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宫中秘密（1 / 1）
朝中政局瞬息万变。
皇上在宫中时，他常称病不朝，如今皇上走了，他日日都会进宫，召集朝中大臣，每日不知说些什么。
顾子桓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什么都不管，甚至连奏折都懒得去批，每日只是流连于酒色之中，将朝中大事，一律推给顾连汐。
顾子桓闲来无事，便去找萧锦寒喝酒聊天，萧锦寒见顾子桓如此沉湎酒色，心中不免有些怨气，朝中大臣，无一敢说顾子桓，萧锦寒见得顾子桓前来，便劈头盖脸的将他骂了一顿。
对于萧锦寒的责骂，顾子桓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萧锦寒看着顾子桓的态度，不禁万分生气，她说：“皇上临走之时，将朝中大权教你掌管，而你却如此轻易的给了外人，皇上若知此事，不知要多生气。”
顾子桓摇头说：“二叔并非外人，将政事交给他，总好过给我处理。”
萧锦寒对于顾子桓，只觉得恨铁不成钢，皇上就是因防备顾连汐，才不敢让他独揽大权，如今顾子桓如此信任顾连汐，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一番心意。
萧锦寒抬头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外人吗？”
顾子桓笑笑说：“自然不是。”
“那不如你将奏折交我批阅？”萧锦寒问道。
顾子桓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啊。”
萧锦寒顿时一气，这个顾子桓果真是个毫无原则的人，奏折这样重大的事情，竟然敢交由女人处理，她当下冷声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看的，只是你已经当了皇储，万事总要亲力亲为，将来整个大昭朝都是你的，你那是也要靠你二叔吗？若是你二叔夭折了，你依靠谁？”
顾子桓怔了怔，慢慢的说：“我记得‘夭折’是形容小孩的吧......”
“我都被你气糊涂了，总之你曾说过，你听我的话，如今我让你处理政事，你听是不听？”
顾子桓思索片刻，才说：“我听，我回去处理就是。”
萧锦寒点了点头，顾子桓对这萧锦寒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萧锦寒在身后唤了声：“子桓。”
顾子桓回头看着萧锦寒，萧锦寒说：“下次再来，记得给我带几坛好酒。”
顾子桓笑了笑，略一点头，抱拳离开。
隔了几日，浅雪在房中替萧锦寒梳妆，她淡淡的说：“听说太子近几日常去辰文殿议政。”
萧锦寒笑了笑：“如此最好，他终究是皇储，万事总要亲力亲为的。”
浅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萧锦寒很怕看到浅雪这样的表情，她的眼神太过深邃，深邃的总觉得有许多事情埋在心中，瞒着萧锦寒。
浅雪将一支碧玉瓒凤钗簪在她的头上，慢慢的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萧锦寒一怔，看着铜镜之中的浅雪，恍然想起，浅雪虽是她的丫鬟，可却是顾连汐的人，她心中总是向着顾连汐的，而自己提点顾子桓，帮着皇上，却是和顾连汐对抗，而此事必然会引来浅雪的不悦，她看着浅雪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浅雪抬眼看着萧锦寒，萧锦寒忽然厉声说道：“你是顾连汐的人，你一直都是。”
浅雪急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娘娘说的不错，我是他的人，可我也是你的人。”
“说的好像我是他的人似的。”萧锦寒皱了皱眉，然后看着浅雪，浅雪在宫中陷得太深，早已无法自拔，她轻声问道：“你喜欢他，是吗？”
“是。”浅雪坚毅的答了一句，这一句，萧锦寒已经知道，浅雪已经对她不再隐瞒，萧锦寒问道：“他喜欢你吗？”
浅雪摇摇头，看着萧锦寒说：“他喜欢你。”
萧锦寒心中“咯噔”一跳，慌忙说道：“你胡说。”
“我何曾胡说，他若是不喜欢你，你早就死了不知千回百回，岂会容你在这诡谲的后宫，活到今日？”
浅雪说的毫不客气，她和顾连汐从来话不投机，如今虽然能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但她不认为顾连汐喜欢她。
浅雪慢慢的说：“娘娘，今日我且和你说说心中话。”
“乐意之极。”
萧锦寒说着，扶起了浅雪，浅雪将梳头的篦子放在桌上，慢慢的说：“有许多话，我并非不想对你说，只因宫中牵扯太深，知道多了，反倒害了你的性命，你若是想听，我愿意原本告诉你。”
萧锦寒微微点头。
浅雪娓娓说道：“王爷本是皇后之子，是皇上的嫡出，军功无数，他才是太子之选，民间都说，先帝虽未曾昭告天下，但早已立下遗嘱，让王爷当皇帝，圣名五年，先皇驾崩，那时王爷正在西北正征战，无暇回宫，后来当今皇上就稳坐了皇位，真正矫诏夺位的人，其实是皇上。”
萧锦寒眉头一皱，难怪多年来顾连汐苦心经营，他不过是想夺回自己的皇位，只是如今木已成舟，百姓都知顾元泽是皇上，若是顾连汐真有夺位之心，那不过也是个叛军，终究是窃国之盗。
萧锦寒摇摇头，继续问道：“他和夏贵妃是什么关系？”
浅雪低下头，没有说话。
萧锦寒急道：“你别再说什么，为我好的事情，我如今想知道宫中的事情。”
浅雪抬头慢慢的说：“夏贵妃喜欢王爷，她从喜欢皇上，当年是皇上向先帝相求，先帝才将夏贵妃赐给了皇上，到了今日，夏贵妃依旧喜欢他，她也在宫中时常帮衬王爷。”
萧锦寒一笑：“难怪，难怪......”
