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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出解決問題的最優解,準備放棄來個破罐子破摔,破陣就破陣,宣戰就宣戰的時候,轉機很狗血地出現了。茶茶見到了那襲熟悉的白衣。
——是恆大!?
茶茶訝然了,直到恆大都走到她身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你下來呀,還懸在半空幹什麼,發神經啊?”
“啊?哦——!”茶茶還沒哦完,就差點因為地心引力整個人摔了個四腳朝天。還好有恆大在下面一把接住她。再然後她聽到了腳步聲,再然後——
“神經病啊?大清早的你懸在半空表演雜技乜!”鄭君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
“齊思呢?”
“余二小姐你一邊想事一邊會不知不覺念懸空咒的毛病你到底還想什麼時候才來改啊?”
“!”茶茶真心覺得自己玩大發了:“也就是說我在自己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宣佈我們跟對方戰爭開始了嗎?”
恆大跟君書都一臉“你說呢?”的無奈表情看著茶茶,茶茶表示十分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有木有!但是——
“我剛剛問你們了齊思遙呢?”
“不知道,醒了就找不著人了。”
“你昨晚跟他一起睡啊?”
“你睡醒了沒有?還是你真的這麼久都不知道?他就住在我們隔壁房間。”
“……”茶茶都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反應了,半晌又覺得不對了:“但是你們怎麼會發現我的——我是說山鬼怎麼會讓你們發現我?難道單獨對付我們,逐個擊破不是對於她來說,更有勝算的事?”
“蕪鈺,君書,茶茶?你們怎麼會也在這裡?”
“齊思?”眾人見齊思遙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都十分地訝異他為什麼會在“瘴”之中。
“我從昨晚就開始被困在這裡,剛剛才拜託了一隻怨鬼的糾纏。”
“還好這下終於人齊了。”
“黨務之急我們只能先從這個‘瘴’出去,如果山鬼一直不願與我們有正面衝突的話,我們直接破陣還是難度蠻高的。”茶茶說道。
這時恆大私下密線茶茶:‘梓悠今早找我,給我查了山鬼的底細,然後告訴我你遇到了麻煩,不然你覺得我怎麼會這麼快帶著你的編輯大,找到你?ps齊思不知是敵是友,小心!
‘咿唔吁你這話講了就跟沒講一樣……
本來茶茶還想吐槽多那麼一兩句的,怎麼知道,“瘴”內的局面一下子就改變了,地上開始出現裂痕,然後,還沒來得及等眾人作出反應,裂縫之間就突起了一道出墻,將四個人隔開成了兩兩一對。茶茶已知是計,但是轉頭一看,自己跟恆大被分在一起,這意味著鄭君書那個沒頭腦的跟齊思遙實在一起啊!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下不要美色誤事了才好!”
“相信我,君書不會的。”
“你哪來的自信。”
“我對於自己有這點美色的自信還是有的。”
茶茶有點迷糊了,不明白她哥那點狗屁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邊走邊說!”恆大抓著茶茶手腕就走:“鄭君書他自己會見機行事,你別瞎操心。我們必需避免和山鬼的所有正面交鋒,然後保證我們兩之間不再被隔離,不然山鬼的力量雖然不及我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但是我們還是很容易被她的詭計迷惑。這隻山鬼很狡猾,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是要幹什麼?”
“‘瘴’會有缺陷,必需盡快找到,然後觸動那個機關,把這裡全部毀掉。”
“‘瘴’只能走出,沒有機關能一鍵清除,你以為360卸載啊?”
“這個‘瘴’不一樣。”恆大一邊抓著茶茶飛快地在“瘴”中穿行,一邊解釋到:“你聽說過怨童沒有?這個“瘴”是山鬼利用怨童的怨念建立的,人的怨念其實是很容易建立的,但也同樣很容易解除,只是一念之差的事情——茶茶!低頭!樹上掛著毒蜘蛛的網!”
茶茶聞言趕緊低頭:“這裡不會還有毒蛇吧?”茶茶傳說中時空界最怕蛇的時空師。
“不知道。如果看到毒蛇出現我會提醒你。誰知道這裡都有些什麼物種,應該是因地制宜而建,但是我也不清楚此處地理環境如何。”
“莫梓悠那是狗屁的情報!”
“行了,她查不就是你查,你兩一根筋的啦,你罵她不就罵你自己,省口氣兒算了。小心腳下!”
“啊?啊——!”
“餘音繞樑啊你?至不至於?!”
“就是個陷阱,你就不能講清楚!我以為有毒蛇!”
