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六章 生日（1 / 1）

格非就像一个插曲，被时间翻过，戚艾的生活变得平静而悠闲，在学校与一两好友一起学习，午餐，自习；回到家，吃过晚餐，乖乖地窝到自己的房间，读书听歌，不受任何人干扰。

除了惬意到原本觉得是奢望的生活以外，戚艾还培养了一个新爱好——翻阅任萱所有的东西。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她将这个想法，或者说请求向任樂请示后，任樂居然没有异议地答应了，表示【多看一些属于她的东西也好，能扮演得更像她】。戚艾无奈地撇了撇嘴，她在学习本来亲近的人不多，现在除去了格非这个大麻烦，换了专业，等于重新建立了一个人际圈子，她扮演自己就足够了，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步步小心，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人。

出乎戚艾预料的是，任萱并不是一个爱记日记的人，小时候的记录一片空白，除了一堆格非为她拍摄的照片，其余的照片少得可怜。任萱就像被一个又一个铁盒层层锁住的秘密盒子，而戚艾却是在盒子外面束手无策却又极度渴望知道盒子里面装了什么的可怜人儿。这时，台历本上涂涂画画的只言片语便显得弥足珍贵了，戚艾有个很没道理的直觉，任萱很神秘，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一年，台历上，许多被标注的日期都是与格非有关的，所有的记录描绘成了他们甜蜜的浪漫史：今天格非对我笑了，今天遇到了格非，告白了，满100天纪念日，买了情侣对戒好开心，去旅行约定要带我环游世界……

指尖浸润着满满的爱意，戚艾的心也柔软起来，知道翻阅到这个月的31日，被不同于之前红色的黑色马克笔重重地圈出，备注着：任樂的生日，忌日。

生日和忌日这两个字排列在一起，极度不和谐，那几个字有些扭曲，似乎要缠斗在一起。戚艾的心沉沉的，心里却是一堆迷惑，谁，是谁的忌日？

这种事情不好开口，她打算找仆人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

【阿薇，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戚艾招呼当时帮她搬行李的那个健壮女仆，感觉很老实的样子，应该可以问出来些什么。【是，小姐。】阿薇恭敬地来到戚艾的身边，【有什么吩咐吗？】

【少爷的生日快到了吧……】戚艾故意拉长了语调，等阿薇接话，【嗯，夫人的忌日也快到了，具体安排都是管家在照料的。】

【嗯，那就好。没什么事了，我就是问问。】

阿薇有些迟疑，欲言而止的模样，【还有事？】

【咳……没有，只是觉得小姐似乎变了不少。】

【哦？】戚艾底气不足，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虚弱。

【嗯，阿薇自打2年前来到任家，小姐从来就没有过问过少爷的生日和夫人的忌日，这次居然特地问起，所以……】

【有问题么？】戚艾后悔得捶墙，她这才想起来任樂关于不要窥探任何不属于她该了解的事实的警告，语气更虚弱了。

【啊……】阿薇有些局促不安，【这样的小姐很好，总感觉以前的小姐总是冷冰冰的，除了对老爷和格非少爷笑得甜蜜意外，其他好像都不在意一样。】

【嗯，谢谢你……阿薇，对我说这些。谢谢。】戚艾看着这个老实的姑娘，不由得想和她多聊几句，【阿薇，这个……今年我想给少爷庆生，虽然是夫人的忌日，但是……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应该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吧。】

【诶？这个……可是夫人忌日那天少爷会夜不归宿，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第二天才回来。小姐你知道的呀……这件事。】

【咳，我是知道，只是……你知道吧，我出了这次车祸以后，更加了解到生命和亲人的意义，所以想要好好珍惜在世的亲人，才想给任樂庆生的。那个……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这样啊，】阿薇恍然大悟，【行，有什么事你吩咐。】

【我亲自做个生日蛋糕，但是……我】

【小姐是想学做蛋糕，找厨房赵妈呀，她做的点心可是顶呱呱呢。】

【这个……你是知道的，大家都不是很喜欢我，所以……】

【没问题，这事包在阿薇身上，赵妈对我可好了呢，有时候还把做多的点心送给阿薇吃呢。】小女仆豪气地拍了拍胸脯。

【真的吗？那……阿薇，这就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咯，为了保证是惊喜，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学做蛋糕是为了给少爷庆生哦。】

【好！】小女仆因为戚艾的信任，听到秘密这两个字闪耀出兴奋的光。

于是学蛋糕的恶战就此拉开……

“小姐，我说过面粉和水的比例一定要准确，您这样是不行的。”

“小姐，面糊一定要搅拌均匀，这样乱戳疙瘩是不会变少的。”

“小姐……”

“诶，小姐……！”

赵妈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悲痛模样，让戚艾很是泄气，因为要保密，所以自己便成了吃饱太撑，心血来潮突发奇想想学做蛋糕的刁蛮大小姐，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赵妈恨不得把戚艾扔出厨房，帮她做十个八个蛋糕，供她消遣。偏偏这戚艾倔强的很，好脾气地忍下了赵妈所有的牢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倒是有些佩服她的毅力来了。

