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意外之意外(1 / 1)
林菜菜瞪着他手中的那根银针,尖锐的针尖闪着一点点光。这银光不似那利刃出鞘的冰冷,却因为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尖锐,更令人心寒胆颤。
他紧紧地勒着她,靠在他的胸骨上,细细长长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那眸光眼角里,有着像这银针一样的冰冷之粟,仿佛她要是敢再动一动,他便立刻可以把这银针刺入她的眼睛里!
林菜菜站在那里,没有移动。
面前这个清秀的小男生,虽然身上总是充满了令人感觉寒冷的邪气,但是她面对着他,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却仿佛他不过是个受了伤害,于是倒立起身上的尖刺,只在恐吓你的小刺猥。
林菜菜眨了眨眼睛:“无论如何,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那么我就可以伤害你?!”相安辰死死地揽着她,收紧的手臂几乎要勒断她纤细的腰。
“随便。”林菜菜吐出这两个字。
相安辰一听到她这样两个字,双目立刻就露出愤怒的光。他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那根针也一点一点地接近,简直就真的要触到她的眼珠,她的眼睛!
林菜菜直接就把眼睛一闭。
任杀任剐,随便他吧。
相安辰简直想要一手就掐死她。
这个女人……这个他恨到恨不能亲手杀了她,剥了她的皮的女人,恨不能直接在她的身上种上剧毒,看着她受尽折磨,抽搐致死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当针尖几乎要接近她的脸孔,她的眼睛的时候,他的手又停在那里,一点也不能移动呢?
看着她长长弯弯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般在轻轻地颤抖,他的手……他手里的针……只差一点点,就真的要刺入她的脖颈……
咚咚咚!
忽然之间,有人用力地敲门。
相安辰手里的针一抖,她也猛然一转身,他的银针一下子就划过她的胳膊,一道暗色的血痕,倏然就浮了起来。
相安辰一惊。
几乎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捂住她的伤处。
但随即,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放开她。
银针划过的暗色血痕,一点点渗出鲜红的血来。
相安辰转过身去,直接叫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个小侏儒似的人跳进来,对着相安辰连比划带结巴地说道:“相……相先生……太子……太子爷有请……似乎……宫中有信传出,圣上……圣上将要驾临!”
相安辰一听这话,立刻把手中的银针往桌上一放。
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直接道:“还等什么?走。”
那小侏儒听他的话,立刻跟着他蹦出了炼药房。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林菜菜一眼,仿佛刚刚那么强烈的恨意,刹那间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真是个怪人。
林菜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臂上的伤口。他手里的银针真的很锋利,只是轻轻地划蹭了一下,居然就已经令她的伤口汩汩地涌出血来。浸染了她手上的纱衣,一片淡淡的血红。
林菜菜皱皱眉,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她慢慢地走到院子里,院内竟没有一个看管她的人。他就不怕她会借机跑掉吗?这个相安辰,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人虽然怪,但这个东宫神医阁,算是个不错的幽静之处。位于东宫的正东南角,满院的碧草绿树,宁静幽远。因为没有什么人烟,更是飘荡着袅袅药香,甚像是那仙人所居之处。院子正中央还有一处人工水池,池水幽幽碧碧,看起来清澈见底。
林菜菜站在院中怔了好一会,便慢慢地走到池边,挽起自己身上被血水浸染的衣袖,撩了一点清碧的池水,想要把胳膊上的血迹轻轻洗掉。
方才被他拥在怀中的屈辱和血水一起,都浮在水面上。
林菜菜苦笑,想起他刚刚那种恨恨的目光,不由得觉得心头酸楚。当年她仇家遍地,如今身份败露,相安辰再怎么折磨她也不费解。
水池波光滟涟,碧色的波纹一层层漾开。
清澈的水流流过她白色如玉的胳膊,滚下一层晶莹的水珠。
不知怎么,她的长发也竟然散开了,乌黑如瀑般地浸落在水里,那顺滑的黑,与肌肤的雪白映在一起,更衬得她面孔娇小,清纯如莲。水珠在她的胳膊上跳跃,滚过她赤红的伤口,夹杂着她的血珠,一起落在水面上。
碧水荡起一层淡淡的波纹,她微有些苍白的脸孔,更让她仿佛变成了当年在溪水中浣纱的绝色美人西施,清澈精致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在碧池的对面,竟然站了一个身穿淡黄色华服的男人。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了她很久。看她玉雕般地手指撩动池水,再看那清澈的水珠直滑过她白雪一样的肌肤。暗红色的血痕慢慢地浅淡下去,露出莲藕一样的手臂,肌肤胜雪,盈盈之姿,更胜宫中三千佳丽。
林菜菜在那里洗了许久,那男子也就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还不时微微地抚一下自己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目光探究般地审视着他。
半刻后。
有人急匆匆地从池边奔来,一边奔,还一边喊:“圣上,圣上您怎么独自到这里来了?这是东宫神医阁……”
太监打扮的人心急地奔到他的身边。
身后更是一大群心急火燎拎着衣衫直狂奔而来的人。
为首的当然正是那个看起来无比凌厉的太子爷。
只不过他带着那些人一奔过来,即诚惶诚恐地跪下来,对着那花白胡子的男人就是一叩:“父皇驾临,儿臣未曾跪迎,实在罪该万死!”
