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白襄也下了马，站在刘原珅身边，感觉心里一阵寒凉，他抬头看刘原珅的侧脸，他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襄想着，不知道我们将来会如何？战争这样频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胜利，大家都处于随时可能出现危险的局面里，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一刻，分离就将来临。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刘原珅注意到了，赶忙把军外套脱下披到他身上，道：“感冒了吗，都怪我不好，现在这样的时节，这样冷，不该带你到这山里来。”说着，紧搂着白襄，把白襄冻得红彤彤的手握在掌心，不住揉搓。
白襄将头靠在刘原珅的肩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还带着早上露水的青草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准你离开我。”说着眼眶竟有点湿润起来。
刘原珅摸摸他的头道：“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生死离别，难道都要这么感伤一回吗？”说着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见他眼睛已经微微发红，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温柔地道：“我保证，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白襄虽得了他的保证，但是心里的反而越发的不安起来，就在这时，一群飞机从天幕里直冲出来，边飞边投下炮弹，一颗炮弹就落在了不远处，刹那间，黑烟四起。刘原珅和白襄迅速地跨上马朝前策马而去。在一片丛林里找到一个洞口，尚可容纳两人，刘原珅先是拿了根树枝在里头鼓捣了一阵，确定没有毒蛇和蚁虫类，才牵着白襄的手相依在洞内。
刘原珅拿着外套罩在两人身上，听着外面轰炸的响声一阵接着一阵不停，两人都紧握着拳头，白襄忿忿道：“他们这是要将我们的国家夷为平地吗？如此惨无人道！是想连我们的种也灭绝吗？”
刘原珅搂着白襄，他也是气愤的很，可是此刻又能如何呢，国不强，大家只顾自己，不团结，民不聊生。这一切只靠着将士们又如何保全呢？但是又能如何呢，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为了国家，为了你，我一定将敌人赶出我们的国家！”
待到轰炸结束，东方露出一线橙黄色的金边，雾气也都全散开了，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太阳慢慢地从云雾里露出脸来，照得人暖哄哄的，白襄和刘原珅一刻不停，直往军营里赶去。
刘原珅和白襄回到军营，军营和防御工事虽均受袭，所幸并未被破坏，刘原珅站在桌前看着防务模型，一边听张连长报告汇总上来的情形。
这时孙副官走了进来，见刘原珅正在认真的听报告，就转头对站在一旁的白襄道：“是今天早上报社送过来的邀请函，说是已经动员了南城的商会准备办一个募捐舞会，请您和刘团长务必亲临，这是邀请函。”说着将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了白襄，然后行了个军礼告别。
突然，外头想起“乓”的一声，大家虽然都习惯了，但还是不由的一惊--敌人来了！紧接着就是巨大的轰炸声，刘原珅立即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一位士兵冲到帐外大叫道：“报告团长，有空袭，炮弹就落在帐外不远处，我们的工事受袭破损！”
那个汇报工作的下属也停了下来，一脸的戚戚然，刘原珅朝门外喝道：“惊慌什么，这么点事也要大惊小怪还打什么战？”说着人已经朝帐外走去，那下属上来要劝阻，被刘原珅拨开手，顷刻间人已经到了帐外，外头烽烟四起，黑乌乌的一片。我方的炮兵已经在奋力反击，但奈何敌人处于有利的地位，我方不断有伤员被抬到沟壕里，白襄已经提着药箱在沟壕里穿梭，迅速的为伤员包扎伤口，身边不断有炮弹落下来，周围的尘土被炸得四处飞扬，他全然不顾。
刘原珅带着部队用迂回包抄的方式包围了敌人，敌人发现被包围后，奋力反扑，我方瞄准了敌人扣动扳机，鬼子纷纷倒地。没多久，敌机在我军上方盘旋，轮番向地面投掷炸弹，刹那间，浓烟四起，地面的鬼子见有机可乘，企图冲出包围，刘原珅下令“打！”眼睛里闪着对鬼子仇恨的官兵们猛烈的向敌军射击，足过了一个多小时，炮声才渐歇，这股敌人被全部歼灭。
