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白玉茹一面手里仍拿着手帕按着司机的伤口,一面对坐在地上的贵妇道:“这位女士也一起到医院检查下吧。”随着头也不回的赶往医院。
把司机送进手术室后,白玉茹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对那人道:“对不住……”
说到这里,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地停了下来,原来面前站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程宏学。
白玉茹愣了愣,随后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刚才真多亏了您出手相救,感谢之至。”
程宏学笑道:“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客气。一直未曾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今日有幸再见,实属不易,不知小姐今日可有空,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白玉茹微笑着道:“您这样客气,我是不敢当的,正好今日不用值班,许久不见,也想跟先生多聊些 。”
这时,医院里的护士走到她身后,道:“白大夫,今天医院里的患者很多,现在医生都没有空,那位一起来的女士,您看,是不是能帮忙包扎一下。”
白玉茹道:“可以的,请她稍等一下,我马上来。”然后转头对程宏学道,“本想和先生多聊几句,抱歉之至。”
程宏学道:“不碍事的,我今日也没什么事,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索性就等一会也无妨。”说着笑着道了别,往医院大门走去。
白玉茹看着他的背影,宽厚伟岸,他也是一名默默为国家而不顾自身安危的革命者,不禁让她想起了白襄,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想到这里,白玉茹叹了口气,走进了门诊室。
那位贵妇此时已经脱了外套,穿着一件长衫,紫色的坎肩,额头已经消过毒,护士见白玉茹进来,道:“这位女士额头破了,需要缝合伤口,但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白玉茹走到那女人跟前,轻轻拿起覆盖在她头上的纱布看了看,然后笑着对那女人道:“现在的情形,最好是缝合比较安全,但是这个伤口并没有很深,不缝合也不碍事的,只是伤口好的慢些,而且近期不能再做剧烈的运动,免得牵动伤口,如果再流血,就必须得缝合了。”
那女人不想缝合就是怕留下疤痕,听了白玉茹的话朝着护士哼了一声,护士尴尬万分,白玉茹又道:“当然我们从安全考虑还是建议您缝合。”
那女人摇了摇头道:“不需要,小心些就是了,我可不想凭白挨一针。”
这时候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地走进了门诊室,看那女人,脸上现出害怕的神色,对那女人道:“太太,您不要紧吧?”
那女人翻了个白眼,扯着嗓子道:“你们这帮狗奴才怎么到现在才来,老爷呢?”
那人道:“老爷现在正与川上大佐在平东饭馆吃晚饭,抽不得空,叫小的先来看看夫人的情形。”
那女人听到是和川上吃饭,才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等白玉茹为她处理好伤口后,身后跟随着几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医院。
白玉茹清洗完毕走出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她匆匆忙忙走出医院,见程宏学在医院的屋檐下站着,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此时,路灯都已经开了,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刚毅的侧脸上,雪花已经在他的帽子和肩背上薄薄的铺上了一层,程宏学见她出来,笑道:“终于忙完了吗?现在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白玉茹笑道:“是我该请您吃个饭才对,忙到现在真是对不住。”说着,轻轻的帮他把肩背上的雪花拍掉。
程宏学道了声谢,叫了两辆黄包车,往酒楼去。
到了酒楼,程宏学订了一个包间,叫了菜。他们边谈些离别旧事,边吃着饭。等吃得差不多了,程宏学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看了看周围,才又把门关上,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白玉茹。
白玉茹见他这样,一定是有要紧事要说,遂道:“看来今天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您有话就直说吧。”
程宏学尴尬一下,坐下,道:“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但是也并不急于这一时,我知道您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了。”说罢,为白玉茹倒了一杯清茶。
白玉茹确实很累了,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疑惑,放下茶杯道:“你直接说吧,我没事。”
程宏学道:“那我就直说了,我现在是X党特科在越州的主要负责人,刚才那位送医的女士是新晋的越州市长郭义生的夫人。众所周知,郭义生的个大汉奸,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可恨的是,他原也是我党中的一员,他的叛变使得我们在华东地区的工作一度遭受到重大的打击。”
白玉茹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道:“我明白了,那么我又如何能帮的上忙呢?”
