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寿宴(1 / 1)
自扮做一家三口,一路改走小道之后,怀姵深深的觉得路上好走多了,没有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等到了孙盟主所在的吉春郡,先找了地方换了衣服,这才来到孙家门口。
孙家大门前,异常的冷清,不是一个要过大寿的武林盟主该有的样子。
“咦?”怀姵上前戳了戳窝在门口打盹的家丁。
被戳的地方实在是越来越疼了,家丁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情愿的缓缓睁开眼睛,“好讨厌,你想要怎样啦?!”
怀姵收手,“我乃明琉剑派怀姵,携小师弟宋沉玙,来给孙盟主贺寿。”
家丁揉了揉眼睛,“贺寿?我们孙盟主今年不过大寿啦,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
“嗯?”怀姵眉头微蹙,忽地大声说道:“孙盟主忽然发现没钱办酒席了?”
“……”宋沉玙觉得事情再简单,也不至于是纯粹的没钱啊……
“不是。”家丁擦擦汗,“孙盟主没心情而已。”
怀姵拿出礼物,交给家丁:“礼物既然带来了,断然没有再带回去的。送给你家盟主,拿好。我们就不进门打扰了。”
不对,不仅仅如此……宋沉玙注意怀姵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是他想太多?
怀姵交完礼物,“沉鱼小师弟,我们走吧。”言罢,转身就走。
严道长瞥眼旁边,递上礼物,和怀姵她们走了。
“历经九死一生来到此处,结果就这样回去了?”宋沉玙装作不甘心的样子,问道。
“哪有九死一生?”怀姵不甚在意,绕有兴趣的看着路边小摊,“明明只有两死而已啊,张英英与快死的颜倾生。”
宋沉玙摇摇头,“落雁师姐啊,你这句话可真是乌鸦了。”
“怎么?”怀姵眼睛一亮,跳到一个摊位前买糕点。
宋沉玙忧伤道:“我们是三个人啊落雁师姐,可你仅说一生。”
怀姵手一顿,回头盯着宋沉玙,然后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哎呀呀,我们是‘一’起的嘛。”她加重了“一”字的音,解开了小师弟眉头的锁。
严道长摇头,“好个一起的。”
宋沉玙好奇:“前辈似乎有什么想法?”
“随口感叹,莫多想。”严道长意味不明的一笑。
面对行事想法如此莫测的他派前辈,宋沉玙莫名有几分追根究底,一探底细的兴趣。
怀姵捧着糕点,小声道:“咱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就这么回去太吃亏,不如逛一逛之后再换了衣服,回明琉山吧。”
宋沉玙道:“我是没意见,只不过不知前辈是否愿意了。”
怀姵一扭头,“管他愿不愿意呢。”说完,叼着一块糕点自行往前走去。
宋沉玙与严道长对望一眼,跟上。
怀姵没有继续走大路,拐进一条后巷,几个打扮还算干净的乞丐围坐在墙角,见到有人路过,居然不理不睬的。
怀姵将糕点搁在其中一名乞丐的面前,“小哥,麻烦带路呗?谢谢。”
乞丐看一眼怀姵等人的装束,问道:“诸位来自何方?”
“明琉山。”怀姵掏出明琉弟子人手一块的木牌在乞丐眼前晃了晃,“那位道长是隔壁苍海观的。”
“我明白了。”乞丐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带路,只听旁边响起讥嘲的声音——
“我们尚未表明身份,你便问起来历,暴露身份,若是歹人,恐怕此时你们几个不是倒地而亡,就是被严刑逼问白道联络之处。唉,不过如此。”
乞丐的脸色一白,结结巴巴但道:“你,你……”
严道长一甩道袍,神情淡然,“提提建议而已。”
乞丐悄悄的冷哼一声,推开对面小院的门,“诸位请吧。”
众人跟随乞丐进去院落,又走进藏匿在衣柜后的暗道。狭窄漫长的通道,有火把照明,沿路时不时有了伤人但不致死的陷阱,皆由乞丐一一指点而出。
宋沉玙轻声问道:“落雁师姐,这唱的又是那一出戏?”
