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08 醉酒（修）（1 / 1）
坐回车里的宋知暖，似乎还陷在刚刚的情绪中。直到眼前飞速闪过的一辆自行车，才把她拉回神。
“天啊，刚刚差点撞上。”宋知暖抚着胸口低呼，后知后觉。
“嗯。”霍栩直视前方，仿佛没有受到影响。
刚刚那场虚惊，虽然是自行车主违规闯了红灯，但是他必须承认，他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当时的他，正在猜测宋知暖的表情，还有她的想法。他甚至都差点脱口问出，是不是刚刚那个人给她带来什么难以解决的困扰。可是平时的自己，向来都不会去探究别人的私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了半响，他还是开口了：“有什么事很困扰吗？”霍栩微蹙眉，他竟然做起了平日里自己嫌恶的事情。
“啊？”宋知暖一顿，似乎在消化什么，然后好像有些坐立不安起来，“霍、霍栩，刚刚那个人……是我朋友…的朋友。”吞吞吐吐的语气，终于让霍栩瞟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她的样子有点懊恼，有点急切，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嗯。”也不知为何，宋知暖慌张的样子，让方才堵在他胸口的那口气轻松化开，也已经没有了想要探究的心情。霍栩不自觉又牵动了唇角，前方让他必须停下等待的红灯，似乎没之前那么刺眼了。
直到帮宋知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在10分钟内让他们各有归处，霍栩才发现——
“宋知暖，你的行李真少。”
“因为我才搬来B市不到一年啊。”宋知暖叠着衣服，理所当然道。“对了，霍栩，你家多余的被子在哪里？”
刚刚霍栩还在奇怪宋知暖话里不经意透露的信息，就已被她接下来的问句生生堵住。
春夏秋冬，他家只有三条被子，随气温升降更换。因为从未有人来留宿，虽然空了一间客房，他反倒渐渐把它当成了第二间书房。疏忽了若是真有人来，还缺少的东西。
霍栩没多说话，看了一眼宋知暖利落收拾好的行李和只搭了一条印满紫蓝色碎花床单的床铺。“一起去超市吧，再看看你还需不需要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和宋知暖一起出现在生活超市，本是无意之举，所以霍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身旁的另一个人就显得局促多了。
宋知暖左看看，右摸摸，似乎是下意识规避和霍栩并肩同行。
终于到了某品牌床上用品的柜台前，霍栩不得不把宋知暖给拦过来，“看看哪一款合适，还有被套的花色。”
“你不用太考虑我的喜好，”宋知暖觑着展品，“我，我也用不久……”
霍栩翻看新被褥的手停顿了一下，道：“就算只有一天，也还是要让你合意的，毕竟你是当下的使用者，不是吗？”
进退得当，彬彬有礼。
“你都不满意，后来者如何满意？”
宋知暖轻叹了声，是霍栩的风格。坚持起来，让人没有退路，无法拒绝。
宋知暖主动挑了一床厚度适中的羽绒被，和一组简约大方的被套，她不得不提醒自己，这不是她专用，不能太女孩子气。
“先生，小姐，你们不考虑这款尺寸更大的吗？两个人盖很合适，而且我们现在有活动价格。”营业小姐向来都是积极主动的角色。
“两、两？”宋知暖倒抽一口气，脸色乍红，“不，这不是……是我一个人盖。”
“啊……这样，”营业员笑得很甜，“那可以为以后做准备，需要时就不用新买了啊。”
宋知暖听了脸红得更彻底，尴尬不自然的样子，让营业员小姐意识到自己怕是乱点鸳鸯谱了，笑容瞬间僵硬。
“你说的哪一款？”霍栩不经意一问。
宋知暖像被电打到似的一颤，猛地抬头，用一副“你是谁扮的？”的表情直直瞅着霍栩，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啊，”营业员小姐的笑容顿时松开，笑得好不开心，蹭蹭地就把样品拿了过来，“就是这款，质量和材质其实跟你们选的那款一样，只是这款更大。现在买真的很划算，‘幸福家庭新品价’5.5折！”她就说嘛，明明是一对小情侣，原来是女孩子害臊啊。
“嗯，那就拿这款吧，被子也换成这个尺寸的。”霍栩爽快下单，好似没有看到一旁傻眼很久的宋知暖。
