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探亲(1 / 1)
辞职之后蒲莲决定休假,刚好闺蜜的朋友想要去新疆自驾游,于是邀上蒲莲同行。这是个八人团,五男三女,两辆车。
因为喜欢宗政律,年年她都是黏在他身边。工作之后,因为跟着他,她也再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如今能出来玩,她倒是少有的放松。出门时她就把工作电话留在了家里,拿了个父母不用的老号码,悠闲的出去玩了。蒲莲在新疆玩的开心,骑骑马,吃吃水果,看看草原。她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尽量不让自己停下来,她想用这些大自然最瑰丽的景色把宗政律这个人从脑子里从心里挤出去。
而宗政律,却一日比一日焦躁且暴躁。
他原本想着蒲莲辞职也只是因为自己最近和牧鹤杉走得近,于是闹脾气来威胁自己。再不济,也只是真想换工作而已。以宗政律对她的了解,这人即便是辞职了,也会黏着自己不放。这种事,她从小做到大,就没少做过。从她五岁俩人就纠缠在一起,二十多年就没真正分开过,就已那家伙在感情上优柔寡断又恋旧的毛病,怎么可能说离开就走的干净。一开始,宗政律是这么想来着。
可谁知道这次辞职之后已经有两周他没有见过她一面了,期间连个短信什么的都没有,这不正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可是越惦记越没信,他反而难受。原本最近就累,因为她突然没了消息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可后来一想她这么做或许就是想让自己这么坐立难安,于是一下子就释然了。想玩欲擒故纵,他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于是每天把自己收拾的精神利索,大有越过越好越滋润的趋势。
可当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半月,他心里隐约有个地方很怪,空的厉害,总觉得呼啦啦跟透风一样。他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体器官上,可是他确实有这种感觉。他总觉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溜走,抓都抓不住,这种感觉太微妙可是他又说不清楚。他让William以工作交接为由给蒲莲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他以为是她矫情,于是自己打过去,她依旧不接。宗政律不认识蒲莲的朋友,连蒲莲自己的住所在哪里他也都不知道,没办法,这事也就这么拖下来了。
就在宗政律异常焦躁的时候,牧鹤杉却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那天牧鹤杉下午衣着光鲜的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说她希望宗政律可以陪自己回趟老家看爷爷。
实际上宗政律是确确实实的不解风情,牧鹤杉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烦躁,等他说要回家看爷爷的时候他才回神。他们三个的老家是在一起的,她要去看爷爷,那不是刚巧自己就可以回去看看蒲莲到底是不是在老家待着。想到这里,牧鹤杉后面的话他就听不见了,更别说什么话外之音了,那是更没工夫理会。他才不会考虑牧鹤杉带自己见长辈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满脑子就是回老家找蒲莲这一个想法。
牧鹤杉原本是考虑宗政律工作忙,下午出发刚好可以回老家吃个晚饭,却不成想他非常积极的说是一早走比较好,路况好。牧鹤杉不疑有他就信了。去的路上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他俩小时就开到了。
他们三家原本是都在一个家属院住的,后来牧鹤杉家先是搬家后移民,只留爷爷还住在这里,宗政律家在他上大学的时候也搬了出去,宗政律也不确定蒲莲家还住不住在这里。到了家属院一看,里面早都不是多年前的样子,宗政律心里咯噔一下,他怕蒲莲家搬家了。
于是在牧鹤杉下车后他依旧坐上车上准备给小五他们打电话查一下蒲莲家的地址。多年来他潜意识里从来不会用到自己的人去查蒲莲的家事,即便他对她有怀疑的时候都没有让人查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排斥让旁人调查她,他总觉得他跟蒲莲中间有一条很脆弱的丝线,如果那条断了,其他再纷杂缠绕的牵绊都会瞬间消失。这么多年他即便嘴上说着让蒲莲离开,却从未主动去碰触那条易碎的线,他不光不去碰它,还会去护着这个在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曾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做,那么现在他开始慢慢明白了。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就见楼里下来一对中年夫妇,那是蒲莲的父母。还没等自己下车打招呼,牧鹤杉已经走了上去。其实牧鹤杉的脸跟小时候没怎么变,所以老两口认出了她,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三个人就站在那里寒暄了几句。这时候宗政律才反应过来,刚忙下车打招呼,可他心里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他少见的有些心虚和慌张。可牧鹤杉没有发现这些,看宗政律下车,牧鹤杉兴高采烈的过去挽他的手臂,却被宗政律避开了。
他之前一样礼貌的对蒲家二老打招呼,又是叔叔阿姨的喊了个遍。当看到蒲正国和袁秀琴扫视他和牧鹤杉的时候,宗政律的脸色由红转白,脸色不是很好看。蒲正国半响才说话,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高兴:“诶呀,阿律现在和杉杉在一起啊,真好,男才女貌的。”
宗政律听完这话只觉得心脏都快停了,他知道这老两口一直就不太喜欢自己,可今天他敏感的觉察出这种诡异的高兴后面绝对不是他想面对的东西。
他还没开口就是就见牧鹤杉一张姝丽的脸因为害羞染上了玫瑰色,她不太好意思的接口道:“蒲莲这么好的女孩一定会有好男人疼的,阿姨不要着急嘛。”
袁秀琴笑着看了一眼宗政律才看向牧鹤杉:“以前着急,现在不会了。”
牧鹤杉见袁秀琴看宗政律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她有些怕,她怕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是蒲莲有男朋友了?”