“等会儿你便知道了。”怀姵故作神秘,“或者你猜猜呢?不过,猜对了也没奖。”
“没奖不猜。”宋沉玙叹气。
怀姵嘻笑:“反正是你不知道,不猜还是不知道。”
宋沉玙正欲开口,背后传来严道长幽幽的声音:“试探她是没用的。”
“嗯?”宋沉玙回头深深的看眼严道长,嘴角一扬,“我只是好奇。”
严道长转开目光,“试探她,她只会让你更糊涂。”
“有趣。”宋沉玙转回头,望着怀姵的背影。
怀姵猛的停住脚步,怒瞪两人,“背后说人坏话还这么大声,啧啧啧。你们,想想如何赔罪吧。”
越往深处,渐渐的有了人声。乞丐带着他们转过一个弯,推开一道大门,顿时人声更盛,灯火更明亮。
“这几位是?”有家丁模样的人迎上来。
乞丐答道:“明琉剑派和苍海观的人。”
家丁恭敬的将怀姵等三人往里请,当先的大厅里坐着十数人,为首的正是武林盟主孙广渊。
“明琉余掌门的二徒弟?”孙盟主一眼认出来人,刚刚还愁云密布的脸颊上顿时展现笑意,“数年不见,已经这么大了。”
“怀姵拜见孙盟主。”怀姵恭顺有礼,宋沉玙在他身后一起。
孙广渊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严道长身上,觉得面生,“请问这位道长是……”
严道长神态冷淡,“贫道来自苍海观,姓严。”
“原来是严道长……”孙广渊心头忽地一惊,表面上仍安然自若,“几位请坐吧。”
怀姵等人又与在场几位他派前辈见礼后,在最末的位子坐下,按严道长的辈分本可以坐在靠前的位置,但是他还是跟随怀姵坐在一起。
诸位前辈们的目光在怀姵的身上停留片刻,谦恭有礼,从容不凡,听说武功也不差,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确实能代表一大门派参加聚会,想来下一任的掌门便是她了,这明琉剑派果真是武林中的翘楚。
“怀姵刚到,恐怕还不知现今状况吧?”玄罗派掌门华千秋开口道。
孙广渊摆手,“此事不急,请诸位掌门按我们之前所商议,安排去吧,事关人命最最要紧。”
华千秋先是一怔,但是没有表达异议,接着众人点头,各自心事重重的匆忙离去。
“实不相瞒,”孙广渊斟酌着开口,“我之寿宴邀请,被九葬黄泉的人所利用。一来,他们蹲守吉春附近,守株待兔残害前来贺寿的武林正道;二来,趁掌门及一部分重要人马前来吉春,围攻正道门派。我昨夜方才知道消息……”说着,他面露悲戚之色,“已有几位掌门遇害了。现今,只来得及宣布取消寿宴,为避开九葬黄泉的探子偷听,与众位掌门齐聚在此,共赏对敌之法。”
“孙盟主请节哀。”怀姵并不惊讶,但也无奈悲伤,“十六日前晚辈师父才知晓九葬黄泉之恶行……兵贵神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正是最有效的办法。”
孙广渊点头,“确实,半月之前方才传出消息,谁知已经……他们的动作太快,而且没有想到他们会和魔教勾结,利用这次寿宴。全是我的过错啊!”
“勾结魔教?!”
怀姵眼中闪过厉色,被宋沉玙注意到。
那不是愤怒而生的厉色,而是……带着鄙夷。
可惜这样的神色变化稍纵即逝,宋沉玙来不及细究。
“咳咳。”严道长轻咳两声,语调平淡的说道:“我们来此的路上,已经遭遇过一波自称魔教护法之人的攻击。”
“你们也?!”孙广渊焦虑的看向怀姵。
怀姵点头,“是的,魔教护法负伤而逃,后来我们相遇在一处客栈。更巧合的是,我当夜在窗外偷听,发现他们其实是来自九葬黄泉,而非魔教。”
孙广渊揣摩的目光在怀姵的身上上下几番,又瞥眼站在她背后的宋沉玙,问道:“并非魔教,又栽赃魔教?”
“晚辈听说魔教退隐之前,在江湖之上威望甚广。此九葬黄泉新出之邪门歪道,只怕是想靠着魔教这颗大树,好起到威慑我们的作用?”最后一字,怀姵语调微扬,说成了一句不敢确定的疑问。
“这也说得通。”孙广渊捋起胡子,“不过若真与魔教有关,剿灭魔教余孽也是件好事。”
怀姵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回头瞪眼宋沉玙。
宋沉玙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屋顶。
孙广渊在他们的小动作结束之后,又说道:“严道长,怀姵,你们长途奔波而来,肯定是累了吧?今日先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请你们襄助。”
“没有别的事情,那么贫道明日一早便要返回沧海观了。”严道长忽然说道。
孙广渊没有挽留,“请道长一路小心。”
三个人随同家丁走出大厅,走向早已安排好的客房。
待严道长那间房门关上之后,宋沉玙才开口问怀姵:“落雁二师姐,你着实让师弟十分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去找乞丐带路的?”
“你不知道孙盟主出身丐帮么?”怀姵舒舒服服的靠在搁了软垫的椅子上,“我觉得其中有蹊跷,所以就随便试了试啊,谁知道真的成功了。这个……就叫做瞎猫碰到死耗子?”
宋沉玙接着问:“你就没想过孙盟主真的没有办寿宴的想法?”
如果没有人三番五次的阻拦她去参加孙盟主的寿宴,她说不定真的会认为寿宴仅是九葬黄泉扔出来的幌子。怀姵耸耸肩,“师父不会骗我的。”
“可师父说不定是被利用了。”
怀姵打哈欠,“我没想到。”
宋沉玙在屋里走了一圈,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怀姵,他很在意二师姐的一举一动,因为稍微一点的变化都有可能给他答案。
“沉鱼小师弟啊,你能不能停住一下啊。”怀姵揉揉额头。
最后,他站定在怀姵面前,笑眯眯的问道:“落雁二师姐,我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去颜倾生的房间外面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