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品茶(1 / 1)
二日,清晨。
萧锦寒一早起来,便想到自己收了去皇后宫中吃花茶的帖子。
萧锦寒左思右想,觉得这茶宴还是该去,虽说自己如今还没想好是否要投靠皇后,可皇后昨日送来糕点果品无数,总也该感谢她的。
萧锦寒问过浅雪茶宴可不可去,浅雪告诉她,去自是可以,只是万事小心,各宫娘娘,无一是善主,她并非什么王亲贵胄之裔,只身一人,很容易成为旁人欺辱的对象。
后宫是一个可怜的地方,每个人都在争夺着同一个男子的宠爱,或许那里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巅峰的地方,但同样也是葬送女子年华的牢笼。
前几日皇上宠幸郑氏宫女,并封为采女,那郑采女自觉自己已经飞入枝头成了凤凰,便整日得瑟,不把几位位高的妃子放入眼中,结果隔日她就被人推入井中,死于非命。
皇上听得郑采女落井的回报后,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郑采女是谁?”
这个女子,实在可怜。
所以浅雪告诉萧锦寒,万事谨慎行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萧锦寒听后,自是牢记于心。
萧锦寒在宫中静养了三个月,如今出门见见那些争艳的妃嫔,萧锦寒却还有些紧张。
紧张许久以后,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她应该化个妆,别被别人比下去!
春意阑珊,宫中处处杏花飘香,杏花随风飘散,散落各处,点点花斑,倒是一幅姹紫嫣红的美眷。
萧锦寒带着珍儿和浅雪,不多时便到了皇后所居的凤鸾宫,萧锦寒拍了拍身上散落的杏花花瓣,这才慢慢的走进了正堂之中。
萧锦寒走进正堂,却见已经有妃嫔先来,依着身份次序,从高向低而坐,后位悬空,看来皇后还未到此处,众妃看去,只见萧锦寒三千青丝略微挽起,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簪,云髻峨峨,透着丝丝妩媚,双眸似水,带着淡淡柔情,素白裙幅如雪月光华流动,挽迤三尺,轻泻于地。
一众妃嫔也是头次见到萧锦寒,却不想她生得如此美貌,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堂上左右分站二十宫女,依次排开,见到萧锦寒前来,便都规矩的向她行礼,两边早有宫女前行,为萧锦寒倒上茶点,萧锦寒看去,只见茶中掺了茉莉、雏菊、大理花、栀枝、山茶、燕草等十二花芯,另有玲兰、海棠、金盏、玫瑰等八种花芯放在碟中,以为备用。
只见远处皇上的龙椅旁也有一杯碟,碟中竟有三十余中花芯,而从他以下,依着地位,花种逐个减少,看来这花茶宴也是依着身份喝茶。
程紫云早到了,她对萧锦寒招了招手,萧锦寒笑了笑,坐在了程紫云的身边。瞥眼看着旁边,旁边的妃子盘中不过只有四种花色,地位还不及她。
那妃子身着紧俏刺绣妆花裙,半遮半掩的腹部微微隆起,正是有孕之迹,她头戴金镶珠镂空簪子,若萧锦寒未曾记错,这簪子只有三品以上嫔妃才可使用,看来皇上对她甚是宠爱,而她自己也很是招摇,正想着珍儿和浅雪已对她行了个礼,唤道:“奴婢参见许娘子。”
许娘子理了理云鬓,并未说话,她是娘子,不过是个九品宫人,位分在萧锦寒之下,许娘子撇了萧锦寒一眼,淡淡的说:“臣妾给萧选侍请安,还请选侍恕臣妾有孕在身,身子不便,无法行礼。”
萧锦寒心知许娘子定是不愿给她行礼的,当下也不在乎,只是笑笑说:“无妨。”
这时,旁边听得有人窃窃私语:“那萧氏不是死了吗?如今怎么又活了?”
“活着怎样?皇上未宠幸过她,可见她并不受宠,你我跟随皇上多年,这般感情,岂是她能比的?”
“是啊,听说她为了不当妃嫔,还寻死觅活的,圣上岂会容得如此女子,留在自己身边,招惹笑话?”