“那別說話了,太好體能了,這樣相當于是在玩山地戰。”
兩人很有默契地不再交談了。事實上情況也越來越惡劣了,腳下的路越來越不像路,兩邊雜草叢生,頭頂的樹墻越來越高越來越濃密,光線漸漸陰暗了起來,墻邊的蜘蛛網越來越多,身子要躬得很低才能勉強通過。而且,茶茶開始覺得她們在往深山處走,越走越高。常常登高的人都知道,上山是十分耗費體能的,茶茶漸漸也覺得爬得有點吃力,特別是山的坡度還是有點大的,又沒有人工台階,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往下滑著掉下去,還不敢隨便抓兩邊的任何著力點,要擔心被有毒的動植物傷到。
茶茶開始覺得這個決定不理智了。不起正面爭鋒真的能走出這個“瘴”?這完全就是消耗戰,如果體能沒有了,根本想使用術法也用不出來啊!而且即使是用怨念建起來的會有缺陷,這個缺陷一時半會兒恐怕也不容易找到啊。
“茶茶累了嗎?不要放慢速度,繼續往上爬!”
“你確定你的決定是沒錯的?”
“茶茶!”恆大的語氣,毋庸置疑的強硬。
茶茶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上爬。直到終於爬上了坡頂,然後很悲劇的發現另一邊是峭壁……
“你確定你沒錯?”
“拿著,”恆大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條麻繩:“把這個系在樹上,然後我們爬下去。”
“這是峭壁,我們根本就見不到底!”
“那也要爬,或者中途還有其他路徑可以走。見步行步!”
“那你確不確定這條繩能承受我們倆的重量?要是你再胖個十幾二十斤,我就不確定,你現在瘦成這樣,肯定就綽綽有餘!”
“你才受頤蕪鈺你全家都是受!”
“你就不是我們家的?”
茶茶其實也緊張,也不敢再廢話了,幫著恆大一起把繩子系好在樹上,然後跟著恆大一起往下爬。恆大爬得比較快,茶茶爬得頗為小心,所以兩個人很快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是茶茶也沒力氣喊恆大爬慢點,所以也就由著兩個人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了。茶茶爬著爬著才發現麻繩原來真的是很長的,可能恆大偷偷用了法術什麼的吧,反正不用擔心到不了底了,應該是可以無限延長的。
茶茶正要開心,突然卻聽到有人喚她:“茶茶,茶茶!救命!”
茶茶循聲望去,見到了彥馨正在離她不遠處的一根枯木上懸吊著,好像快要撐不住、就要往下掉的樣子。茶茶知道她一旦鬆手掉下去必然就是粉身碎骨,所以也著急了起來。
“彥馨!你怎麼會在這裡!”
“茶茶?茶茶!我不知道!我沒力氣了!我要堅持不住了!茶茶彥馨要怎麼辦?!”
彥馨的位置比茶茶還要第一點,茶茶稍往下爬,再左移一點,就可以接住她,但,茶茶突然就想起來,她們下來之前,哥哥對自己說的話“要是你再胖個十幾二十斤,我就不確定”——“再胖個十幾二十斤”——彥馨的體重肯定超了這個重量!但是難道要自己見死不救?但是哥哥的話絕對不會是說笑的,哥哥在這種這麼危急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跟自己說笑!所以——
到底怎麼辦?
彥馨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茶茶也很緊張。快速地爬到她身邊,根本來不及思考如果繩子斷了會怎麼樣,茶茶只是在彥馨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奮不顧身地抓住了她,努力不讓她往下掉,再然後,茶茶感覺自己整個人像失重了一樣往下掉,除了抱緊彥馨,盡量不讓她在接觸地面時受傷,茶茶……
“嘭——”
湖面濺起巨大的水花,茶茶自己都能聽到巨大的落水音,然後自己沉進水滴十幾米。終於阻力抵抗了小g,然後茶茶用盡了吃奶的勁兒往下蹬水,終於帶著彥馨浮上了水面。
簡直是難以至信的順利!
