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日 邋遢大王号预备启航(1 / 1)
老王的军事化管理,让他的部下们天刚亮就处于半残的状态。
中间因为二副三副帮女生们说了句话,两人光荣地被授予“增加10圈外加1杆儿”的甜点。
厨子自顾不暇,迫于老王说一不二的淫威,练完后原地躺了会儿,就身残志坚地做吃的去了。
“怎么样?”老王笑眯眯地抱着双臂,看着二副三副挥汗如雨享受完加餐。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邓启明一边牛喘,一边答话,“昨天练的时候吧,有一阵特别想死,今天练呢,整个过程都特别想死。只要再来一次,我就可以见我姥姥了。”
焦诚羽脸色发白,喘得都说不出话。
“好样的,特别有卖火柴小女孩的悟性!”老王慈祥地看着邓启明,“现在开始,你来把我昨天教的桅杆上所有部件的名称和用途告诉我。”
邓启明:“……”
宦怡菲挣扎着往水手舱爬,她好歹还有四个小时可以昏睡过去不问世事,千万不能让老王一个开心就收回成命。
焦诚羽发扬了难友的互助精神,献哈达一样拦腰抱起她,走下舷梯。
“哎,长官长官,”邓启明望着老王手里牵着的一条绳子,半天想不起名字,赶紧指指那两人转移老王注意力,“你不去当舍监,万一……”
“他俩都半死的人了,你现在给他们嗑药都未必能成气候。”老王眼睛如刀,手里的绳子往邓启明眼前再晃了晃,“说呀,名字,用途,操作方法。”
邓启明:“……”
老王一颗栗子就爆下去。
水手舱的味儿有一瞬让人清醒了一下。
但就那一瞬而已,被连续操又整夜未睡的人还是颇感香甜地沉迷进去。
水手通铺是上下铺,想要豪华游轮里面那种床是根本不可能的,一米宽的硬木床板上铺着一寸厚发霉的稻草垫,呼应着舱壁上小小的长方形窗洞投进的阳光,床垫散发出陈年的汗液、鱼腥、尿素和霉味交织而成的带着历史厚重的味道,稍微细品一下,就会被它的故事所征服。
不知睡了多久,宦怡菲昏昏沉沉醒来,伸着懒腰深吸一口气,一堵销魂的气墙顿时把她撞得醒透了。
“怎么还没穿回去?”她心里嘀咕,这个夏天怎么没完没了?“这不会是梦中梦吧?”
甲板上的热闹人声让她没办法骗自己,只好磨磨蹭蹭下床。脚上被人贴了新的创可贴,想来是崔晓姝,她心里热了一下。
话说回来,这是近年来,第一次有一天她居然不用吃百忧解就混完。看来她多年的顽症,总结而言就俩字:欠操。
走上甲板,三个同伴已经满头是包,老王的指节也有肿的趋势。
“先饶了你们了,不长记性的小兔崽子们!下次再答错,我一枪崩了你们核桃大的小脑壳!怡菲,你吃点东西,我们上岛。”
历经水手舱的洗礼,加上看到厨房里都是前一天吃过的野兔肉,除了咸,也没什么别的味道,宦怡菲叼了个不知名的野果,就跟着大部队再次进山。
可能因为前一天在这里封王加冕,一行人走在自己的土地上都颇为放松。微笑关爱小鸟捉虫,淡定地学三副判断野果的“可食性”,一边巡山一边做着维生素C的存储。
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照到树下的小花小草上,整座小岛的生气格外耀眼。
“怡菲,你俩昨晚看到还是从这里面喷出各种小崽儿,是么?”老王拿着枪轻敲那块石头,得到肯定后,他命令两个女生让开,对着二副三副招手,“推开它。”
“不是吧长官,”邓启明望着那个差不多1米直径,20公分厚度的石块,“万一窜出什么东西来,扛得住嘛我们!”