她们说到兴奋之处,竟然偷着笑了起来,萧锦寒倒不知,自己还有让人快乐的功能,若她们每每看到萧锦寒都能高兴一番,也是她在这宫中的一大造化。
这些妃子不过都是一些乱嚼舌根之人,在宫中呆得久了,心总会变的,皇上感情喜怒无常,不知冷落了多少妃子,这些宫中人都一样,在后宫久了,不过都是守活寡的,也都再不是刚进宫时的腼腆和单纯。
程紫云听得声音,就轻轻的握住了萧锦寒的手,萧锦寒感受着程紫云手中的温度,不禁安定了几分。
正此时,许娘子对着身后的丫鬟文竹说:“程贵人的茶凉了,文竹,去给程贵人倒一杯热茶。”
文竹听得许娘子的话,便取了热壶过去给程紫云添热水,程紫云摇头说:“不必劳烦”。说着,便去端茶碗,茶有些烫,文竹倒得偏了一些,正洒在程紫云的手上,茶水滚烫,她只觉得手上火辣辣的,似被千针所扎,她急忙伸回了手,低头看去,被烫之处,立时红肿。
旁边的文竹放下茶壶,说道:“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文竹虽说着,却并没向程紫云行礼,面色之中没有惊恐,反而有几分嬉笑,萧锦寒看了看许娘子,只见许娘子并不理会此事,萧锦寒心知定是程紫云何时惹得许娘子不悦,许娘子趁机报复。
程紫云摸了摸已被烫红的手,摇摇头说:“无事。”
程紫云虽是个温吞性子,可萧锦寒早已忍不住,她对着文竹说:“你这丫鬟怎得这般不晓事,烫了贵人,难道不该掌嘴自罚吗?此事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你主子故意让你做的呢。”
这话虽是在说文竹,可实际在说许娘子,许娘子当然明白,她使劲拍了一下桌木说:“放肆,你一个不受宠的宫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随着她的一语,本来在窃窃私语的众妃嫔,此刻都住了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看着萧锦寒和许娘子。
萧锦寒对着许娘子冷笑:“是么?可若真算起,你这‘娘子’可还不如我这‘不受宠’的宫人。”
“你敢如此说话,你可知道,我可是怀着皇嗣之人,若是因你让皇嗣受损,就是杀了你全家,可都不为过,我告诉你,皇上已经答应封我为嫔,等我生下皇子做了嫔,到时候你、还有程紫云,你们都别想活命。”
许娘子面露泼辣之意,活像个泼妇骂街,众人只是这样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劝阻,皇后不来,谁也不敢多说话。
程紫云不想让事情扩大,她就拉过萧锦寒的手说:“算了,到底没什么大事,左右就这样吧。”
许娘子怪睁圆眼说:“算了,她算了,我倒是没完,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娘娘宫中放肆,待会我禀报娘娘,说你们伤了皇嗣,看你们如何使得。”
萧锦寒气怒许娘子颠倒黑白,仗着腹中子嗣,大有为所欲为之样,萧锦寒说:“你且去说,我看皇后娘娘到底会不会主持公道。”
程紫云使劲的拉过萧锦寒说:“快别吵了,也没什么大事。”
珍儿看着许娘子大有要打架之意,她急忙拉住许娘子的手腕,珍儿我这许娘子的手腕怔了怔,许娘子回头看着她,忽然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说:“贱蹄子,还敢碰我。”
珍儿急忙松了手,低下了头,萧锦寒看着许娘子竟敢打她的丫鬟,她心中更是生气,心想着,今日怎样,也要替珍儿报仇。说着,萧锦寒对着珍儿嗔怒道:“是啊,珍儿,许娘子说得对,你竟敢拉扯她,实在该打。”
说着萧锦寒也挥着巴掌朝着珍儿而去,珍儿吓得闭上了眼睛,萧锦寒手到珍儿面前时忽然回了个弯,然后朝着许娘子响亮的甩了个耳光,许娘子本来以为萧锦寒要惩罚珍儿,没想到临了却是在打自己。
许娘子被这一个耳光打得发懵,她愣了愣,然后捂住了脸。
萧锦寒打得只觉得手上发麻,想来许娘子更是疼痛,她摸了摸手说:“哎呀,糟糕,怎么打偏了。”
许娘子饶是再笨,也已经明白萧锦寒是故意打她,她的脸上此刻已经浮现出了巴掌印,她怒骂道:“萧锦寒,我总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她作势欲上,伸手要打她,众妃嫔大抵此事发现事态有些严重,这才纷纷出手,阻止二人,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冷言从外面传来:“吵嚷什么,本宫老远便听见你们说话,你们是皇上的嫔妃,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萧锦寒回头看去,只见正是一个女子站在她们面前,那女子看去二十多岁,素白宫装掩不住玲珑身段,腰系嫩绸,锦绣梅花烙在衣角。青丝微绾,插着一支碧玉簪子,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冷艳,若事不惊,让人不寒而栗。
萧锦寒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正此时,她身后的许娘子吓得不轻,急忙跪在地上说:“臣妾知错,请贵妃责罚。”这般样子,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萧锦寒心中暗笑,这许娘子原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正想着,身旁的一众娘娘竟鸦雀无声,忽然间,呼啦啦的全都恭敬的跪了下来,口中喊道:“臣妾给贵妃请安。”
萧锦寒自觉有些寒冷,这一时恍然发现,全场之中,竟只有她一人站着,那夏贵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心知她必是不好招惹,不然也不会让这般多的妃子如此敬怕,她急忙也跪在地上,口中喊道:“臣妾给贵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