茶茶趕緊又帶著彥馨往岸上由,因為害怕水裡會有不知名生物對她們的性命構成威脅。還好,原來她們距離岸邊也不是很遠,不然茶茶真的要脫力了!開玩笑這相當於是跳完笨豬跳,然後又馬上義勇獻身搶救落水失足少女啊!全部妥妥體力活,中途沒出死掉簡直萬幸。
“茶茶!”後面那幾步茶茶走得一搖一晃的,還好在岸上的恆大及時發現,急匆匆跑過來救場,才像拖死狗一樣把兩隻救了上來。
“彥馨?”恆大見了彥馨,似乎有點意料之外。
“……這是在哪裡?咿唔吁你上岸那麼久了,知道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走麼?”茶茶完全沒有留意到那一幕,而是在很抓急地環顧四周想要尋找出路——想想其實還是很放心不下鄭君書。“恒——”茶茶沒聽到恆大的回答正要發作,卻見到彥馨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一盞小橘燈,提在手裡一晃一晃地,兀自往前去了。
“……”茶茶回頭尋找恆大,視線正好跟他對上,發現恆大也一臉不清楚狀況的神情,突然腦子裡幾千幾百個疑問不停地往外涌。但是當務之急也容不得他們多想了,只能默默地跟在彥馨的背後。
‘彥馨怎麼會和你在一起?
‘我在懸崖上看到她,快要掉下來,把她救了,然後繩子斷了,我們一起掉到了水潭里。
‘她為什麼會在懸崖上?
‘她吊在懸崖上的一枝枯木上了。
‘……
‘頤蕪鈺你回我話呢!
‘我們先跟著她走。
恆大已經習慣他妹那個回答問題的方式了,簡直就是在用肺講話,實在太令人無語了,早知道根本連密線都沒必要,跟著彥馨走就可以了。只是——那真的是彥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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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走著走著就不分東南西北了,以為他們再跟著彥馨走,就只能在深山老林里迷路了,都快要絕望的時候,莫名其妙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薜衣的房間所在的院子里。
這麼神不知鬼不覺——或者這下真的劇情嚴重了,感覺整個宅子都是幻境,都是山鬼設的局——搞不好,後山、包括清泠客棧,甚至整個橘鎮都不是真實存在的?這樣的局中之局,又該如何才能解,破碎的時界又該如何才能拼接起來修葺完整?感覺會是很棘手的事,但誰來告訴一下茶茶,為什麼恆大還是這麼淡定的樣子捏?難道這就是大神跟小透明的區別乜?嚶嚶嚶……
“彥馨呢?她剛剛還在我們前面的。”茶茶走著走著見不著彥馨了,覺得心裡更發毛了。
“你做什麼這麼緊張?彥馨不還在我們前面?”
“我一下子看漏了——表哥!”茶茶才想喘一口氣兒的,但是在她看到彥馨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同時,她也看到了齊思遙拿刀抵在鄭君書的脖子上,脅迫著鄭君書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姊姊——!”彥馨像根本就沒看到鄭君書那樣,只留意到齊思遙一身刺眼的血跡從薜衣住的房間里走出來,於是很緊張地就要去找薜衣。
茶茶想拉住她,但是她動作太快了,沒拉住。恆大的動作其實比彥馨還要快,他像早就預料到茶茶的意向一樣,及時制止了茶茶。茶茶才發現自己剛剛想跟著彥馨一起跑過去,是多麼輕舉妄動的行為:齊思遙抵在鄭君書脖子上的刀已經染血了,大概是茶茶剛剛打草驚蛇,齊思遙一下緊張了力度沒掌握好傷了人——又或者齊思遙根本就不在意鄭君書怎麼樣,他在乎的是頤蕪鈺——他只在乎頤蕪鈺。
“蕪鈺。”
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齊思遙不再往前走了,雙方形成很標準的對峙局面。
恆大沒答話。茶茶不敢抬頭探究他到底什麼表情,雖然茶茶真的很好奇,但是茶茶到底知道現在他們兩個人一起在一致對外,一定要嚴肅臉,不能開小差!更何況,局勢其實真的很緊張好不好!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是茶茶還是很細心觀察到鄭君書也是一臉嚴肅,從來沒見過自己表哥這種表情的茶茶表示她也有被嚇到!
不過——齊思遙又不是山鬼又不是怨童,凡人一個到底能構成什麼威脅?
‘余墨,不要輕敵。
‘現在場面又多危急?
‘沒有一種術法可用于處理距離頸總動脈≤3cm的銳器傷,學渣。
‘可以凝固時間。
‘我沒有100%把握可以救得了鄭君書,你所說的辦法難度太高,風險并不亞於一場頭顱外科手術。除非你有自信你可以做到,不然——我想你也不至於冷血到拿自己表哥的命較非
‘但是我對於所有談判的事都不擅長,我不是談判專家,我沒證的!