“好的”。营业员拿出全新的一套之后，又快手快脚的跑去开单。
没有受伤的右手提着新买来的被子，霍栩看向还在一旁发愣的宋知暖，“宋知暖，可能还需要买些晾衣架。”
“啊？哦。”默默无语的跟上去。
“霍栩，对不起，刚刚被人误会了，我没来得及解释。”走了七八步，宋知暖忍不住低声道歉，“我不是故意想让她继续误会的。”
那双笑眼里干干净净，透着无辜。
“为什么你要道歉，没有及时解释误会的人，好像是我。”霍栩心一沉。
“我是怕造成你的困扰……”
“所以，你一路躲躲闪闪，是怕人误会？”
“……唔。”轻轻点下小脑袋。
沉默片刻，霍栩开口：“其实，当时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向陌生人做那么多的解释，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停顿三秒，“好吧，我承认，我还抱着想要逗逗你的无聊心理。”
宋知暖诧异的发现，霍栩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了原本看向她视线，这样的霍栩——真的是太可爱了。
感觉到女生满是讶异的眸子里，染上笑意，霍栩人生第一次觉得有些困窘。是的，他承认刚才自己任由想要捉弄人的恶趣味占了上风。本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可是宋知暖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却让他不忍，将自己的恶作剧和盘托出。
宋知暖总会无意间抛出一句话，然后让他觉得心酸。
霍栩的伤恢复得很好，下礼拜就能拆板了。宋知暖也在上星期正式复工。
自从那次，霍栩吐实宋知暖的厨艺马马虎虎之后，晚餐就是由霍栩单手操作，宋知暖在旁边做副手。第一次的配合完工之后，宋知暖也不得不感叹，“你做的菜的确比我好吃。”
所以，之后每天，都是等宋知暖下班回到家，将菜洗切好，再欢欢喜喜的催促着霍栩进厨房。霍栩单手掌勺，宋知暖在一旁收到一个指令，配合一个动作。
下厨对霍栩来说并不困难。在B市求学到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是生存的基本条件。之前的确因为自己的伤，造成很大不便，如果那段时间不是宋知暖，估计他会被很多原本力所能及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这样有条理的合作，最大的好处，是厨房不会在经历过宋知暖的“洗劫”后，剩下一盘狼藉了。之前宋知暖单独做饭时，每回晚餐后她都要多花半个小时整理厨房。
还有一个最明显的改变，是宋知暖。
以前宋知暖做晚餐，简直就是上战场，手忙脚乱地将食物弄下锅，慌里慌张的将调味料加进去。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吃就已经很好了，霍栩当然不会强求它在味道上有什么突破。
现在，宋知暖每到这个时候都特别开心，她眉眼间飞扬的笑意，让霍栩觉得，她好像每天都无比的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下厨对霍栩来说并不困难。在B市求学到工作，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是生存的基本条件。之前的确因为自己的伤，造成很大不便，如果那段时间不是宋知暖，估计他会被很多原本力所能及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
宋知暖恢复上班后才知道，这儿离《行路》总部的确够近，一趟公交车只要8站，在这个偌大的古都，已是最理想的距离。
霍栩知道了，让宋知暖不要急着找地方搬，毕竟这里方便。一开始宋知暖没有答应，可是屡屡找房受挫后，还是决定暂时住下。这对霍栩来说，其实也是好的。宋知暖搬来之后，为这间一个人住显得有些空荡的小套房，添了温度。
霍栩把锅里五颜六色，种类多样的米粒和豆子洗好，倒入了电饭锅里，拧到煮粥一栏，接下来就剩等待。
锅里熬的，是宋知暖买回来的八宝粥。现成配好的，只需要洗净就能直接煮了。
今天早晨，宋知暖就跟霍栩说了，会晚归。
他们没有太多对话，但也是因为这一点，让霍栩很快就看出了宋知暖不对劲。