程宏学道:“郭义生为人及其小心周密,陌生人很难亲近左右。我们接到任务后,已经想过各种办法可是都没有结果,这次想从他夫人处入手。”说着,顿了一顿,对白玉茹道,“今天遇见您,是个意外。本来我们是计划在她的车上做好手脚,一路尾随,在出事的时候上去帮忙以获取接近的机会,进而再安排人员进入他们内部。但是,今天遇到了白大夫,事情好像更加顺利了,于我们自然是有利的,但是之于您,可能会有些危险。所以,现在想要征求下您的意见,希望您能设法潜入郭义生内部,获得日伪情报并及时传递出来,同时设法策反郭义生,如果他仍不为所动就执行刺杀郭义生的认为。”程宏学说道这里又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接到上级的指示,即便不能取得情报,也务必除之以绝后患。如果您有所顾虑,我们必定不会强求,今天的话,就当做程某没有说过。”程宏学对白玉茹的为人是非常放心的,即便她不答应,相信她也决不至于去告密的。
白玉茹道:“我现在只身一人,有什么好顾虑的。郭义生卖国求荣,虽百死不足以毙其辜。我能为国家尽一分力,自当效力。您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程宏学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深明大义,颇受感动,犹豫了一会,他还是道:“打入内部不容易,不成功便成仁。”说着他看着白玉茹,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悲怆继续道,“做地下工作也并不比在战场上杀敌要容易,反而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即便是以后抗战胜利,今后……也会面对很多困难和误解,若是以后有人说你是汉奸,你万不可辩护,要辩护就糟了!”
白玉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没有一丝犹豫坚定地回答:“我不怕!”
程宏学看着白玉茹青春的脸庞,即坚定但是又满是稚嫩,对国家的未来,对自己的未来,他们往往是满怀希望的,他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自古做情报工作的人,大多数都未必能善终,中外皆如此,但是尽人力,顺天意,只要无愧于心,尽力就好。至于说成败,有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是只要我们努力了,没有半途而废,这个国家就有希望,我们的未来也有了希望。”
程宏学不知道拉拢白玉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之于他,之于X党,他觉得他是做了正确的选择,但是对于白玉茹自己,却不一定是这样,但是此刻的局面,也容不得他再做其他想了,他为白玉茹倒了一杯清茶,然后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清茶,举起茶杯道:“以茶为酒,为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尽快赶走日鬼,干一杯!”
白玉茹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她放下茶杯,看着窗外,突然道:“我也有一事想问,不知道可否告知?”
程宏学道:“只要是程某知道的,必定毫不隐晦,白大夫请说。”
白玉茹道:“我在报上看到,南城沦陷后,有一班爱国志士深入南城打击日本侵略者,可是你们?”
程宏学腼腆的一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是我们。”南城陷落不久,他们巧妙地利用地形地物,深入敌后,采用游击战术,打击鬼子,为在南城大屠杀中死去的同胞复仇。他们利用复杂的地形做掩护,神出鬼没,看到遍野横尸,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村落和城镇,怒上心头。一路上集结了一些还活着的青年人,因为他们熟悉地形地貌,在鬼子不常出没的丘陵地带,小山丘后,袭击敌人,常常打的鬼子措手不及。
白玉茹道:“我想问……你们可有见到南城守城的团长,刘原珅的下落?”
程宏学道:“这次深入南城,并不曾看到。我也听说刘团长誓死与南城共存亡的事,这次守卫战太过惨烈,恐怕……凶多吉少。”说着看着白玉茹黯然的神色道,“可是相熟的人么?”
白玉茹道:“见过几次,只是为他感到可惜。”说着看向窗外,透过窗户上薄薄的雾气,雪还在下着,这个冬天,依旧寒冷。她不知道白襄的下落,刘原珅不知生死,白襄会去哪里呢?室内烧着碳盆,身体上被这暖炉烘烤着,虽并不觉得寒冷,可是这短暂的温暖,能暖的了几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