茶茶這下真心急了!眼下這個局面,怎麼看怎麼死局,搞不好就魚死網破大家兩敗俱傷!齊思遙看樣子已經迷失心智了,看著他這麼一副為了愛執著到鑽牛角尖的樣子,茶茶直覺他已屬於無藥可救型。這種愛情觀扭曲的人,就算救回來,以後人生都是廢的,怎麼跟他說都沒用!最可惡就是他還要拉上鄭君書這麼無辜的人墊背,簡直蛇精病啊!
“蕪鈺,”齊思遙的聲音是顫抖的,帶著哭腔,茶茶甚至聽到了一點懇求的意味在其中:“我就是想問你,當時,你是不是已經看到季閆禪他……”齊思遙根本就沒勇氣把事情講下去。
“齊思,那件事情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恆大皺眉,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是不是喜歡他?”
茶茶感覺到齊思遙抵在鄭君書脖子上的刀,又用力了一點,刀鋒更靠近頸部豐富的血管叢了。
“哼!”恆大還沒答話,反而是鄭君書聽了齊思遙的問話之後,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你覺得頤蕪鈺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他憑什麼要喜歡我?”
茶茶覺得自家表哥從來沒有這麼霸氣過,氣場妥妥的,表示身為小妹已驚呆。
“他不喜歡你?”齊思遙看鄭君書的眼神就是,你如果敢騙我,我馬上讓你死給我看。
“齊思,這個不關你事。”恆大其實很討厭這種瓊瑤式劇情,根本就懶得聽他們兩個在那裡瞎掰胡扯。
“頤蕪鈺!”其實恆大剛剛那句話,絕壁戳齊思遙死穴了:“你再敢說一句,我馬上讓他死給你看!”
茶茶覺得齊思遙可能神經病發作了,也覺得他神煩,但是沒辦法鄭君書還在他手上,只能看著他瘋夠了放人。但恆大很明顯不是這麼想的。恆大想用激將法,茶茶看出來了,但是——激將法其實很不靠譜!其風險之高也不低於一場顱腦外科手術好不好!
所以茶茶很緊張地抓住恆大的衣角,不想恆大把話說得太絕,擔心齊思遙會撕票。
誰知就在這麼緊張的時候,鄭君書突然大笑了起來,等他終於笑夠了,很不怕死地也對齊思遙說:“你看,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我怎麼樣,也不在乎你怎麼樣,甚至不在乎你會把我怎麼樣!”然後繼續笑,笑完又說:“你知道嗎,淮王世子?昨日我回到房間之時,你心心念念的恒蒔大人,正在用幻境在看他身處另一個時空的戀人,當時正在做什麼……所以,你覺得他會在乎我們嗎?!他根本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人!他根本從頭到尾都在喜歡那個人!你又算什麼——”
“閉嘴!”齊思遙很明顯被刺激到了,根本就不想再聽了:“但至少他喜歡過你。我要,”齊思遙很明顯也很混亂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做才好,大概君書說的事情真的是他意料之外的,所以他很慌亂。但是片刻之後:“我要殺了你!對!所以我要殺了你!因為你曾經為蕪鈺所愛,而蕪鈺,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對,”君書聽到齊思遙這麼說,也垂下了眼瞼,沒有了方才囂張的氣焰,神情受傷地說道“你可以這樣來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你不介意被人當代替品一樣愛過的話。”
茶茶看處齊思遙已經動了殺心,很緊張他真的會傷到鄭君書。於是示意恆大趕緊行動。恆大也不耐煩,想著快點了事算了。兩人正想收局,君書卻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為什麼還不動手?”君書冷冷地問:“齊思遙其實你還是很介意頤蕪鈺會怎麼看你是不是?”
“不是!不關他的事!你閉嘴!”
“來,”鄭君書的手慢慢地覆在齊思遙拿著刀的手上:“你就這樣稍稍一用力按下去,然後我頸部的血管就會被你劃破,血就會從裡面像噴泉一樣湧出來,最後我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你的手上,從這個世上消失,讓你眼不見為凈。”
茶茶開始擔心神經病也會傳染,搞不好齊思遙害得鄭君書也陷入了那套“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的狗屁思維里了,那可要怎麼收場才好?鄭君書不會真的因為恒蒔不喜歡他,還拿他當感情里的代替品,就想不開到要commit suicide吧?太喪病了。簡直不能忍!