话虽这么说,面对老王端起枪在一旁做防备的态度,两个年轻人还是撸起袖子。
只听那两头鼓起肌肉的狼崽断断续续从胸口发出武林英雄一挑多时拼命的声音,磨盘一样厚重的石头被推开一掌宽的缝隙。
守在旁边的三人像偷鸡贼一样警惕着周围,不过担心多余,四周什么异常响动都没有。
这座离奇的小岛就这样大大方方敞开内部,给无礼的入侵者们一探究竟。
“鹅,鹅?鹅……”邓启明往里望望,开始背诵少儿古诗第一句。
几个人围上去,顿觉无言以对。
说是直通岛屿深处的洞口,不如说是一口井。离洞口30公分的地方,是潋滟清波。除了几张探头探脑的人脸倒映其中,根本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条件让它可以喷开巨石,轻托出形形色/色的物种来?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瞪半天也没有结果。
一股奇异的气味飘散开来,众人皱皱眉。
“长官,我们等会儿可不可以再洗一次澡?”崔晓姝捂住口鼻,眉头纠结在一起。
“不是我们身上的,”宦怡菲也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我们身上的臭得多了。这是一种淡淡的……”
“精子味儿。”焦诚羽帮她说完。
众人把目光聚集向那口暴露在外的“天井”,没错,那一阵一阵的味道就是从这条缝里散出来的。
老王沉吟一瞬,撸起袖子就把手伸了进去。
“长官小心,万一是硫酸!”“硝酸!”“盐酸!”“王水……”
众人大惊,真挚的祝福还没送完,老王已经把手完好无损抽了出来,指尖滴下透明的液体。
“温的,”老王说出感官结论,“就像我们的体温。”他把手指凑到鼻尖,皱起眉头。
“额,长官,看起来好像很爽的样子。”邓启明说着就挪开两步。
焦诚羽却凑上前,拿过老王的手指嗅了嗅,再沾了点液体在指尖捻了一下:“有点黏,好像是……羊水。”
众人顿时风中凌乱。
老王闻言再嗅了一下,点头确定:“的确是羊水的味道。”
崔晓姝满脸通红,宦怡菲见状,拿出知心大姐姐的和颜悦色,循循善诱地安慰:“不要紧,你以前也住过这种地方,说不定当时蝶泳蛙泳狗刨都很开心。”
众人:“……”
“得,摸也摸过了,闻也闻过了,我们回吧!”二副建议。
一行凡夫俗子才疏学浅,设备简陋,怒沉进去一探究竟又没种,也确实研究不出什么花儿来,只好恢复灵长类的本性,背起一路摘的野果往回走。
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轰”地一声闷响,回头一看,石头自动挪回原处。
不知是石头有灵,意识到自己失职从而挪回去,还是小岛不好意思了,把遮羞石抓了回来?
好像哪一种解释都很让人心里起毛。
“……妈呀!”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叫了一声,原本呆若木鸡的无知妇孺们,顿时一呼百应呜儿哇鬼一溜烟奔回海边,以比往次更快的速度窜上船。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邓启明喘得比早上“加餐”还厉害,却瞥见焦诚羽十分淡定有风度地卸下肩上的包包,拿出一枚黄灿灿的“大梨”。
“你小子不是说这个有毒么?”
“嗯,”焦诚羽点点头,“我就好奇里面有什么。”他说着就拿小刀沿着果皮轻轻割开,一股红色的液体喷出黄色的果皮,血腥味飘出,崔晓姝一声尖叫退开三丈远。
焦诚羽皱着眉头,手下却没停,直到把皮全部割开后,才回头跟众人道:“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呃……”
所有伙伴都已无声闪到船艉,他们几乎要对他磕头作揖求他不要给他们看,谁知他依旧禽兽,浅笑盈盈朝他们举起被揭开了一半的果子。
厚厚的果皮内,红色汁液包裹着的,是一条小小的蛇。
人们惊奇地挪回去,捧着果壳传看。
它好像并没有因为“早产”而受到影响,一闪一闪吐出紫色的小信子。
“你说跟你想的差不多,你想到了什么?”