浅雪从未向萧锦寒表现过如此样子，萧锦寒也觉得似乎是自己逼迫浅雪太紧，不过是主仆之情，她若是不想说，不该逼她的，浅雪轻声问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尽，我问的你还未回答，你究竟是谁的人？皇上还是王爷？”
萧锦寒叹了口气：“浅雪，你如此聪明，何必为我，我已经无法回头，我侍寝了，我是皇上的人，我待我好，我喜欢他，此生也只能对她，只是你放心，我是后宫的人，绝不会干预前朝，生死有命，倘若真有那么一天，皇上危险，我自会为他殉葬。”
浅雪拿起篦子慢慢把玩起来，她轻声说：“我是你的丫鬟，若你死了，我也必会为你殉葬。”
萧锦寒低下头，忽然觉得鼻中一酸，两行泪水已经滴落，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浅雪看着她的样子，竟然也掩面擦拭泪痕。
一对主仆，暗自伤神。
昭楚之战，断断续续的打了半年。
西北不断有战况传来，却都是增兵援助的消息，但凡皇上求兵，不管多少，顾连汐都会答应。
因为他不想得罪皇上，也不想在皇上手中落下一点把柄，一点过错。
天佑二年，腊月初五。
怀远失守，皇上退居夏州。
守了半年的城池并未守住，似乎又一次被顾连汐言中，萧锦寒不禁觉得，顾连汐若是不当将军，其实可以去做占卜易相。
听说皇上此次不光损兵折将，自己也受了伤，此番城池被困，皇上跟自己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决定启用顾连汐，让他领兵夏州，解救危急。
的确，皇上和顾连汐谁也不敢妄动，皇上从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顾连汐久在西北，经验丰富，让楚宛大军闻风丧胆，此番让他来夏州，且不说能不能赢，先将他们吓唬一下也是好的。
半年未见皇上，萧锦寒心中有些思念，亦有些担心，皇上给萧锦寒写过几封书信，萧锦寒视作珍宝，诵读之后，便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之中。
这日，顾连汐将萧锦寒召到了麒麟殿，顾连汐手中拿着一封诏书，面色甚是严肃。
萧锦寒走进去，便着急的问道：“皇上如今究竟怎样？”
顾连汐放下诏书，看着她，慢慢的说：“传闻不能尽信，如今他在西北，过的很好。”
“可我听说他受伤了。”
“征战沙场，哪个不是以命相搏。”
萧锦寒皱了皱眉，微微点头：“皇上下了诏书，让你去西北是么？”
顾连汐看着她，慢慢的说：“我找你前来，并非为此事，皇上给我写了书信，让你去西北。”
萧锦寒心中“咯噔”一跳，有些疑惑的看着顾连汐。
如今已经有十个妃子在西北陪他，他却还不满意，让萧锦寒前去，萧锦寒轻声一笑，如此皇帝，只怕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顾连汐拿起桌上的茶，微微饮了一口说道：“你若是不想去，我绝不勉强，我会找理由，告诉皇上。”
“我去。”萧锦寒抬头看着她，坚定的说：“我为何不去，他是我的夫君，我已经答应他，要和他同生死，此战就算必要死在西北，我也会陪着他。”
“啪”一声响，顾连汐用力大了，竟然用手将琉璃杯捏碎，杯中的茶夹杂着丝丝的热气从他的指尖滴落，化作了一片孤烟。
茶已经流尽，他却仍不愿放开手，琉璃透着凉意渗入他的骨血中，他摊开手掌，碎片混着血水滴入地上，宛如一朵朵殷红的梅花。
萧锦寒惊了一惊，然后说：“你不愿我去，是么？”
顾连汐咬咬牙，唇齿间慢慢说着：“生死有命，我管不得你。”
萧锦寒低声说：“顾连汐......”
“我不会让你死的......”
顾连汐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说。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