“我教你。”鄭君書的話帶著誘惑的語氣,笑得像個修羅。再然後——
鄭君書握緊了齊思遙拿著刀的手,用力地推開,然後自己閃到一邊,藉著齊思遙掙扎的力,一個反手,把刀捅進了齊思遙的腹部。
“你還有20分鐘,還有什麼想要跟恆大大說的,我勸你趕緊說。”鄭君書一邊彎身端到齊思遙身邊,用力地把刀往更深處捅、防止齊思遙拔出自己身上的刀傷到他,一邊用溫柔而又的語氣對齊思遙說著話。
茶茶覺得還算精彩,因為她實在沒料到鄭君書身手還不錯,雖然必需忽略剛剛鄭君書差點不夠力氣推開齊思遙的手,以及,那個反手的動作鄭君書做得要多艱難有多艱難差點讓齊思遙反抗成功害自己性命不保。
“Bookbook,我覺得你武術要重修。”恆大走過去把刀拔出來,重新收入刀鞘,然後收走了,還不忘順道調侃鄭君書說他武術課學得很爛。
“你是怎麼發現他身份的?”一同跟過去的茶茶,八卦十足地追問自家表哥。
“我昨晚回自己房間的過程很不順利,因為路很黑,我很害怕,我都是一路抖著挨著墻挪回去的,”
茶茶聽到這裡好想捂臉:這實在太丟人了有木有!
“然後我回到房間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有很古怪的聲音,所以我以為有鬼在我房間裡面,”
“恒蒔用幻鏡的時候從來的是開聲的,high-tech都是實時傳音的。”茶茶很不忍直視地給他解釋。
“但是我不知道!我又沒見過這麼高大上的設備,所以我就很害怕,進房間的時候我防備得超誇張。結果我一進去,就看到你哥在眼疾手快地關鏡像,並且他一看到我就嚴肅臉——‘有什麼好值得害怕的,鄭君書!你是訓練有素的時空師!’然後,我印象中除了恒蒔,整個時空界沒人會這麼不懂憐香惜玉地跟我說話,於是,他暴露了。”
茶茶其實能想象出來當時恆大手忙腳亂地關鏡相的場景——其實就是小屁孩在家偷看鈣片不小心被家長抓到的即視感嘛,鄭君書太沒經驗了,這種情況都hold不住,還要被恆大欺負——太沒用了。
茶茶本來還想笑話他幾句的,但是,這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不遠處亮起的火光!
——彥馨!
茶茶的念頭里一閃而過就是:薜衣的房間起火了,彥馨還在那間屋子里,自己必需去救她!所以——
“彥馨!”茶茶奮力就要起身往屋子里跑。
恆大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又閃出來的,一下子攔腰抱住茶茶,根本不讓她過去。
“彥馨還在屋子里!她不是山鬼,薜衣才是,她只是被山鬼禁錮的怨童,讓我進去救她!頤蕪鈺!”
“你救不了她。”恆大斬釘截鐵地說。
“她要救她,你就讓她進去。”君書也站了過來,毫不示弱地與恆大對視。
恆大毫不退讓,禁錮住茶茶根本就不放人。茶茶也跟著君書一起,拿眼神逼視恆大,要恆大給個說法。
雙方正僵持不下,彥馨的身影卻突然又出現在房門邊。她一步一步地向他們靠近,她身後是越燃越烈的大火,將整個廂房都吞噬得再也看不清輪廓。
茶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吸引了去,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靠近,漸漸地茶茶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肅,眉頭深鎖。恆大放開了她。她卻也沒有即可便跑到彥馨身邊去。
彥馨一直面帶笑容,向茶茶走進。直到她們之間只有五步之遙。茶茶堅定地說:“你不是彥馨。”
彥馨猛地拿出咒符,要往茶茶身上砸。
恆大一把抓住茶茶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同時鄭君書拔出了恆大係在腰間的那把沾滿了齊思遙血跡的刀,并迅速往彥馨的腹部插去,繼而又漂亮地拔刀。
茶茶躲在恆大身後,瞪大了眼睛看著“彥馨”一下子變成了“貞子”薜衣的顏容,末了還是歎了口氣:“鄭君書,我覺得你武術課不用重修了。”
恆大讚同地點點頭。冷漠地看著腹部穿了一個洞,不停地往外冒著血的薜衣,掙扎著從地上向齊思遙的方向爬去,身下一條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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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招人討厭了,齊思遙?”……“你不是不討厭思遙哥哥,你是很喜歡思遙哥哥對不對?”……“彥馨除了阿姊之外,最喜歡就是思遙哥哥了。”……
彥馨,其實不是你喜歡思遙哥哥對不對?是薜衣喜歡齊思遙,不是你。你喜歡齊思遙,只是因為你的薜衣姊姊對你說,她喜歡齊思遙。
怪不得,怪不得薜衣雖為山鬼,但是卻可被鄭君書以銳器傷到——原來迷戀世子的山鬼,利用世子對頤先生的愛,跟世子勾結在一起,才有了今日這個局——其實只是山鬼想要得到世子設的局,如此而已。
茶茶根本就不忍心再去看他們會怎麼樣。反正愛是強求不來,這麼勉強得到,又有什麼意義?所以不看也罷了,誰不知道這世間情深若是悲劇必定以死為句讀?更何況,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鄭君書也沒有去看,他一直在假裝很認真地擦拭著刀鋒上,齊思遙和薜衣的血跡。直到刀身再次恢復锃亮得可以照清人容顏的樣子。君書走到恆大身邊,拿起恆大掛在腰間的刀鞘,把刀重新放了下去。然後想轉身離開。
恆大握住了他仍放在刀柄上的手。
君書停下了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我一直以為,”恆大避開與君書的眼神交流,露出一個自嘲式的笑:“我們之間,是你情我願?”