阿薇在一旁怯生生地看着第一次那么凶的赵妈，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不要劝劝小姐放弃做生日蛋糕的想法呀？

【赵妈，谢谢您的指导，我实在是太笨了，今天是学不会了……】

哟，这是要放弃了？就说难伺候。赵妈不屑地想着。

【那个……可不可以把制作的步骤写下来，那个……我明天继续试试，放心厨房里这个我会收拾干净的，您放心！】戚艾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咳……】赵妈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明天我继续给您教，写个步骤哪是能说清楚的？制作糕点要的是手艺和心啊。不早了，小姐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

【赵妈！】戚艾和阿薇惊喜地看着赵妈，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某种小动物。赵妈被这么盯着，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去吧，去吧！真是的，欠了你们的。】

【不，我要留下来帮忙收拾！】

【阿薇也是！】

……一连几天过去，戚艾终于在赵妈的教导下，做出了些成果，蛋糕的样子也有模有样了，这让戚艾着实欣喜不已。

任樂的生日那天，大家都身着严肃的黑衣前往夫人的墓地扫墓，老爷因为临时有事情而无法回来，所以任樂只能主持整个大局，祭祀完后便回到任宅一直呆在书房。

今天我得看住他！戚艾在心底下着决心，在阿薇的帮助下，将最满意的蛋糕用盒子装好，寻找机会给任樂送礼物。他肯定不愿意那么高调，天黑了送给他好了。

天黑后，任樂却从书房出来，径直取了车子，离开了任宅。戚艾还没来得急叫住他，【不行，我要去追到他。】她迅速地拽过包好的蛋糕，冲了出去，索性任樂的车没走远，戚艾焦急地对何叔说：【跟紧少爷的车，千万别跟丢了呀。】何叔对于现在的状况也是很茫然的，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追少爷，只能机械地服从戚艾的命令。

任樂今天的心情不佳，他出门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着他，随后便发现是自家的车，肯定又是那个戚艾。他克制住翻腾的暴戾之气，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又是一个急刹车，两车才没有相撞。

戚艾愤怒地打开车门，吼道：【你疯了吗？突然急刹车，不要命了吗！】

任樂无视她的怒气，拉过戚艾的手，说了句【跟我来】。

【等等，车子里还有一个盒……子。】戚艾抵不过任樂的力气，被拽进任樂的车子里，然后又有一个不明盒子扔了进来，【唔，蛋糕……】戚艾小声地暗叹了下。

【老何，把车开回去。】

【那小姐……】

【她和我在一起，不用管了。】

【是。】小姐你自求多福，暴怒的少爷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老何在心里默默为戚艾画了个十字，阿门。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任樂的眼神暗暗地，没有说话，似乎再等待戚艾开口。

【额……那个，今天是你生日，我追出来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尝尝我给你做的生日蛋糕。】没了刚才吼人的气势，戚艾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弱兮兮。

【……】任樂还是没有说话，气氛一直很尴尬，知道车子使上伽山的山顶，任樂停好车子，终于打破了沉默，【下车。】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异常动听。

【好漂亮……】戚艾下车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叹，从伽山的山顶向下眺望，喧嚣的城市失了声响，却由万千灯火汇成了光的七彩世界。那是一道道流动的光影，拖曳着华丽的尾巴，在黑夜的时空舞蹈。

【母亲还在的时候，每次我生日，她都喜欢带我来这儿。这是我父亲向母亲求婚的地方，是她最甜美的回忆。可是我并不喜欢这里，除了灯光和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好几次惹她伤心。她去世后，每次生日，我便一个人来这里，这样她也许会宽慰些。】任樂的声音听不出悲伤或其他的情绪，不过戚艾感觉他的心情应该很糟糕。她不会安慰人，于是只能假装精神地开口，【诶，我给你做的蛋糕，向赵妈学了好几天呢！你要不要尝一下？】

那个盒子，任樂转身从车子取出盒子，【快，打开~】戚艾期待地开口。可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压扁的丑丑的看不出造型的蛋糕。【诶，一路上颠来颠去，都坏了。】

【有叉子么？】

【你要吃么？我以为你会很嫌弃啊，毕竟被压成这副丑样子了啊。】

【再啰嗦……】

【在盒子旁边，还有盘子。】戚艾识相地迅速回答了问题。

任樂接着微弱的光，随意挑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咀嚼咀嚼……

【怎么……样？】戚艾有些忐忑。

【咳……】

【嗯？噎到了么？】

【你……做的……是……什么蛋糕？】任樂说话断断续续，似乎非常痛苦。

【奶油草莓蛋糕啊，你知道不，它们简直是绝配。再也没有比草莓和奶油更好的搭配了！你怎么了？怪怪的？】

【咳咳……我对草莓过敏……】

【啊！！！！！！！！！！！】

【送……我去医院……】

救！！！！！！！命！！！！！！！啊！！！！！！

任樂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个生日也注定手忙脚乱地在医院度过最后一秒钟了。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