将士们不禁都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清点伤员。好在并不算严重，一面命人打扫战场，对构筑工事作一次彻底的检查，特别是守备要点和通敌要道，对已经破坏的工事进行修补，务必重层加固，以免敌人再来时无法启到防御的作用，一面又去看了受伤的士兵，这次我方的伤亡很重，浓烟仍然没有散去，时不时的还会有些炮弹落下来，周围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刘原珅并未因此而有任何松懈，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更迫切的知道要想打胜战，强有力的军事装备是必不可少的，稍早前孙副官对白襄说的筹款晚宴的事情他也有听到，本来想自己也未必需要出席，反正自己到了那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看来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过了几日，白襄和刘原珅乘坐着车到了城内一个舞厅前，舞厅所在的街道现在是南城城内最繁华的地段了，其他地方虽然因战事紧紧闭了门户，可这里却仍然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色。因这里也有许多外国人出没，所以一般日军不会轰炸这里。
刘原珅和白襄走进舞厅，看着这幢西式建筑，里面的装潢设计一应都是西式的，不管是商人还是军官一应的时下最时髦的西式打扮。刘原珅一身戎装，见此情景，不禁摇了摇头，外国人不仅占有了我们的土地，连同我们的思想和爱好都侵占了。
大家见他们进来，纷纷上前打招呼，今天白襄穿了件翠蓝色的绸长衫，各在两只袖口外，卷出了两三寸宽的内里白绸袖口。他雪白的脸被华丽的灯光照映的更显精致，此刻因为大家都注视着他，脸色微微发红着，衬着乌黑的头发，一副青春美年少的模样。
这时，报社的袁恒之走上前与白襄打招呼：“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白天又是一场轰炸，我估摸着你们也许不会来。”说着朝刘原珅微笑的点了点头，他虽不认得刘原珅，但看他穿着戎装，一身正气难掩，道，“这位想必就是刘团长了，您好，您好，我是难城报的社长，袁恒之。”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白襄赶忙把他介绍给刘原珅：“这位就是南城报的袁恒之先生，这次多亏了他大力宣传，才有今天的募捐舞会。”他说话总是斯斯文文的，而且声调不高，又很温润，特别吸引人。刘原珅伸出手礼貌的和袁恒之握了握，道了声多谢，也不多说。
袁恒之也知道军人不善交际，是以也并不介意，仍是挨个介绍了下今天到场的商界精英，刘原珅听着，已是露出了不耐的神色来，白襄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寻了个借口把刘原珅拉到舞厅后面的小花园里头。
见周围没人了，白襄看着他略显严肃的脸，噗嗤一声笑道：“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谁欠了你的样子，这是筹款舞会，又不是上战场打战，就不能放松点吗？你没看到舞厅里的人，见了你都绕着走么？”说着抬手抚了抚他紧皱着的眉头，“你是担心今天晚上敌人会来偷袭吗？这几日连着轰炸，今天晚上估计不会来了吧？”
“正是因为连着几日轰炸，对方是想击溃我们的意志，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了”刘原珅说着，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今天并没有月光，对于敌人来说，正是偷袭的最佳天气，刘原珅刚被白襄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连日的轰炸，造成我方将士疲惫至极，伤亡惨重。武器装备不够，而且很多都已经损坏，损毁的防御工事，直至傍晚都未修复，如果今夜敌人偷袭，我方势必面临巨大的威胁。”
白襄听他这么说，不免也紧张了起来，手心微微的冒出冷汗来，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委员长和其他中央的人都退到后方去了，连原来驻守南城的部队很多也都调离了，只留了从松沪战场上撤退下来的7个军，14个师，总计不过11万人，而且还突然把你从沂城调过来，是为了什么？”说着疑惑的看着刘原珅继续道，“这里明明是首都，可是守军却严重不足，更甚至好多都是不能上战场的伤员，时间这样的紧，完全来不及休整，连补给都严重不足。不会是越州一战惨败，大家已经觉得南城防守无望了吧？”
刘原珅听他这样说，惨笑了笑，道：“不要这么悲观，这里是我们国家的首都，怎么能说不重视呢？倘若一个国家的首都不保更何况，那国家又当如何呢？作为一名军人，在此危难之际，何能退缩，以求苟且偷生？委员长的指令就是国家的指令，我不能违背，违背就是背叛我们的国家，国家养兵就是未来保国卫民，我奉命退保南城，责任重大，阵地在我在，我已抱定破釜沉舟之决心，再接再厉，奋斗到底，誓死与南城共存亡！”
这时舞会已经开始了，白襄还待再说，袁恒之已走到院子里来，笑道：“就等二位了，快里边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