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消失(第五集完)(1 / 1)
心急如焚的八尾半匆匆回到石蝶山,翅膀还没收敛,爪子就在地上“噌、噌、噌”地快速滑动,也不管无形的大门有没有开,就从山顶直接俯冲进了山谷里。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听到儿子的声音,为首的两只大鼬鼠同时抬头,其中的一只抬起胳膊挥了挥手绢,做出迎接的姿势。八尾半见状便满心欢喜地冲进了母亲大人的怀抱。
“哎呀哎呀,虽然变成了真正的九尾至尊,不过我的八尾半看来还没有性别分化嘛。”黄昏玫瑰眼睛里突然有什么闪了一下,咧开嘴笑道,“我应该还有机会实现和女儿一起化妆的梦想吧?”
“咦?这怎么可以,我变成雌性的话那谁来做下任族长啊?”八尾半嘟哝道,然后想起了什么,焦急道,“不对!现在不是讨论我性别的时候,风狂骨大人和妖皇子殿下现在在哪里?”
黄昏玫瑰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还能在哪里?风狂骨大人当然是回到了御审殿,而妖皇子殿下也自然是回皇宫了啰,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回、回去了?真的?”
“你这个孩子,到底为什么这样紧张兮兮的啊?”
八尾半垂下头心想,这么说来也难怪,父亲和母亲都没有亲眼看到风狂骨刺伤了雪男的那一幕,只知道他成功解除了封印,长出了最后半尾,而妃小姐也平安地回来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
可是实际上,根本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风狂骨大人被人类踢了一脚,不但不生气,居然还发出诡异的笑声;妖皇子殿下居然如此慎重地委托御审殿主,把从不离手的那把象征妖皇子妃身份的扇子赠送给妃小姐,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还有那个受伤的人类僧侣,居然长了一张跟风狂骨大人一模一样的脸,他和妖皇子殿下站在一起,本身也很诡异吧。
这样说来……简直没有一件事是正常的,统统都是未解之谜!八尾半晕头转向地趴在地上,无力地感叹。
不过,最离奇的还要属那个妃小姐,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居然……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突兀的鼓声响起,打断了八尾半的自言自语。他好奇地抬头一看,化成人形的黄昏玫瑰和众多美丽的雌性鼬鼠妖正随着鼓声翩翩起舞,边跳边笑着向他招手。
“儿子!快来!”
“八尾半少爷,恭喜你!”
“少爷,请跟我们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八尾半抓抓头,不知所措地向母亲走去。
“笨儿子,这是特意为你举办的庆功宴啊,你现在可是我们鼬鼠妖族数千年来出现的第一个九尾至尊哦,不好好庆祝一下,怎么对得起这么多为你加油鼓劲的同胞兄弟们呢?你自己多少也有点精神好不好,母亲我可是很为你骄傲呢!”
“是……这样吗?”听到母亲大人的夸奖,八尾半化成人形,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顷刻间就把所有的疑惑和烦恼抛到银河系以外去了。
什么妖皇子啊,妃小姐啊,风狂骨啊之类的,统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心安理得地躲在石蝶山上,做母亲的乖儿子就行了。
想到这里,八尾半就嬉笑颜开。
“啊,对了。”黄昏玫瑰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红唇,问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还是问一下,帮助了我们的那位小姐,你最后有平安护送她回家吗?”
八尾半也喝了口酒,笑着回答:“没有,我把她丢在溪边了。”
带着灿烂的笑容刚一转头,就对上母亲那张乌云密布的黑脸。
“啊?你说什么?”黄昏玫瑰揪起八尾半的领口怒道,“你这个混帐!怎么可以把一个弱女子单独丢在溪边?更何况她还是替我们一族挽回面子,并替你夺回力量的大恩人,你就是这样报答人家的吗?我可不记得有教给过你这么不仁不义的行为啊,传出去你叫我们一族的脸往哪里搁啊?”
“母母母母亲大人,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请听我解释啊!”
“哦?”
“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啦,那个时候……”八尾半一五一十向母亲汇报,说到关键处,他挠挠脸颊,歪着脑袋回忆道,“看到雪男从我背上跳下去以后,妃小姐就呆呆地跪坐在那里,整个人好像不会动了一样,我偷偷回头瞄了她一眼,发现她居然在安静地流眼泪,我想他们大概是恋人的关系吧,所以我就好心把她也留在那条溪边,然后自己回来了。”
“……恋人吗?”
“嗯,大概吧。”八尾半不负责任地说。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黄昏玫瑰抚着脸颊说,“恋爱的事,外人是没有插手余地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就是就是啊。来喝酒吧,母亲大人。”
“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早点分化吧,八尾半。”
“噗!咳咳……我,我是绝对不会当雌性的!”
