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必须死一个人(1 / 1)
月黑风高,正屋的烛光兀自明灭。
屋外一个矮胖的身影,“呵呵呵”的笑着,犹如来自阴曹地府的游魂厉鬼。
她抬腿一脚踹开旧木门,“咣当”的巨大声响却没有惊醒床上相拥而眠的一对男女,她不禁洋洋得意——试问天下,有谁能敌得过她制出的迷药。
别看身材矮胖,又是一头白发,这上了岁数的人轻轻松松的像提溜起两只小鸡仔似的,一手抓一个人的后脖领,将他们拖出东边的屋子,丢进正屋的椅子里。
桌上燃着一支红烛,馥郁的香气随着烛泪的落下而飘散在空气中,香的令人作呕。
张婆婆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放在怀姵和宋沉玙的鼻子下晃了晃。
两人依然歪着脑袋,昏迷不醒。
“奇怪了,怎么还没醒?莫非是刚才的迷药太浓了些?”张婆婆自言自语,从小瓶子里抠出一些墨绿色的黏稠东西,抹了些在怀姵和宋沉玙的鼻子上。
两个人这才清醒过来,茫然的望着张婆婆。
张婆婆的脸上依然洋溢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但纵横的皱纹间多了些阴厉和恶毒。
“我的七香软骨散怎么样呵呵……”
怀姵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张婆婆在桌子对面坐下,慢条斯理的抚了抚发髻,“我姓张,张婆婆呀。”顿了顿,又说:“不过,江湖上送我一个外号……”
“一命鬼母。”一字一句,阴森森。
“真是……好冷艳高贵的名号。”怀姵斜眼看旁边,“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只留一口活命,其余落进手里的人一概虐杀的一命鬼母张英英。没想到,居然流窜到明琉山附近来了。”
“流窜?”张英英十分敏感。
“呃……”怀姵觉察到危险的目光,改口道:“是大驾光临!”
宋沉玙痛心道:“师姐,你太丢人了,骨气呢!”
怀姵瞪他一眼,“你为你的骨气去死吧,这样我就能活了。”
两人间的矛盾,让张英英兴奋起来,眼中大放异彩,“你们这对小夫妻可真是有趣。”她从针线箩筐下摸出一把四五寸长、粗细不等的铁针,在对面两个人眼前晃了晃,尖锐的针头在烛光下分外刺眼,令人不由地颤栗。
而拿起针线箩筐的动作,捧着了什么东西,杂物堆轰然倒塌,露出下面隐藏的尸体,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惊恐表情的面容上已经有了开始腐烂的痕迹,那散发出香气的红烛,巧妙的遮盖了尸臭。
怀姵露出惊恐的表情,宋沉玙看似沉稳,实则有慌张之色在眼中闪现。
他们的表现让张英英十分的满意,“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了,自然懂得我的规矩。你们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而谁生谁死的选择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上。”她随意的将铁针撒在自己面前,“看你们刚才拌嘴挺有趣,不如你们互相说一说对方对自己的好吧。”
苍老的面孔再度露出和善慈祥的笑意。
“然后另一方是真的也好,胡编乱造的也罢,说一说对他好乃是有阴暗目的。然后呢,谁说的有漏洞,没意思不好听,谁就去死。”说着,她捻起一支铁针,在手指间把玩着,“输的人,这些针会一根一根的洞穿身体,在漫长的痛苦中,看着血液流尽,无力的死去。呵呵,有趣吗?”
宋沉玙瞄眼旁边,怀姵安安静静的靠在椅背上,不知怎地竟有些觉得她对张英英的提议有十分大的兴趣!
他们不是真的夫妻,才认识四天好么……
既然怀姵要“玩”下去,他也只能腹诽两句,明面上得陪着这位二师姐。
“一命鬼母不愧是杀人的高手!”怀姵继续拍马屁,“反正其中一个要死,不如把该说的真相都统统交待清楚吧。”
张英英不仅注目于怀姵,“小姑娘你心态挺好的。”
“反正都这样了。”怀姵很无所谓。
宋沉玙痛心疾首道:“师姐,我们好歹一场……”
怀姵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对不住了,沉鱼小师弟。”末了,嚣张的吹声口哨,仿佛是胜券在握,这让宋沉玙表现的大为光火,“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紧张起来。
“那就从你开始说起好了。”张英英指着怀姵,每次想出不同的法子让抓住的人们互相残杀而死,总能让她心情舒畅,有说不出的快///感。
“他每天都会打好洗脚水给我,虽然不曾亲自为我洗过脚,可是这份心,真令我感动。”
怀姵的脸颊上悄然染上一片绯红,一派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宋沉玙觉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怀姵的演技。
张英英转而问宋沉玙,“你为什么给她打洗脚水?”