袁秀琴点点头,好像很满意男方的样子:“对对对,找到男朋友了。小伙子不错,挺精神的,对朵朵也好,这不带着朵朵去新疆旅游去了。”
牧鹤杉一听放了心,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蒲莲乖巧可爱,以后您就等着抱漂亮外孙吧。”
老两口被嘴甜的牧鹤杉逗笑了,袁秀琴连连摆手:“怎么样还不知道嘞,不过那小伙子不白,真要是有孩子估计也漂亮不了。不过要长得这么好的女婿看着也怪累人的,我们家朵朵找个门当户对的就好。你看我俩要去买菜不多聊了,有空去阿姨家玩。”说完就带着自己老头走了。
而宗政律则愣在那里,脸色白的瘆人一双眼却变得通红。
牧鹤杉没见过宗政律这个样子,有些怕,怯怯的站在一旁说:“阿律,我们上去看爷爷吧。”说着试图要碰宗政律却被男人一把甩开。
宗政律冷哼一声,嘴角的笑意都带着阴森:“我回去了,你自己上去吧。”
说完已经上车发动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宗政律的车早已扬尘而去。而牧鹤杉气的站在那里咬牙切齿。
而当宗政律飚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回家的时候,冷汗早已浸透了他身上的衬衣。他把西装甩在地上开始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在家来回踱步,全身肌肉喷张,好像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他不停的用手揉着胸口,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他两腿发软却无法停下脚步。他现在根本不敢停,他怕自己停下来就会有想毁掉什么的欲望。
他脑子里一直是袁秀琴的那些话,就跟印在他脑子里一样,忘都忘不掉。什么叫有男朋友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那男人还想跟蒲莲有孩子,做梦,他要是敢碰她一下,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叫不要找个长得好看的女婿,他长成这样是自己能决定的吗,而且蒲莲爱他这张脸,这比什么都重要。蒲莲只能给自己生孩子,他们的宝宝才会是聪明可爱的……宗政律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引以为傲的大脑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情绪也无法控制,他整个人被极度的嫉妒、恐惧和无措占据着。
这是他活了三十年少有的失态,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情况很糟糕,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停止。他觉得有人强行从自己心头挖去了一块肉,疼的他鲜血淋漓,却无力阻止。他想把自己的宝贝抢回来,那是他养在心口养了二十二年的心头肉,却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抢走了。万一不知道她一生气就不说话怎么办,万一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能受累怎么办,那人万一不知道她喜欢吃肉怎么办……那么多个万一他根本不敢想。他现在知道姜维言他们那种怪异的笑容是为什么了,他们比自己早知道他根本不放心把蒲莲交给任何人。
宗政律趴在床上细细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蒲莲已经很久没来了,空气中几乎闻不到她任何的气味。他好担心之后她也不会来了,当家里不会有她的气味时他该怎么办。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嫁给别人,给别的男人洗衣做饭,为别的男人收拾家务,跟别的男人缠绵悱恻。他想他要疯了,当幻想开始之后他根本无力停下来。他蜷缩在床上用力挤压胸口,脑子里全是她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样子,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她,以至于知道或许她不会再属于自己之后那种挖心一样的痛苦便纷至沓来。
是自己太笨了才把她气走了吧。从自己七岁那年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她就像是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小尾巴,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现在有人要从他身体里把她活生生的割出去,想想他都不能忍受。他一直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她的照顾她的爱,只是因为他觉得她从来不会离开自己。小时候叛逆,总想甩开她,可是年龄渐长之后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她见证了自己一路的成长,怎么可能把她彻底从自己生命里剔除。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为她找一个好夫家然后大方的看着她嫁给旁人,他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所以可以任由她离开自己。
大错特错,他现在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了,把自己伴侣弄丢伤心而亡的狼他一定是第一匹,简直已经笨到无可救药了。当自己只对她有身体反应的时候他就应该动脑子想想了,可是还是这么固执。过年的时候她逃回家,按理说他可以把牧鹤杉叫过来的不是吗,可是他宁可自己在家硬生生挨了一个月的折磨也没有去拥抱过其他女人。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除了气她怨她就只剩下那些她在自己身下时的香艳记忆。现在想想,所有的一切都说明自己爱她,可是他却一直在固执的否认,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拗些什么。
看不得她在别人那里受委屈,看不得别人对她有窥伺之心,看不得她劳累,看不得她生病难过,看不得她躲着自己,看不得她身上染上别人的气味……这女人固执的花了二十二年把蒲莲这个人种在了自己心里。而他宗政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她能记得回家的路,然后他会把她禁锢她一辈子,生死都在一起。他一直这么自私,如果他先死,她该有多孤独,可是她先上路她会孤单,所以他们俩个生当同衾,死亦同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