucifer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忽地窜进了地窖,他手中握着一根尖利的、染着黑沉沉血迹的木杖,毫不犹豫地□□Lucifer的肩膀。
“给我闭嘴,你这□□养的!”怒吼着,来人将Lucifer狠狠地钉在五芒星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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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忍不住发笑,他又要死了——那个救了他的家伙,将再次把自己送回地狱。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丝毫胜算的战斗,Lucifer正寄生在他的灵魂上,觉醒而壮大,而Sam,却像条即将干涸的河流无力而徒劳地想要将他推出去。Lucifer一直在劝说他、诱惑他、威胁他,他给了Sam顺从自己的一百种可能、也给了Sam反抗自己的一百种可能,并细致而真实的将这些种种可能展现在Sam面前。偶尔的,或许是因为Lucifer累了、或是厌倦了,会有短暂的停息,Sam能听着遥远的、熟悉的声音,父亲的、Adam的、还有Bobby的,他所怀念珍视的一切。
现在,还有Dean。
半精灵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和耀眼,永远都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也许这就是命运给他的最后一份仁慈。
“……Dean……”
“Sam!?老天,”捧着他的脸,半精灵温润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带着他所熟悉的味道,“Sammy,是你吗Sammy?”
“Sam不在这里!”雷鸣般的轰然巨响席卷而来,将Sam撞回到黑暗深处,他头晕眼花,那些声浪好像千万只马匹从他身上跑过,践踏着碾压着他,“他早就不在了你这愚蠢的、没用的半精灵!”
“Sam……Sammy!是我!”
“滚!”
一把握住半精灵的咽喉,Sam感到自己的五指已经深陷在了Dean的皮肤里,指腹下就是他跳动的脉搏。他是如此的脆弱,再一用力,脖颈就会被捏碎。
“Sam……”咬着牙,Dean紧握住那根贯穿Sam肩膀的权杖,用力将它扎得更深,“Sammy!”
肩膀上的痛楚鲜明的刺激着他,循着Dean微弱的呼唤,Sam拨开那些黑暗。他用尽全力,即使粘稠浓烈、像千万只触手一般的黑暗意志一次次地将他撕扯得粉碎,可他还是将自己可怜的、破碎的神智拼凑了起来。他是破碎的、不完整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何方,只有肩上的伤是真实鲜明的,仿佛是一条刺进他的灵魂的线,虽然鲜血淋漓,但牵扯着他向着唯一的光明而去。老天,他看得到,看得到Dean的脸,他的绿眼睛闪着坚毅、不动摇的光。
——没用的Sam。
那个声音说道,柔软地缠绕着他。
——没用的。还是想看到你心爱的小东西变成一块一块的?
——一块一块的,活生生的。你知道,你会喜欢的,那是你的最爱。
——心脏做成标本,放在床头伴你入梦;□□涂成金色,做成权杖的手柄;眼珠镶嵌在印纽上,像绿宝石那样。还有什么你喜欢的吗,Sam?
他用力挣扎,大喊道:“住口!!!”
一阵静默。
“……Sammy?”
眼前豁然一亮,他看到半精灵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Sam现在并不想看到他,他离自己那么近,那么危险。
“快走……Dean,快走……!”
半精灵笑着摇摇头,他凑到了Sam面前,露出脖子上Lucifer留下的伤,殷红的血缓缓流下。Sam痴迷地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汇成深色蜿蜒的痕迹,刺青一般勾勒着Dean白色的皮肤。他还记得半精灵在他掌中的搏动,汩汩流动的鲜血在热切地诱惑着他。
几乎想也没想,Sam一口咬在Dean的脖子上。在咽下第一口半精灵血之后,他满足而安逸地滑入到宁静的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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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有被绑在五芒星架上了,虽然还在地窖里,但至少已经被安置在一张简易床上。最重要的是,虽然他头疼欲裂,但脑袋里是安安静静的,不再有一个强大的不速之客和自己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眨眨眼睛,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能看到John起身走到他跟前。在他父亲身后,是Adam和一个他无比熟悉、却让他难以置信的身影。
“Sam,感觉如何?”扶起自己的儿子,John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慢慢坐起身,Sam茫然地看着父亲,又看了看Adam和Dean,半精灵埋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Lucifer……还在么?”
“……不……我不知道……”他昏沉沉地扶住脑袋,庆幸那至少是他自己的意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长吁一口气,John拉过身后的半精灵,对Sam激动地说道,“Sam,是你哥哥救了你!”