皇帝回头来扫了这些人一眼,只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面面相觑,跪在那里都不敢再多吭声。
太子悄悄地抬起头来看自己的父亲,又顺着他的目光向着池水那边望去。
池边的林菜菜仿佛是没有听到这边嘈杂的动静,又或者是她的心里有着什么心事,只见她垂着长发,望着水波纹中的自己默默出神。那碧波粼粼,她肌肤如雪一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任何男人都忍不住心头猛我在一动。
他身为太子,看到父皇这样的表情,又怎么能不了然在胸。但只是父皇已经每年在民间大选秀女,但凡有几分姿色女人的都往宫里送,以这林菜菜的相貌身份,现在被他看了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太子有些责备地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一直跪在后面的相安辰。
相安辰倒是面色平静。
太子只好又转回头去。
只是这边厢皇上不说话,众人也自是不敢出声。众人只眼睁睁地看着池边女子对他们的存在毫无察觉,伸手探入水中,将袖子挽至肩头,露出凝脂般一段玉臂,肩头似有伤痕,面上却并无痛苦之色,只是眉心轻蹩,惹人怜爱。
她身子微倾,秀发带着湿气垂入水中,直要化成水影一般。
相安辰微转头看到她如此的面容,只觉得心头微微一凉。这南相皇帝自幼好色,宫中早已经美女如云,还尚不满足,如今看到这样的林菜菜,岂不会……
“太子,她可是你宫里的人?”皇帝忽然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般地对太子说。
太子一听父亲这句话,立刻便明白。
立即伏身道:“回父皇,这名女子是前一段时间在海战时,儿臣掳来的罪女。”
“罪女?”南相皇帝抚住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如此羸弱胜似西子的女子,被当成罪女,岂不是太过糟蹋!”
太子聪明绝顶,立刻伏身道:“父皇明鉴。只是这名女子受了些伤,相先生正在为她诊治,儿臣正若等她伤好恢复,即送进宫中去待选呢。”
南相皇帝一听此话,立刻眉目中半露喜悦。
抚掌微笑道:“还是皇儿更懂朕的心意。如此这般,便不必再在相先生这里诊治,宫中自有太医,可为她详诊病情。不必担搁,收拾几日,即送进后宫吧。”
太子没想到皇帝这么着急,不由得哽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相安辰。
相安辰跪在太子的身后,面色如常。
南相皇帝立刻有些不悦:“怎么,朕向你小儿讨一个女子,还要问过相先生不成?!”
太子立刻跪拜,“不不,父皇既然开口,儿臣怎敢不从。儿臣立刻命人为她收拾整理,三日内一定送入宫中!”
南相皇帝这才笑容渐开。
但他还是意思般地探身问一句:“那相先生,可是愿意?”
相安辰听到皇帝问,立刻低头跪拜:“能够沐浴圣恩,自是她的福气,安辰怎敢阻挡!”
“哈哈哈哈!”南相皇帝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如此甚好甚好!那么朕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皇帝痛快地笑着转身,立刻就带着一大群随从转身离去。
太子和相安辰跪送,都有些心事地怔在那里。
而池水那边的林菜菜也终被惊动。
她抬起头来,用手挽住被池水浸湿的黑发,望着池对岸这一群众多的男人,有些若有所思地愣了一愣。仿佛有丝不太妙的凉风,忽然从她的指间发梢轻轻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