宋沉玙不假思索的答道:“因为她脚太臭,不给她主动打水,她不知道洗脚。”话音还未落下,他明显的感觉到一记狠厉的目光从脸上划过,他装作不知道,镇定自若的望着张英英。
张英英捧腹大笑,昏黄烛光下,仿佛仅仅是一家三口在温馨的说笑。
只是笑的后来,“嘿嘿嘿”的犹如索命幽魂,让人牙根发酸,瞬时打破了这一层假象。
等笑够了,张英英面对没表情的两个人,问道:“你说说你师姐怎么对你好了?”
“和师姐比武十次,有八次她总是故意输给我。”宋沉玙意味深长的说道,“让我在其他门人跟前有面子。”
怀姵眼睛眨也不眨,“输给你那几次,是我打听到师弟妹们赌我赢,我找个人把钱都押你身上了。其实我早就想把你揍成猪头,长这么好看有个什么用。”
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深藏不露啊……宋沉玙“呵呵”了两声,表情分外惆怅忧伤。
“唉,故意输更叫人伤心呢。”张英英摇头叹道。
看来这对小夫妻有好多互相隐瞒的成见和不满呢,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对于单身了大半辈子的她来说,分明应该是“宁毁十桩婚,不拆一座庙”。
拆散小夫妻什么的,最开心了!
怀姵迅速地瞟眼宋沉玙,含着几分讽刺说道:“纵然我明琉山上美女如云,但小师弟眼中只有我一人,目光从不在旁的女人身上逗留半分。”
张英英扬眉,“就你?也不十分漂亮,难不成是你瞎了狗眼?”她盯着宋沉玙,等待答案。
“看着她们,我会更加忧伤,怎么娶了这么丑的你呢?所以,索性不再看了。”宋沉玙语气悲痛,神色伤感,心里头默默的想着师姐会不会放过他。
因为怀姵在“呵呵”冷笑,与张英英的笑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如速度的让二师姐纾解纾解,“不过师姐温婉善良,知书达理,虽是江湖门派出身,但自有大家闺秀的淑静气质,对我向来是温柔体贴,嘘寒问暖,不失是一位好妻子。就拿昨天举个例子,我身体不适,是师姐彻夜守候在床边照顾我。”
怀姵的脸色略好看了些,不在意的解释道:“你想太多了,昨天照顾你的是七师妹,我嫌麻烦,早就回屋睡觉了。”
“师姐你……”若是能动,宋沉玙定要捶胸顿足了。
“现在有没有后悔与对方成亲呢?”张英英笑眯眯的,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怀姵与宋沉玙面前,“已经两个回合了,索性最后一招定输赢怎样?”对于鲜血的渴望,犹如一头猛兽在心中咆哮奔走,她快要等不及了。
“沉鱼小师弟啊,这时候你不主动些吗?”怀姵斜眼。
“本是同根生啊……”
“谁跟你同根生了?你姓怀?”
内斗最好看了,张英英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这时候的她,已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戒心——从他俩的衣装打扮,可以猜出来自于明琉剑派,所以或多或少有些戒备和警惕,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果真是饭桶,除了吵架斗嘴争论谁去死外,根本没有对付她的能力,不然早就出手了。
宋沉玙辩解道:“我虽然不姓怀,你也不姓宋,但我们结为夫妻,生活在明琉山,你怎地就如此绝情呢?”
“哈哈,阅武山庄来的少冒充土生土长的明琉山的人。”怀姵狠狠的抛出一句。
这句话让张英英的笑容僵硬了,“你说他出自阅武山庄?那个有皇帝做靠山的阅武山庄?”
“是啊。”怀姵天真茫然的点点头。
张英英的眼神变得狠戾阴毒,“嘿嘿,我们还没杀过阅武山庄的人呢,如果杀上一个,一定能够彻彻底底的名震江湖。”
宋沉玙惊慌失色,“别,被这样……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再小的角色,也是阅武山庄的人。”张英英操///起桌上的铁针,逼近宋沉玙,“最后一回合,可以不必了,我确定了人选。”
宋沉玙努力的往后靠去,后背贴紧椅背,已是无路可去。他盯着张英英手里的铁针,试图找出她的破绽,死里逃生。
旁边,怀姵突然擦嘴,“张英英,你刚才是说,我们之中必须死一个人?”
“是的。”张英英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宋沉玙,思索从哪里下手会让人十分痛苦又不会死去,“其实确切的来说,活下去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在面前,都会疯掉,也没个好下场。所谓的朋友之间的丑恶,我见得太多,为了活命,朋友也是可以出卖的,这些出卖朋友的人哪能有好下场呢?”
“既然必须死一个人……你就去死吧!”
一道银光犹如闪电,张英英惊愕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