“哥哥……?”
踟蹰地走上前,半精灵克制而犹豫地对他笑了笑。
“嗨……”Dean说道。
“这是Dean,Sam,他是你和Adam的异母哥哥。”
直直地盯着半精灵,Sam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取代那让他眩晕的头痛的是如坠冰窟的通体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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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Adam好奇地问道,他凑在Dean的面前,就算是兄弟,两人的距离也有些太近了。Sam猜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在数半精灵的睫毛。
“是的,”Dean转头对Adam笑了笑,年少的Winchester流露出的着迷的神情让他有些尴尬,“我们碰巧遇到过。”
——那不算愉快的开头。
“真的吗?”回头对Sam露出坏笑的表情,Adam兴致高昂地继续道,“那跟我讲讲你们旅途中的趣事吧!要知道Sam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跟我说,肯定有什么糗事瞒着我们。”
“哈……真抱歉,我和……Sam并没有在一次太长的时间。”
——在你不告而别之前。
“切,”有些失望地瘪瘪嘴,但Adam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你们当时遇到的时候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不知道,”Dean摇了摇头,专心回答着Adam的问题,似乎完全没注意魔法师一直都安静地凝视着他,“我们用得都是假名,对对方也并不了解。”
——是的,除了我们是兄弟。
很明显,Adam并不满意于Dean的礼貌和平淡,虽然他不是要求Dean能够对忽然冒出来的兄弟表达出多大的热情和亲切,但他直觉到这个半精灵在隐藏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Adam不死心地想要追问更多的时候,John走进了地下室。确认Sam一切安好后John对半精灵说道:“Dean,我想和你谈谈。”
半精灵应了一声,跟着John离开了地下室,留下Adam独自照顾Sam。
“Adam,”听到父子二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走廊尽头,Sam才开口,“他……Dean他是……怎么一回事?他真是我们的……”
“哥哥。”转过头,Adam将椅子拉近到Sam床前,耸耸肩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当时找到我的,问我怎么到Winchester家,我说我就是Winchester家的人,他就把他的匕首给我看。”
“匕首?”
“没错,一柄匕首,标准的克里普克形制,手柄头上嵌着火焰五芒星的纹章戒指。”
“但这也不能证明……”
“对,但你要知道Sam,”Adam眨眨眼睛,他似乎已经轻松接受了这个半精灵兄弟的事实,正摆出一付豁达的态度劝说自己“固执的”哥哥,“那柄匕首和戒指上都刻着‘John. W to Mary. C’,是当年爸爸给Dean的妈妈——也就是精灵Mary Campbell的‘定情信物’。”少年挑挑眉,Sam发誓他说‘定情信物’四个字的口气已经可以酸倒牙了。
“别卖关子了你这臭小子,”伸脚踹向Adam,虽然他现在精力有限,不过还是足够树立起做哥哥的权威,“快把来龙去脉的都告诉我。”
所谓的来龙去脉就是一个蹩脚老土的爱情故事,精灵部族长老的女儿和人类盟军的将军在共同对抗代行军的过程中相恋,可惜曾经的海誓山盟并没有抵抗住命运的洪流将他们拆散。在未曾预料成为永别的分离之后,Mary发现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她生下孩子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却在这个孩子13岁的时候遭遇不测。而John,几乎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失去了一切,他带着胜利的荣誉和勋章回到故乡,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曾经对他温柔以待的护士——Kate Milligan成了他唯一的精神依靠,两人毫不意外地组建了新的家庭,生下了两个男孩儿。
“可惜妈妈在生我的时候也难产去世了,”Adam轻叹一口气,“我忽然有些理解老爸的怪脾气,如果我是他,搞不好都自杀了。”
“不许胡说八道,”一巴掌打在Adam脑袋上,Sam瞪了瞪弟弟不服气的脸,打消了Adam任何想要争辩的念头,“那说是‘他救了我’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那是爸爸和Bobby的推论。他们认为是多年前的战斗对Lucifer造成了重创,所以他现在的力量还是十分有限,而Lucifer想要完全觉醒很大程度上得依靠宿主本身。所以要阻止Lucifer,现在看来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压制住你的法力。我把这个告诉了Dean,当时也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管用了。”
“什么意思?”
“半精灵血,”Adam眨巴下眼睛,看到Sam的面色愈发阴郁,“不仅是Dean用黑柏木杖染上自己的血遏制住了Lucifer,你还……”
“喝了他的血。”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