君書聽了他這句話也笑了,卻很久地沒有說話。
恆大一直在等他回話,卻很久都沒等到答案,於是要探究地看向他。
君書躲開與他的對視,別過頭去:“……我不會說道歉。”
恆大花了很長時間卻理解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然後終於明白鄭君書說道歉之事,是再說他剛剛殺了齊思遙的事情——鄭君書大概覺得齊思遙是恆大的好友,恆大突然間會對他說這樣的話,只是想追究齊思遙的事。但其實恆大只是很單純地想跟鄭君書說清楚所謂“代替品”的事。結果恆大覺得自己其實也沒錯,說什麼道歉簡直無聊,於是他回了句:“我也不會。”
“恒蒔,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一直到昨日晚上,你對我講那句話的時候,才認出來你的身份。”君書說著自己也覺得蠻可笑的:“我實在無法將我一貫認識的那個時間簡使大人,跟總愛穿一襲白衣、一身古裝打扮像謫仙般好看、溫文爾雅的頤蕪鈺公子聯係在一起……從而我才又發現,原來我遠沒有我自己現象中的那般了解你,所謂的有多喜歡,大概也不過我心血來潮一時說說而已。”君書又說:“所以,你根本沒必要在乎剛剛我對齊思遙說過的話。”
恆大很認真地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直到彥馨突然出現,扯著恆大的衣角,喊他“師傅”,他才回魂。
“彥馨。”恆大蹲下來與她平時。
“師傅,彥馨都做到了。”
“你很厲害。”恆大向她舉了個大拇指。然後變戲法似地拿出一串冰糖葫蘆:“請你吃。”
茶茶覺得自家哥哥簡直神奇了,居然連這樣的道具都有,難道專業拐賣兒童幾百年囧?
“嗯!”彥馨很開心地接了過來:“你怎麼知道彥馨喜歡吃冰糖葫蘆?”
“你思遙哥哥告訴我的。”
“……”彥馨沒有再說話,一邊吃著冰糖葫蘆,眼淚一邊不停地往下掉。
“彥馨,你是留在這裡,還是跟師傅回去?”
茶茶聽到這句才明白彥馨說,頤先生以前教她讀書寫字,到底教的都是些什麼——恒蒔其實就是想收她當徒弟,把她當關門弟子一樣來培養的,怪不得願意陪演這麼一大出戲。
“……彥馨還是決定留下了。”
茶茶其實蠻擔心恒蒔會難為彥馨的。
“好,”卻不料恆大答應得也爽快:“你要留下便留下來罷。但是你要和師傅一起把這個時界修復好。”
“之後彥馨就可以永遠和姊姊在一起了嗎?”
“是的,只要彥馨希望。”
“這樣是可以永遠永遠都不分開了嗎?”
“直到我們都不存在的永遠,你們還會在一起,只要彥馨你願意。”
“彥馨當然願意!師傅你答應彥馨了哦,不能反悔哦!”
茶茶以為彥馨還會說一句you promise或者cross your heart之類的,後來想想算了還是不要要求太高。
“知道!”恆大站起來,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師傅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嗯!”彥馨抱著恆大的大腿,笑得很開心。茶茶從未見過她如此的笑,像個孩子,單純而又天真。于一切無染。
原來她想要的只那麼簡單,和她愛的她在一起,直到永遠都不分開。
而所謂永遠,她們之間之所以能永恆,是因為她們都不復存在這個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