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金色鱼鳞(1 / 1)
“后来呢?听说有从落州请来的歌舞伎,表演得好不好看?”
神银画好最后一张符签,拎在空中略微甩了甩,又吹了两口气,小心翼翼推入塑封机里。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这种符签的成品,由于今年游客数量空前,几年来的库存销售一空,订单又日益增多,神银不得不重新赶制一些新品。作为螟皇寺首席“白食客”的妃,同时也是除了住持之外唯一一个人类,自然要竭尽全力帮助他完成这项工作,所幸妃写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神银龙飞凤舞的符和她中规中矩的字结合在一起,使得符签看上去非常精美逼真。
但也仅止于逼真而已,换句话说,骗骗人类还行,对妖怪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还有我们村的那个小剧团,昨晚也来了吗?”神银又问道,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回答,他疑惑地转头向妃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傻了眼。“我说,那个……妃!”
“嗯?”喝了一夜酒的妃呆坐在草席上,双眼无神,目光漫无焦距地在空中游移。听到神银的喊声,她回魂似的颤了颤,低头一看,脱口惊呼:“哇!”
只见眼前污黑一片,到处都是墨汁。她还记得刚才,自己一手倒水一手磨墨,现在虽然仍旧保持这个姿势,底下的砚台竟飞到半公尺之外,而本来好端端的洁白草席却被她磨出了一个大窟窿。
“对不起,神银,我真是越帮越忙。”妃红着脸嗫嚅道。
“没关系啦。”神银撂起长袖,帮她一起擦拭地上的污渍,看她一脸恍惚的模样,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宿醉还没有清醒?”
“我也不太清楚……”妃抚着脑袋回想,喃喃说,“昨晚我和大叔确实喝了很多,可我不记得我有喝到醉啊,为什么现在却昏昏沉沉的呢?”
“妃,你先去休息吧,送符签的事交给我来就行了。”
妃无奈地站起来,使劲晃了晃头,喃喃说:“那么我去洗个澡。”
为了不让神银担心,她装作轻松地走出房间。可是奇怪,身体真的好不舒服……
在澡堂的更衣室里,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忍不住频频蹙眉:又来了,这种从未有过的不适,到底是怎么回事?脖子、肩膀、手臂……皮肤看上去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呀,为什么会有一种黏稠、闷热又紧绷的感觉呢?就好像浑身裹了一层密不透风的保鲜膜似的,每个毛孔都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厌恶感。头脑也晕晕的,视线模糊,看什么都有重影,走起路来身体不自觉左右摇晃,好像连基本的平衡感都失去了。
难道昨晚她真的宿醉了吗?
整齐地叠好换下的内衣裤,胡乱抓起篮子里的毛巾,妃意识模糊地向冲淋房走去,指望通过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咳、咳!”
大叔明显假装的咳嗽声却不断在耳边响起。
“大叔,别吵……”妃挥挥手,示意他让开。
“可是,妃,这样真的好吗?”大叔流血过多,不得不用毛巾捂着鼻子,脸上原本宿醉之后的苍白此刻完全被火红取代,尽管显得很不好意思,眼睛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赤身露体的妃。
“什么?”妃看看大叔,又低头看看自己。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以这副诱人的模样在门口晃来晃去,害我想出去又不能出去,虽然你这么主动我是很高兴啦,可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话还没说完,就被妃的惊呼声打断,脸上随即挨了两下无敌回旋掌,两腮顿时又红又肿,好像仓鼠一样。
“不公平,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大叔可怜兮兮道。
“等你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
“把眼睛闭起来啦,好色大叔!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妃又是懊恼又是害羞,然而可气的是头脑仍然很不清醒,她又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跌跌撞撞冲向浴池,扑嗵一声跳下去,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妃,你还好吧?”大叔隔着浴帘问。
“我很好,不准进来!”妃大声回答。
可恶!其实一点都不好。头好晕,皮肤好黏,身体好热!妃从水底钻出来,一边敲脑袋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摊开手掌,疑惑地想:奇怪,刚才明明很不舒服,可下水池之后没多久,所有讨厌的症状居然全消失了,身体又恢复到正常体温,头脑也很清醒!
