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1 / 1）

程宏学见他面貌柔和，说话也和气，受这日本人的支使想必也不一定是自愿的，遂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赵华修转身离开去取其他的用具了。

程宏学和白玉茹仍旧坐在床板上，在对方的手上做了一次简短的交流。

原来，自白玉茹身份暴露后，郭义生就着手调查X党在越州的地下组织的信息，并成功策反了林孝敬。所以，在他约程宏学和白玉茹见面时，已经掌握了他们部署的情况，才能成功抓到程宏学。

自从程宏学被捕后，他们整个“越州区”大部分已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同志们相继被捕，查抄了很多文件，并循线追索，已经有其他地区的地下组织遭到破坏的消息，我方的同志伤亡越来越大。

谈到这里，白玉茹露出了惶恐无比的表情，脸上难掩哀痛之色。要不是当初她暴露了身份，也不至于此。我方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因为她毁于一旦，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白玉茹多次想过死，但是就这样死去，实在不甘心！也辜负了同志们的一片苦心和牺牲，所以白玉茹仍旧保持着和上级的联系，这次被捕也是我方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进来设法找到程宏学以传达上一级的指示。

程宏学看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再看白玉茹，她一脸的庄严壮烈，仿佛不惜一切要为革命的成功献身的意志。这是参加革命早期的同志都有的神情。

其实，作为一个经历过多次生死的老同志，他深知牺牲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处在第一线，随时有可能会牺牲。但是，他不希望年轻的同志们，这么的盲目，不顾一切。有些事，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或者是其他折中的办法处理，而不是，这样的，一股冲动。死很容易，而要死的有价值却很难。

我们的同志，他当然希望不要有任何一个人牺牲，但是现实如此的残酷，看着一个个年轻的，年长的同志，一个一个地倒下，他再也不希望这种无谓的牺牲增加了。这种血的代价，不见得都值得。

虽然大家投身革命，必然抱定必死之决心，但又有多少人明白只有面对危难和考验时，才能体现出它的真正意义。

白玉茹靠在程宏学的怀里，温暖而安心，她继续在程宏学手上缓缓地写道：“上级的指示是，能脱身尽早回来当然最好，如若不能，就设法打入日伪组织，布置制裁路线，策动高级伪员反正，自行设法建立电台。”

程宏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中午，赵华修送了一些吃喝的来。

程宏学和白玉茹都满腹心事，没有胃口，但是，为了有体力对抗敌人，他们都勉强的吃了所有的食物。

到了晚上，屋子阴冷的很，程宏学本想把被子给白玉茹，但是她执意不肯，无奈，程宏学只好再加盖着，但是听着窗外冷风呼呼的刮着，还不时的往屋子里猛灌，白玉茹缩在被子里一言不发，想必是已经冷得不行了。

程宏学走下床，抱着被子，走到白玉茹床边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白玉茹看他这样，直起身正想推拒，程宏学却一言不发的掀开她的被子，躺了进去。

白玉茹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张的心跳仿佛都要跳出胸膛，怦怦地不停地敲击着她的胸膛。

程宏学轻搂着她的腰，道：“好了，早点睡。明天不知道他们还要怎样，存点体力吧。”

白玉茹羞红了脸，但是，程宏学说的对，必须存点体力以对付狡猾的敌人，只得僵着身子，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前。

程宏学身上很暖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原本冰凉的，怎么也暖和不起来的被窝，因为有他的存在，渐渐暖和了起来，白玉茹也慢慢地软下身子，不再那么紧张了，因为实在疲惫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程宏学和白玉茹在小屋内，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又是漫长的一天，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握在手里，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突然，门被打开了，外面有人进来，说要提审。

程宏学进了审讯室内，川上坐在椅子上，笑的甚为虚伪，道：“昨天晚上，程先生睡的可好？”

这人甚为可恶，可惜白玉茹没有革命经验，竟然以身涉险，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表面配合，尽量拖延时间。

于是程宏学也笑道：“还不错！”

川上接着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浪费程先生的时间了，我们今天请程先生来，就是要继续讨论讨论昨天未完的话题。经过一天的考虑，我相信程先生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罢！”

说罢，他笑容可掬地看着程宏学，道：“我们今天先来说说你们越州区吧。我们已经知道了程先生是越州区的区长，那么，你们的去本部设在哪里？联络站由谁负责？你必须全部坦白。”

程宏学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

川上继续道：“你不想想看，你不跟我们合作，我会放过你，放过那位白小姐吗？你不想活了，连白小姐，你也不想他活了吗？不如趁早与我们合作，少吃点苦头，对你，对我，都好。”

其实，从昨天看到白玉茹被捕后，程宏学就已经做好了要假装被策反的准备了。

他已胸有成竹，道：“我誓死为国家尽忠，定不负国家重托。”

川上笑道：“程先生是何许人也，我自然知道，像您这样的人才，不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我相信只要我们合作，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他笑着将钱箱往前一推，道，“况且，程先生也不考虑考虑白小姐的安危吗？”

程宏学故作动容的样子，表现出一副意志已经开始动摇的样子。

程宏学低头犹豫了一会道：“我也不是这般不识时务的人，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让我也愿意尽力配合你们。”

川上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了喜色，忙让守卫拿出纸笔，递到程宏学面前。

程宏学在昨日与白玉茹的交谈中了解道，他被抓的这半月有余的时间内，越州区整个地下组织已经遭到了大量的破坏，但是仍有少部分同志带着文件即使逃脱。

所以此次，他先写下被逮捕的同志名单，以便换取川上的信任，并争取时间。

直至下午六点程宏学才被送回了小房间里，白玉茹自他被带走，一整天都惶惶不安。看他进来，忙走上前，拉着他的手问：“如何？有没有受伤？”脸上写满了焦急。

程宏学笑着摇了摇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白玉茹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她哽咽着道：“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一整天都在担心你。”

程宏学把她搂在怀里，道：“别担心别担心，他们想从我身上捞到情报，不会轻易让我死的，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程宏学继续道：“玉茹，我不怕死，可是，我担心你。”

白玉茹抬头看着程宏学道：“我也不怕，我要跟你一起死，为了国家，我愿意做任何事。”

程宏学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知道，但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说着他拉着白玉茹的手并排坐在了床边，轻声在她耳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

自程宏学假装配合川上以来，并未发生其他的事情。现在我方不动，就要看接下来川上会如何行动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还算平静，这些日子以来，白玉茹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在这里，虽然也不安全，但是心反而安定了下来，既然无事可做，不如就大大方方的享受此刻的安宁吧。

这日一大早，看守来通知说有人要见白玉茹，白玉茹想自己关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至于X党内部的同志，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刻，更是不会来，那到底是谁呢？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白玉茹朝程宏学摇了摇头，跟着一名日本宪兵走出了看守所。

一路蜿蜒而出，到了预定的地点，那个日本宪兵敲了敲门，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

白玉茹一肚子疑惑，又担心年轻的同志们冒险前来，她轻轻地推开门，抬头一看，立刻呆愣在当场，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关上门，走了进去。

原本站在窗前的青年转过了身子，微笑地看着白玉茹，走到白玉茹跟前，微微地扬着嘴角，仍然是当初印象里那个英俊地青年，但是世事难料，到如今，早已不复往昔了。

梁裕臣道：“玉茹，好久不见。”

对于梁裕臣在沂城的所作所为她多少都是知道的，她现在对梁裕臣已经没有了依恋。白玉茹朝梁裕臣点了点头，坐在皮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微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