“那就快点变成雄□□,然后也带个像小姐那样的好女孩回来,算是对我没有女儿的一种补偿好了。这下你总没话讲了吧?”
―――
“阿嚏!”
在一条结了冰的小溪边,妃双手捂脸,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抓过冬雪的衣襟擦了擦鼻子。
“谁在说我的话坏啊,真没礼貌。”
“没礼貌的……究竟是谁啊?”冬雪的头上爆起青筋,露出一副快要杀人的表情,“不要碰我,被你碰过的衣服会烂掉!”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地靠在妃的腿上,说起话来也气若游丝,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才能说完。倒是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平常,眼神依然像刀锋一般凌厉,嘴巴也还是一样地毒。
然而这一切在妃看来,只不过是一种逞强罢了,因为自尊心太强,不想将自己软弱和狼狈的一面示人,所以咬着牙拼命死撑──真像是冬雪会做的事。只是越是如此,越是叫人难过。
八尾半把她放到地面上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溪边的冬雪,一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汲取力量,另一手捂着肚子痛苦万分的样子。可是在听到她的惊叫声之后,他立即收敛表情,挣扎着靠在一块巨石上,对着她怒目而视。
“你是蛞蝓吗?为什么甩也甩不掉啊?都跟你道别了,还跟过来干什么?”
“你要道别是你的事,我又没同意,所以不算数。”
“你……这个迟钝的女人,离我远一点!”
“办不到。”
“走开!”
“偏不走。”
妃不但不离开,反而若无其事地把手臂枕到他的脖子底下,让他以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则仰头看天空,故意不去观察冬雪的表情。
“我说啊,狐狸眼,你以为就凭这样两句狠话就能把我甩掉吗?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也说过,我们是一对很合得来的吵架伙伴吧,伙伴A为伙伴B受了伤,那么伙伴B自然要负起照顾伙伴A的责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当作是我欠你的,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就好了?”
“责任?”冬雪顿时铁青了脸,“哼,这是同情吗?我不需要。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才不是什么同情呢。如果说‘伙伴’这个词你听不懂的话,那我换一个好了。”
“别说了,说什么都没用。”
“朋友!这样你懂了吧,朋友。”妃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你去过我的学校,应该也知道吧?我几乎都没什么朋友,大家都把我当作怪物一样,不是过分崇拜,就是过分恐惧,能够以平等的关系轻松交谈的对象,可以说一个也没有。所以……你算是第一个吧。”
冬雪脸色更差了,惨白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话。
“谁是你的朋友,少笑死人了,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那么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冬雪犹豫了片刻,竭力把脸扭到阴暗处,嗓音暗哑:“你只是我所侍奉的主人的女人罢了。”
“哦,是吗?”
令冬雪意外的是,这个声音居然在颤抖,简直就像在……“啪”、“啪”……有几滴湿漉漉的东西掉落在他脸上,顺着脸颊滑进他的嘴里。
好咸。满口苦涩。
“只不过是‘侍奉的主人的女人’罢了?这个白痴一样的词组难道就是你得出的结论吗?冬雪!”妃双手抓住冬雪的衣襟,用全身的力气,双眼通红地向他吼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救我啊!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刀?为什么要保护我?为什么突然道别?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你这个笨蛋狐狸眼,演技太差了,要装冷酷也要装得像一点啊!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一个劲把我往外推,你以为看到你流这么多血,我心里很舒服吗?老实告诉我吧,其实你的伤很严重对不对?你真的要把自己折磨成一具干尸才甘心吗?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挖个坑把你埋了,然后每年的今天给你烧一炷香?你说话啦,干嘛用这样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可恶……”
“你……”冬雪张口结舌。
“我怎么啦?”
“你哭了?”
“我才没有!”妃一边擦眼泪,一边斩钉截铁地否认。
“你是为了我才哭的?”
“都说了我没有哭!”妃带着鼻音悉悉簌簌地说,“算了,我这种不坦率的个性也要改一改。没错,我在哭……但不是因为同情,我只是很难过,害怕你会出事,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万一冬雪死掉怎么办’这个念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才哭的嘛。”
冬雪心满意足地说,嘴角扬起一丝孩子气的得意微笑,脸颊上也有了明显的红润,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不过一想到自己拼命把妃从身边推开的初衷,他的笑容又渐渐收敛了。
从这之后,冬雪就不再反抗了,而是安静地躺在妃的腿上,顺从地让她替自己检查伤口。这期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好了,我休息够了,你可以放开我了。”没过多久,冬雪撑起身体,扶着晕眩的脑袋喃喃说,“你别待在这里,到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去。”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妃口气坚决地说。
“傻瓜,我又没要你走。只不过为了疗伤,我要把四周的冰和雪全部集中到我身上来,你要是待在我身边的话,几秒种就会被冻死的。”冬雪从怀里取出之前用雪做成的、用来感知同族的雕像,递给妃说,“拿去,暂时替我保管一下,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吧,我已经不会再逃了。”
“原来是这样啊。”
妃想了想,起身开始脱衣服,刚解开白裳的缎带,就被冬雪红着脸喝止。
“等等,你想干什么?!”