怎么回事?是因为水的关系吗?妃怔怔看着自己,水真是奇妙的东西,第一次发现在水中这样舒服,身体变得既轻盈又灵活,好像鱼一样……
不对,总觉得有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接下来的两天,这种不适的感觉渐渐消失,妃把它当成酒后幻觉自嘲了一番,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宇宙异次元去了。
然而新的状况出现,使她又一次陷入不安。她无意中发现,夜樱庙会那一晚被陌生男子紧紧抓住的右手手腕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逐渐长出细小的斑点,颜色比肤色稍微深一些,假如去碰触的话还会有轻微的刺痛感。这种奇怪的现象愈来愈严重,到第十天晚上时,连左手手腕,以及双脚的脚踝处,也分别长出了同样的斑点。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皮肤病,因为从形状上来看,它们就像是四朵盛开在人体四肢末端的金黄色樱花,花瓣花蕊栩栩如生……先不去说这种图案是否恶俗,光是想象身上长了这种金黄苔藓就禁不住心里发毛。
“丑女,为什么蹲在地上?你在闹肚子?”
冬雪凶巴巴的声音由远及近,妃急忙拉起袖子遮住樱花图案,防备地转身瞪他。
“太粗鲁了,面对淑女你就不能说些斯文点的话吗?”
“淑女?淑女会以这么难看的姿势蹲在走廊上?”
“要……要你管。”
“你在慌张什么?为什么把手藏在背后?”月光下,冬雪狐疑地逼近她,额头上鲜红的第三只眼一眨不眨凝视她的脸,仿佛能直接透过表面看穿她的内心。
妃哑口无言,绞尽脑汁想要编造借口,冬雪却很自然地把话题接了下去。
“那个无耻的家伙,做了令你如此厌恶的事情,厌恶到现在连手臂和小腿都不敢露出来吗?”他像是突然生气起来,“你看你,大热天还包得这样严严实实的,至少在螟皇寺,你不用这样提防吧?又不是所有的男性都那么好色……”
妃挑衅地扬了扬眉。
冬雪自知理亏,眼睛心虚地瞥向别处:“当然,洵大人除外,这是由于狮天狗的天性……不过!能够服侍洵大人是你的荣幸,你要心怀感激才对,要是下次再被我看到你对洵大人使用暴力,我就用冰刃把你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去喂海狗!”
“呵哟,说了半天原来是想为大叔出头,真没意思。”
“不,我其实……”
“算了,我才没有时间跟你吵架,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妃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就在她挥手时,似乎有些闪耀着微光的碎屑悄然抖落在地,即使只是极其微弱、一闪即逝的光芒,敏锐的冬雪还是注意到了。他弯下腰,用指尖沾了碎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某种奇怪的感觉使他皱了皱眉。
“等等!”冬雪飞身一跃落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一脸严肃道,“丑女,把你的袖子卷起来给我看看。”
妃一时反应不过来,迟疑地看着他:“诶?看什么?”
“叫你卷起来就卷起来,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我干嘛要听你的?”
“啧……”冬雪毫无耐性可言,立即从手心弹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刃,绕着妃的两条胳膊转了数十圈。凡是冰刃经过的地方,布料被划出条条缺口,转眼之间,一件好端端的长袖上衣就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小背心。
“哇!你要干什么啦,流氓!”妃不敢置信地抱住双臂,对冬雪怒目而视。不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她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露出跟他相同的表情。
跑到灯光下,她仔细检查,原先长在那里的樱花状“斑点”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变得又大又硬,一片片顶出皮肤,整齐而均匀地分布在樱花图案的花瓣上,表面流淌着黄金般耀眼的光泽。
即使妃平时表现得再怎么冷静,这时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她的身上居然长出了金色的鱼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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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要让妃从头选择一次“看得见妖怪”还是“看不见妖怪”的话,她一定会不假思索选择后者;但假如选择题变成“看得见妖怪”还是“变成妖怪”的话,妃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前者……
不不,说什么胡话!如果能从头来过,依照她的个性,绝对是哪个也不选才对。
可惜世上没有从头来过这种好事,妃在害怕之余,禁不住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
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她将头靠着廊柱,无奈叹息:“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我明明是一个安分守己、行事低调的普通人类啊!没有远大的目标,也不奢望大富大贵,唯一的梦想也就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老处女而已,为什么不幸的事总是发生在我身上呢?”
冬雪看似关心地在她身边坐下,嘴上却说着无情的风凉话:“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本来就不像人类,变成妖怪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嘛。”
“说得轻松,你生来就是妖怪,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妖怪的寿命相当于人类的一百倍,也就是说可以长生不老,换作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冬雪向后躺下来仰望星空,“话说回来,你的梦想真有够烂的,还是趁早换一个吧。”
“现在不是讨论梦想的时候。我问你,你们妖界有医生吗?”
