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21(1 / 1)
新年上班第一天,显然大家都还没从节日里清醒过来。早上九点准时到所里,发现全所就只来了王盟罗工两个人。
“小吴,早啊。”罗工顶着两个黑眼圈跟我打招呼。我走过去坐在他的矮柜上,看他的电脑缓慢开机。
“罗工,厦门那个项目交图日期定了吗?”
“再过一个月左右吧。不会超过三十五天。”
“啊,还行。我们进度还不错,应该不用通宵。”
“想得美。明天我和陈工小张要再去一趟厦门,鬼知道甲方会再提什么要求。”
“哦。你们可要坚定立场,誓死维护我们的方案,那几十张图再改我就要吐了。”
“那是当然,我们全组都快吐了。不过我没小张的气场,说不定会被当软柿子捏。”
“瓦靠,下次招聘我们专门招个人跟甲方谈判吧,脸越凶越好,一拳能把桌子打穿的工资加倍。”
罗工斜了我一眼:“好主意,不过他的工资从你那里扣?”
赶紧回座位上画图。
第二天闷油瓶就收拾行李去了厦门,临走前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老妈子表情小爷好得很。”我愤愤不平,不就两天至于吗?
“……”
好吧,没见过精神病人被吓到了吗。
今天过得很轻松。
王盟终于想起来我家老爷子是古建史教授的事,硬缠着我下班了带他去拜访我爸。顺路带点小炒和蔬菜,晚餐就在家里解决。没想到王盟看上去傻头傻脑,居然做得一手好菜,落得我被老娘好一顿教育。
回家路上买了个柚子。
我盯着家里唯一一把菜刀,思忖着我刚才脑子到底抽什么风,明明店里有大把方便的橘子,干嘛还买个柚子自讨苦吃。
没错,我不想碰菜刀。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想像我一失手让菜刀掉在脚背上的画面。我仿佛看见自己的脚只剩半截,皮肉筋骨都暴露在外。
最终我抱着柚子回房间,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电影一边一点一点地抠着柚子的皮。
影片里妖冶的卡门灌醉自己的丈夫,半夜爬上裘里斯的床,热烈地索求肆无忌惮地欢爱。
放荡不羁的吉普赛女人,宁愿死也不愿被禁锢。永远不妥协,不被打败,不留恋一切。至死都只爱自由。
比起她,像我这样的人是低微到尘土里的吧。连自己都不敢面对。
拿出瞎子的名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打过去,跟他约了明天下午在他的办公室见面。
进门的时间比约定的晚了一点。瞎子笑眯眯地坐在办公桌后玩着手里的笔,他身后的窗帘拉了一半,屋子里光线晦暗。
“小吴邪,这么快就想我啦?”
“是啊。你没人约一定很寂寞吧?”
“说了不准怀疑我的专业水准!小心我把你写成病例扔给可爱小学妹们做研究!”
“嘿,可以啊,需要研究真人不?我不介意认识一下你的可爱小学妹。”
“别,哑巴会打死我。”
“别贫了开始吧。”
我坐到瞎子对面,等着他发问。
瞎子倒是不急,手里的笔又转几圈,然后支着下巴看我。
“如果我没猜错,其实你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吧?”
我顿了顿:“知道。”
瞎子一脸“说吧”的表情。
“抑郁症,应该是。”我马上接着说,“我听说十个人里就有一个抑郁症患者,这是个很普通的心理障碍,对吗?”
“你是猜的?”
“……不是,我看过一些病例。”
“之前发生过吗?”
“有。”
“几次?”
“……一次。”
“吴邪,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好了才来我这的。”
“好吧,三次,这是第四次。但是前两次很轻微。”
“多轻微?”
“只是失眠,身上有几个伤口,以及忘了很少一点东西而已。”
“你还想怎样,这已经不是普通抑郁了。前三次都在什么时候?”
“高二,大一,大三。”
“你想过自救?”
“……对。我看了一些书,一些病例。”
“结果你根本没好,还从此知道了怎么对付心理医生。”
我哑口无言。
我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就算我打定主意要告诉瞎子所有的事,当我行动的时候还是会遭遇来自自己的阻力。心里有抗拒的声音。
“吴邪,你有想过药物控制吗?”
“我不吃药,”我猛地往后一靠,“我不吃药。”
药物会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精神病人。
瞎子拿过一本本子,在上面记了什么。
“说说第三次的情况吧。”
“……”我不知要从何说起。
“怎么?”
“那次的事,我几乎都不记得了。”
“失忆?这可不是抑郁会有的症状。忘记发病时发生的事在部分抑郁症患者身上会出现,但是大段的记忆空白就说不过去了。”
“我知道,那次情况很奇怪。”
瞎子想了想,问:“吴邪,你愿意接受催眠吗?”
“可以。”
“现在?”
“嗯。”
“我不能保证一会儿能忍住不问哑巴一夜几次哟。”
“七次,直接告诉你。”我随口胡诌。
“啧啧啧,你们早晚精尽人亡。”
瞎子拉上窗帘,关了门,示意我躺到墙角的沙发床上。
引导了一遍,我并没有完全进入被催眠状态。接着瞎子打开音乐,又引导了一次,我终于渐渐睡着了。
似乎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但看不真切。我只有做梦的感觉,但不能知道梦的内容。一切都像隔了厚重的帘子,我只能看见打在帘子上的光影。
忽然我看见一张脸。
一张我不认识,却很眼熟的脸。我拼命地想知道有着这张脸的青年是谁,但我头好痛。
接着他的形象像被打散的冰块一样炸开,我从被催眠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坐在沙发床上,瞎子脸上少见地没有了笑容。
“我刚才……说什么了?”
瞎子盯着我,半天才回答:“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梦。”
“看得出。但是你完全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见一个人。”
“谁。”
“我不认识,但是我觉得他很熟悉。”
我努力地想着最后出现的青年,我相信自己一定见过他。
然后我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我竟然梦见了自从八岁起就再也没见过的,已经成为青年的,
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