“我把衣服脱给你,用衣物包裹住身体的话,寒气不容易挥散出去,这跟保暖是一个道理。”
“不需要!”
“没关系,反正我这套衣服总共有七层,我只要穿一层就够了。”
冬雪由于激动手足无措,被牵动的伤口痛得他眉毛直皱,最后他只能低声叹息道:“你饶了我吧,丑女,快把衣服穿起来,让我安静地疗一会儿伤会怎样……”
于是妃只能乖乖放弃脱衣服的主意:“那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尽管叫我。”
她抱着雕像,识趣地走到小溪的对岸,远远看着冬雪的一举一动。冬雪一边吸取大自然中的寒气,一边把力量灌注到伤口里,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被厚实而坚硬的冰晶所包围,变成了一只椭圆形的蚕茧,不,也许用白色透明的琥珀来形容更贴切。妃感受到刺骨的冰凉从小溪的另一边传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为了分散注意力,顺便在等待的期间找些事做,妃开始把玩起手中的雕像来。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雕刻的技术好得令人嫉妒,不仅图案精美,棱角细致分明,连整体造型都美不胜收,简直就是一件高档的艺术品。妃啧嘴叹道,一个妖怪居然有这样的好手艺,实在是太浪费了。
“铛”!
一个不留神,镜子从雕像的顶端掉了下来,把妃吓了一跳。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边慌里慌张地捡起镜子,一边偷瞄冬雪看他有没有注意。幸好镜子没有摔破,冬雪也还是蛹的状态,她这才放下心来。
不经意地低头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原本照不出任何影像的镜子,这时竟然映照出一个个模糊的图像来,并且图像越来越清晰,简直就像在播放录像带似的。
“那个,冬雪……?”
还以为这个感知媒介终于找到了冬雪的族人,妃正要大惊小怪地叫嚷,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时间愣住了。
咦?这不是大叔吗?
妃抱着镜子坐下来,托着下巴仔细观察:外形像狮子一般,毛色银光闪亮,头上有一根细长的犄角,背上有一对羽翅,眼睛因为闭着所以看不出颜色,不过从它那懒散又颓废的神情上来看,很神似……没错,种种特征表明,这只小狮子绝对就是大叔!
不过大叔为什么会出现在冬雪的感知媒介上?难道大叔就是冬雪的家人?妃想了想,立即摇头:不可能,如果是的话,这面镜子早就应该感知出来了。可是假如说不是冬雪的家人的话,难不成还会是她的家人?呵呵,怎么可能……
诶?!
妃顿时惊慌失措,险些把镜子丢出去。
不会吧,难道这面镜子可以反映出人真实的想法吗?不,这么说不就是承认她在想大叔吗?才没有呢,只不过才一天没见到而已,她才不想知道,那个好色大叔此刻正在干什么呢!
想归想,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向镜子里张望。图像越来越清晰,甚至连对话声都传了出来。
“洵大人,我看你还是不要硬撑了,反正小姐又不在嘛。”
说话的是那只橘红色的小妖怪鸦狐。他嘴里叼着鱼干,背着手,正故作深沉地在小狮天狗四周踱步,摇头晃脑地发表它的高见。
“大人在妖界可是以风流出名的哦!男人风流又没有错,太过克制反而对身体不好,而且这个本来就是大人身为狮天狗的天性,属于不能避免也无法克服的不可抗力,所以与其把它当成一种负担,还不如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享受。大人如果怕小姐生气的话,就不要让她知道,偷偷去做不就好了嘛,这样既不会损害身体,也不会触怒小姐,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哦。”
小狮天狗微微睁开蓝色的眼睛,稍微眯了眯,又重新闭上,口中叹息道:
“不行。”
“为什么啊?”鸦狐诧异道,“我和冥婆婆又不会向小姐告密,冬雪大人也不在,小姐根本不会知道啊。”
“话是没错啦……”小狮天狗翻了个身背对着鸦狐侧躺下来,用爪子撑住脑袋,心情苦闷地叹气,“但是那样一点也不快乐,我还是比较想和妃做。”
“洵大人,我提的建议和大人的理想并不矛盾啊。打个比方好了,小姐呢,就是一道丰盛的石斑鱼大餐,是大人最喜爱的料理,而且一吃就会上瘾,没错吧?可是大人不可能每天都吃这样豪华的大餐,那样肯定会腻,所以呢,偶尔也需要小鱼干这样的零食调剂一下肠胃才行。更何况凭大人的条件,要找像河豚鱼、金枪鱼或者鲣鱼那样的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她们和小姐一样,也都是高级料理,不去吃她们的话可是很失礼的哦。”
你才失礼呢。
妃在遥远的时空对鸦狐放出一道冷光束,冻得它瑟瑟发抖。
“咦?奇怪,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鸦狐回头看了看四周,等了两秒发觉什么也没有,又继续它的高谈阔论,“总之,我所说的全部精髓就在于两个字──偷腥,而现在正是最佳时机哦,洵大人,你有没有一点心动呢?”