平时，她总会在清晨就展示她满满的生机，可今早她太沉默了；有些发青的眼周，也说明了昨夜不太理想的睡眠质量；她还心不在焉的把平时并不喜欢的花生酱当成草莓酱抹在了吐司上，而且吃光光。
霍栩没问她，也不觉得有立场询问。因为宋知暖虽然频频出错，却在试图掩饰她心绪混乱的事实。
隐藏，代表不想别人知道，若是宋知暖愿意他知晓，又何需去问？
有时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保持距离，也是对他人的一种尊重——
霍栩片刻失神，他以前跟谁说过这句话？笑笑，那段回忆缥缈得让他都辨不清虚实。
当时针快指到12的时候，霍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拨了宋知暖的电话，可是却换来电话里一遍遍的“暂时无人接听”。
他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的一味等待，最终，还是拿上车钥匙，决定出去碰碰运气。关门下楼，习惯性的拨出宋知暖的号码，耳侧的嘟嘟声，意味着电话接通了。
出了电梯，推开楼道的门，霍栩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until the day I let you go, until we say our next hello is not goodbye, till I see you again I’ll be right here remembering when…”
看到坐在石凳上，仰头望天发呆的宋知暖，霍栩把电话掐断的同时，也想掐掐宋知暖的脸，问问她这么晚不回家，坐在这里发愣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现在的表情不那么怅惘，如果她此刻的眼角没有含着一朵欲滴未滴的晶亮……
风吹乱了宋知暖的发丝，随意梳起的马尾有些松榻，凉淡的月光映照着她透着酡红的脸色。她只是双目盈盈的望着墨色的天空，不知是在看那轮弯月，还是漫天繁星。或者，是穿透它们，在看着他所未知的世界。
这一幕让霍栩不忍走过去打破。
也许是外来者的气息搅乱了原有的氛围，宋知暖有所反应了。
她徐缓回头，空茫的眼色瞅着霍栩，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微蹙秀眉努力确认来人身份后，宋知暖松开眉头，眯眼展笑的同时，那抹亮色终于从眼角滑落，她启唇喃道：“霍栩，你来啦？”
宋知暖的样子，看得霍栩心头一紧，胸口漾起点点疼意。他快步走到宋知暖身前，抹去她脸颊的泪痕，轻声说：“是，来接你回家。”
只一只手能自由活动的他，暗自期望着明显喝过酒的宋知暖，不要折腾得太厉害。他牵起宋知暖，后者意外的乖顺，甚至还就着他伸过去牵她的手攀了上来，密实的将整只右臂都霸在怀里，还不忘应一声：“好……”
霍栩原本收紧的心，现下有些发软，无奈的看着身侧变成孩子的宋小妹，笑着摇摇头。
将宋知暖带到她房间，很轻易的哄她躺下。
“要喝水吗？”
摇头。
“想吐吗？”
摇头。
“喝点粥怎么样？”
摇头。
看宋知暖憨呆的样子，霍栩觉得好笑。再问：“以后还喝酒吗？”
果然，依然是摇头。
“很好，那你睡吧。”他准备起身，却被宋知暖一把扯住。
“小宁，生日快乐，我们喝酒庆祝啊，来！”瘪着小嘴，还是说了胡话。
“我不是小宁。”霍栩阻止欲起身的她，耐心解释。
“你是…霍栩？”她眨眨眼，又道，“那霍栩，我们喝酒，庆祝小宁生日，好不好？”
“刚刚喝过了啊，不记得了？”温柔的低语，“现在小宁睡了，你也睡吧。”
“嘘……”比了食指在唇前，换成气音，“小宁睡了，那我们不吵她，睡觉。”
“好，不吵，睡觉。”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看她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清浅，霍栩才起身离开。
霍栩走到阳台，在和缓夜风中，把刚刚在宋知暖那儿吸入的酒气，释出鼻腔。
小宁？他在记忆里搜索。
仔细想想，以前好像是有一个总和宋知暖在一起的女生？霍栩记得她，是因为高一的成绩榜单上总能看到一个名字跟在自己后头，没有一次例外。
是她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