“母体。”焦诚羽顿了顿,“我记得有一部很有名的漫画,生物都是从树上结出来的,叫 ‘胎果’,跟这个很像。这座岛,形状几乎是纯圆形,就像一枚卵子;面积是一平方公里,那块石头,也差不多是纯圆的,面积是一平方米,感觉就像是 ‘原点’;里面盛满温热的羊水,它能创造出不同的物种,就是万物的起源处。”
他一总结,人们顿时觉得这座岛更加玄妙起来。
“不愧是145啊……”宦怡菲赞同道,“这么说来,那口 ‘井’生的都是恒温动物,而冷血动物则是长在树上。那为什么它生出了它们,又用有毒的食物毒死它们呢?”
“这很容易理解,既然都是它的 ‘孩子’,它在行使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
众人唏嘘,抬眼望向“神山”,顿觉浑身又冷又热。它好像不仅能生产,更有意识,换言之它就是一个庞大的,山石状智慧物种。
之前吃下肚的野兔肉好像都要翻上来。这种玩意儿,能吃吗?怎么感觉跟吃人肉差不多。
一阵海风吹来,温柔拂过人们的头发。在焦诚羽那番神神叨叨的解说后,众人顿时对整座小岛,乃至整片海肃然起敬,这阵海风在他们的感知里,更像是来自海岛“母体”的亲切问候,让每个人都心里毛毛的。
“长官,我们走吧……”邓启明大胆提议,“反正不管漂哪儿都是漂,总之这座岛不能待了,上面的东西,也不敢吃了……”
老王摇摇头,他这群二货水手,连什么是斜桁撑杆都不记得,上下桅杆速度慢得惊人花样百出,就这一艘全靠风帆作为动力的船来说,出海等于自寻死路。
但的确,停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首先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其次,万一哪天小岛灵感一来,生出条喷火龙什么的,他们要逃都来不及。
他叹口气。
“这样吧,我最后一遍给你们解说这艘船的操作方式,然后提问。答错的,就跟这岛相依为命,等哪天我们找到出路了,再回来接他。”
他带着众门生绕着上层建筑,再详细做了一次膜拜。不知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抽查的时候,大家众口一词,竟没有再出错。
“行吧,”他妥协道,“船上每个部件的操作方式每个人都必须掌握,由于人手不够,这船又足够古老,如果遇到风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收帆,至少三人顶舵一人掌缭……所以,不可能有人能轮休,晚上的话,就老样子,两人守夜,船就收帆,让它随便漂吧!”
四人神色凌然,太阳已经偏西,一阵阵阴惨惨的海风吹得他们心里没着没落。
老王下到船长室,拿了他的航海日志本出来,他在上面郑重写下船舶信息,人员信息,吃水线、天气、风向、装载物品等。末了,对着空出的船名,想到他脏兮兮的水手们,写下“邋遢大王号”,船艉至今无法辨认的船籍港,他深思熟虑地写下:母体。
写下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胸口好像热了一下。
是那块水晶。
青天白日,它一反白天沉睡的状态,在老王的口袋里,一闪一灭,模拟出心脏跳动的频率。
老王生怕惊动了它,保持着抓笔拿本儿的状态,挺着胸脯就往甲板脚不点地地冲上去。
“你们……你们看!”他压低声音。
二货们把他手里的航海日志拿了过去。
邓启明:“嗬,长官,这名儿起得,怎么不干脆叫 ‘丐帮号’?”
焦诚羽:“风向,东?确定现在我们的空间,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吗?”
崔晓姝:“邋遢大王好啊,我小时候就喜欢看这部!”
宦怡菲:“不过后来他变干净了,就不好玩了……”
老王:“……”
智慧生物跟榆木疙瘩真心无法沟通,他定定神,把胸袋里的晶体拿出来,孤独地望向那已经停止闪烁的吊坠,目光一滞。
那个发现海面蓝光的夜晚,似曾见过的蛇形光影,就像变成了透明的实体。
它头尾相绞,折成麻花状,无论水晶怎么转,蛇的头尾始终对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