“当然有,御审殿就有一支专门的医护部队。不过你不会天真到想要请妖怪来为你治疗吧?”
妃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鱼鳞上来。鳞片的尾端黏连在皮肤上,一碰就痛,并且还有越扎越深的趋势,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不认为这是人类干的好事。”妃说,“你也知道,积云岛站在保护妖怪的立场,连个像样的除妖大师也没有,所以除了找个妖怪医生,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别傻了,妖怪才不会为人类看病,何况就算看了也不可能治好。这是鱼妖的诅咒,只有施法者本身才有办法解开。”
“鱼妖?”
“就是长得像鱼一样的妖怪。”
“我当然知道鱼妖长得像鱼!”妃苦笑,“难道说,我就要变成一条鱼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妖怪是可以同时拥有人和妖两种形态的,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能够保持人形。”
“就像你一样吗?”妃叹了口气,随口问,“对了,你的妖形到底是什么?”
根据大叔的说法,妖怪长到一百岁就可以拥有自己专署的人形,鸦狐声称已有一千六百多岁,却一次也没有以人形现身过,妃对此感到很疑惑。但这还不算稀奇,冬雪那样著名的雪妖,竟然从来没有露出过他本来的妖形,这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妃曾经在闲聊中问过大叔,结果答案是:连他也不晓得冬雪的妖形是什么!没想到这只妖怪居然把自己的原形隐藏得这么好,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叫人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
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听他亲口回答,妃想着。
不料冬雪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勃然大怒起来:“多管闲事!不要稍微对你客气一点就自以为是起来,给我记住,我的妖形你没必要知道!”
吼完之后,他一跃跳到树上,三两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脸错愕的妃,呆呆坐在原地。
什么嘛!岂有此理!居然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要稍微对你客气一点就自以为是起来”,这句话应该由她来说才对吧,简直是不可理喻!
由于太生气了,妃决定再也不要理他,反正她的身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妖怪,她才不稀罕他的帮忙呢。
说起来,鸦狐已经有好几天没出现了。平常这个时候,他总是嚼着鱼干在她身边晃悠,不是边留口水边幻想邪恶的画面,就是捧着一堆材料研究新的熏香。最近接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他的橘红色身影,该不会又拿着追踪香,去四处寻找年轻少女了吧?而冥婆婆素来对她没有好感,假如知道她快要变成妖怪,百分之百会在一旁幸灾乐祸。
这样一来,好像只剩下大叔一个了。
妃伤脑筋地扶额:自从上次被大叔看光光之后,到现在还会尴尬,见面时根本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这种时候她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向他求助呢?可是除他之外,似乎又没有别人可以商量……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被冬雪割得七零八落的破烂装束,认命地叹气,不管怎样,还是先去换一件衣服吧。
回到房间,妃打开抽屉。自从老家坍塌后她就再也没添置过衣服,除了身上这件被割破的便服之外,就只剩从废墟里扒出来的一条白色睡裙了。虽然不适合外出,但有衣服穿总比没有强。
她豁达地想着,脱下破碎的上装,重新调整了一下内衣。正准备脱短裙时,动作忽然定格了。
从背后的衣柜中,隐约传出了沙沙的蠕动声,可她一回头,声音又瞬间停了。她狐疑地拉起裤子,盯着这个可疑的衣柜看了几秒,唰的一下将门打开——
衣柜中,跪坐着的迷你版小狮天狗被逮了个正着。
妃一愣,脸色霎时一黑:“大~~叔~~”
大叔吓得冷汗直流:“那、那个,妃,我可以解释……”
“啪!”不等他说完,妃便用力关上了衣柜。再次打开时,她已经迅速穿上睡裙,头顶乌云密布,全身散发出恶鬼般的凌冽气息。
“大叔,你真是越来越低级了,现在竟然连偷窥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在睡觉而已!”
“少来了,你明明最讨厌在衣柜里睡觉。”
“……”小狮天狗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好、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是来保护你的。”
“还想狡辩吗?”妃双手抱胸,摆出非常怀疑的表情。
“真的啦!”小狮天狗从衣柜一跃而出,伏在她的脚背上,抬起无辜的眼睛望着她,“妃,你没有闻到一股异香吗?”