对啊,有没有一点心动呢?妃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大叔的回答。
小狮天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妃“啪”的一声将镜子丢出老远,好像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拼命搓手,发泄了一阵之后,心灰意冷地蹲下身来,把脸埋进膝盖当中。
镜子里的影像却还残存着──
鸦狐等了半天听不到大叔的回答,蹑手蹑脚走近一看,哇哇叫道:“什么啊,大人居然撑着脑袋在打瞌睡,枉费我那么尽力地进行免费的专家级指导,还绘声绘色地比喻说明,大人竟然一个字也没听到,太过分了啦!”
小狮天狗精神恍惚地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泪,又继续陷入昏睡状态,口中可怜兮兮哀叹道:“妃,快点回来啦,我保证这段时间内不会变成人形,也不会碰你一根寒毛,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好……呜,快点回来吧……”
时空另一端的妃,这时仿佛想通了似的猛然抬起头,又重新拾起镜子。
既然她可以透过镜子听到大叔的声音,也许反其道而行之,大叔也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呢?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她对着镜子喃喃道:“大叔,你要风流没关系,我不介意……应该说,我不会再介意了。不过,你的部下冬雪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所以就算是为了他,拜托你赶来一趟吧。”
妃?
睡梦当中的小狮天狗突然瞪大眼睛,一骨碌爬起,对着空中愣了半晌,然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破风而出。
“也不知道大叔到底听到了没有。”妃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声,把镜子放回到雕像上,刚做完这个动作便发现,对岸的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冬雪!”妃急忙赶到他身边,看着他逐渐从冰中露出脸来,“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
冬雪神情不自在地点点头。虽然仍然不能自由行动,不过从脸色看来,他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样看起来,你好像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哦,恭喜你。”
冬雪的毒牙又蠢蠢欲动了。
“……如果你想试试看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做一副这样的冰茧。”
“不用了,我看我还是继续当毛毛虫好了。”
“嗯,和丑女还蛮般配的。”
妃笑了笑,关心地问道:“那现在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事吗?”
看到她微笑的样子,冬雪又忍不住脸颊通红。
“没有,你什么都不必做。”
“什么啊,你不必跟我客气,病人有任性的特权哦,所以你偶尔任性一下没关系。”
“哦,这样啊。”冬雪一本正经思忖起来,“那我想吃新鲜的莴苣沙拉,要紫色的那种,不要醋,也不要橄榄油,最好是醍醐味的,你可以帮我弄一点过来吗?”
妃的笑脸上闪过一丝黑暗。
“……喂,冬雪。”妃笑着指向不远处的草地,“你看,小溪的那一边不是长了很多草吗?你去吃那个就好了。”
“这是对病人该有的态度吗?是谁说我可以偶尔任性一下的啊?”
“可是这种时候,你叫我到哪里去弄莴苣沙拉啊!你当我是哆啦X梦吗?”
“啊,真是的,女人真是太不可靠了。一会儿给人希望,一会儿又把希望夺走,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啊。比起这种施舍般的希望,我宁可选择绝望,因为绝望的痛是一刹那的,而希望的痛则是无限期的。”
“你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呀?”
冬雪叹了口气站起身,低头看着她:“喂,丑女,我们之间的约定,现在还有效吗?”
妃不明所以:“哪个约定?”
“和洵大人交往的约定。”
“为什么这么问?”
冬雪抬头看了看天边,喃喃道:“因为洵大人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赶来,我能感觉到他的妖气。假如大人找到了正确答案的话,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履行承诺。”
“大叔才不可能做得到呢。而且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是啊,跟我没关系。”
冬雪接过妃递过来的白色雕像,藏进怀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小溪的另一头走去。
妃在他身后叫道:“冬雪,你去哪里?”
“去吃草。”
他就这样回答了一声,消失在灰色的树林里。并且,直到大叔赶来和妃汇合,他也没有再出现,就像后来降落的那场大雪一样,无声地来,又无声地走,最后彻底消失了。
————妖怪大叔05 《八尾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