经大叔提醒,妃这才发现,她的房间里确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芳香。她很快找到了香气的源头——在她的枕头上赫然躺着几片淡红色的茉莉花瓣,形状并不完整,就好像有人从花枝上揪了一把花瓣,然后随意地撒在她的床头一样。
妃倒不怎么意外,因为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夜樱庙会之后的第三天开始,每天早晨醒来,她都会在枕边发现一些香气扑鼻的花瓣。当她把花瓣丢掉之后,第二天又会发现别的种类的花瓣,百合、紫荆、银桂、栀子……等等,至今从未重复过。
“这些是什么?”妃斜睨了一眼大叔,“是你半夜偷偷跑进我房间的罪证吗?”
“不、不是我干的。”大叔急忙撇清关系。
“也对,大叔只是单纯地好色而已,怎么可能会懂得这样浪漫的事。”
大叔想了想,举起小小的爪子讨好地说:“那我以后每天半夜都送花过来……”
“不必了,你其实只是想夜袭而已吧?”
妃抽了抽嘴角,正想跟大叔商量正事,忽觉背后发出一道亮光。她好奇地打开窗,仰望天空,天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如朝霞般艳丽夺目的七彩光芒,让她不禁狐疑起来。
天亮了?不可能吧,墙上的钟显示的是午夜12点。那么是闪电?似乎也不可能,哪里有这么五彩缤纷的闪电?
但她确定这既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所以她的结论是:这又是妖怪的恶作剧。唉!随便他们怎么胡搞吧,反正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连身上长出鱼鳞这种事她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呢?
然而当看到那光茫如同一座彩虹桥般延伸到她面前,几十名仆人打扮的鱼头妖怪抬着一个镶满宝石的大红花轿、整齐有序地向她走来时,她才意识到,说不定还有比身上长鱼鳞更糟糕的事。
花轿悄无声息地停在窗前,从桥上走下两个身高只有100公分的白胡子老头,相同的蓝色和服,相同的鱼骨拐杖,在妃的面前一左一右站定,然后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
妃禁不住连连后退,向身后瞄了一眼,大叔竟然很没义气地躲起来了。
她只能靠自己虚张声势地喊:“喂,你们想干什么?”
“哇,真是好美的新娘啊!”其中一个老头开口说,“我们是来自弥泽潭的鲫鱼族妖怪,依约来迎娶七少爷的新娘了,请新娘跟我们走吧。”
“新……娘?”妃怔怔地左右张望,疑惑地嘟哝,“什么新娘?”
“就是你啊,龙丘妃小姐。”
“诶?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是妖怪,这种事一查就查出来了。请新娘把双手递给我们吧,七少爷已经等不及了。”
“慢、慢着!”妃举起右手,以防卫姿势举在胸前,小心谨慎地问,“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一个人类啊,而且我也从来不认识什么七少爷,更没有答应过什么婚事啊!”
鱼妖长老挺了挺胸,露出十分高傲的样子。其中一位回答说:“我们弥泽潭的妖怪可是相当有身份的,少爷的婚姻大事怎么可能会搞错?你身上长有鱼鳞,又能清楚地看到我们,早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而且既然接受了七个夜晚的彩礼,就代表同意了这门婚事,现在绝没有反悔的道理。”
“七个夜晚的彩礼?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妃的视线下移,冷不丁触及到什么,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枕头边的茉莉花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珍珠和宝石。天哪!难道说,这七天来在她枕边放的花瓣就是所谓的“彩礼”吗?
两个鱼妖长老看着妃目瞪口呆的神情,发出满意的笑声:“看到了吗?小姐既然收下了彩礼,就不要害羞了,快点上花轿吧,我们鲫鱼族绝对不会亏待小姐的。”
“等等,我把这些宝石还给你们,请你们放过我吧!”
老头不悦地皱眉:“你这个新娘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
“因为我根本不是新娘啦!你要我怎么跟你们走嘛。”
“那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个老头抬起拐杖,向身后的妖怪们发号施令,“动手!把新娘绑进花轿!”妖怪的家仆们便立刻集体大声吆喝,提着武器就向妃冲来。
什么?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王法啊!专门惩治妖怪的御审殿为什么不在人界也建一个?让妖怪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人类,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就怎么样呢?妃环顾四周,绞尽脑汁寻找可以用来威胁妖怪的东西。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长老,请住手,让我和她说几句吧。”与此同时,一个金发飘逸、身穿深蓝色正式和服的俊美青年缓缓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