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日 神秘蓝光(1 / 1)
月亮升起来了,海平面一片皎洁的水光。
星光低调地烘托着满月的霸气光辉。
来自天上的光芒照亮甲板,无名捕鲸船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
老王军令如山,此刻连大副也瘫在甲板上,厨子奉命牵着它跑完三千公尺它就倒了,没有爬瞭望台也没有责备它。
它望着天幕上发亮的碎鸡饲料和想来装满更多鸡饲料的大圆盘,想不通它一世为鸡,为毛要去做鸵鸟该做的事,下辈子做猪得了。
“今儿十五啊……”一具尸体发出感叹。
其余几具尸体随之蠕动了一下,月圆之夜他们该诈尸了。
宦怡菲缓缓坐起身,拔掉水手靴,借着月光,脚底的创可贴像吸饱大姨妈的卫生巾,她伸手把它扯下来,看到血还在往外冒,低声骂了句脏话。
这么折腾下去,这脚会不会废了?
她只想看到小小的伤口流出血来,享受那种细细痒痒的疼痛,同时可以预测三五天之内它会痊愈,而不是超越她的期望值直接跟她说拜拜。
这么说来,也许自己的抑郁跟她对于肉体点滴伤害的期许一样,是虚伪的?
“现在分配今晚的任务……”老王平躺着观完天象,也坐起身招呼大家,太久没这种强度的锻炼,他一把骨头也多少有点吃不消。
“我们现在处的位置,目测是在……”几个人一个激灵,撑起身朝他滚过去,他接着一笑,“操,不知道……星星的位置不对,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二副接口道,航海多年早已熟知的星星们集体跑偏,谁有办法?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长官,你说你十年前是怎么回事儿?”
大家慢慢恢复精神,如果老王十年前的经历是真的,可能会有一些线索。他们坐到高高的桅杆旁边,期待船长讲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我也不清楚,”老王靠着船舷回忆,“当时也是一片大雾里闪过一道蓝光,然后,整艘邮轮就只剩我一人。”
“是他们消失了,还是你拐带邮轮消失了?”焦诚羽思维缜密。
老王看他一眼:“这么哲学的问题,不要来 ‘高深’我行不?”
“靠,长官,你福旺啊,装备比我们好多了!”邓启明悲催地扫一眼他们的爱船。
“小攻别打岔!”崔晓姝有更关心的事情,“王叔叔……噢噢噢,一字翻你也是攻,不要毛!……好好,你们互攻好了……嘘!邓启明!烦不烦!……那个,王叔叔,后来你怎么回去的?”
老王看了看开始飘魂的宦怡菲,以及三个因为崔晓姝一句话就敲来敲去的倒霉孩子,叹口气:“当时不是在这儿,反正载着一船吃的喝的,我也没在怕。航行了没几天,就找到了一座岛……不是这座,那岛大多了,上面有土著。”
几个人目光闪烁起来,停止了喧哗。
“是食人部落……”
“嘶——”四人发出蛇的声音,集体抱紧自己的胳膊。
“没吃我,你们怕个屁呀!他们只吃好人,也不天天吃……哎,你个小兔崽子!”他一刀朝拿“只吃好人”嘀嘀咕咕做文章的邓启明劈过去。
“哎哟长官,我的意思是他们挺没慧眼的,你这么大一个好人……哎哟,好了好了,我闭嘴!”
老王收回手,接着道:“到那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满月,跟他们住了十多天吧,终于有一天他们酋长跟我说日子到了,让我摸着他们村里的一块石头,巫师七念八念地,然后我就回去了,临走心切,忘记带我的猫。”
几个人回味半天,咂咂嘴:“没啦?”
“那不然,你们还想怎样?”老王叹口气,“总之我们要先找到那座岛,一切就好办了。”
“你确定我们现在的地标是你当初所在的空间吗?”焦诚羽开口,“按照M理论,世界由11维空间构成,有7维为人类不可感知,我们有可能不在你所说的那个空间里。”
话音一落,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宦怡菲摇头:“人生识字忧患始啊,懂得越多越难活……哎,船长,你的胸!”
她一声喊,众人集体朝老王的三四扣子之间没羞没臊地看过去,只见他制服的左边口袋里晕出点点蓝光。
老王赶紧把发光体从胸口掏出来,竟然是那块神秘的水晶。
“对,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老王目光灼灼,“这是酋长送我的,那次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一路上都没有做什么记录,但走的时候酋长说,可能有天会再相见,给了我这个。”
晶体在老王手里散发微光,并不是反射星月的光芒,里面就像自带了个发光体。但光亮均匀,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众人把它在手里传递一圈,一会儿放在甲板上趴着看,一会儿拽着链子拎到空中看,一会儿又神经兮兮闭目对它祈祷,但等到眼睛都看成对眼儿了,也没看出什么来。
它既没有如人所愿在甲板或者在空中自动指出某个方向,也没有像游戏中的神石一样,从表面析出几行发人深省的绝句。就是块发光的石头,光亮甚至不如那些明星演唱会门口,粉丝们人手一条的夜光环来得亮。
“看不出来就算了,”老王招呼疲惫的众人,“要出现什么总是会出现的,现在先去睡觉,安排两个人守夜。”
“我来吧,”宦怡菲接过话头,这一天耗的体力抵得上她以往一个月的量了,但顽症之所以是顽症,自然有它的眉角,“反正你们的夜晚就是我的白天。”
“行吧,”老王也不推辞,“小焦你陪怡菲,你们差不多4个小时,呃,就是在心里默默数到一万四千四百下,就跟对方轮换,至少保持一人警醒。”
焦诚羽点头,接过老王的来福枪,再把邓启明的左轮递到宦怡菲手里。
老王把一男一女一母鸡押走,为了贯彻团队禁欲规则的执行力度,他亲任舍监,放弃了船长室的小床,跟年轻人去睡水手通铺。
对面小树林里传出各种叽叽呱呱的声音,夜间动物开始了它们的狂欢,甲板上的两个持枪保安各自静默。
“长官,”水手舱里传来邓启明闷闷的声音,“这里的气味好像一个屎盆子哦!”
“长官,”崔晓姝也弱弱抱怨,“好热,蚊子好多,会不会有鼠疫啊?嘶——二副你别闹!我知道是你!闹你家一字翻……”
“二副,睡对面去!”
“冤枉啊长官,好吧好吧,大副,别跟着我!”
“咯咯咯……”
甲板上的两人相视一笑。
“那小丫头……”宦怡菲有意无意地低声问,“你跟邓启明他……”她顿了顿,“虽然我感觉你挺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好像特别让着他?”
“什么意思,姐你这么快也被那腐女同化了?”
宦怡菲觉察对方要错过重点,催道:“说说嘛!反正长夜漫漫……你智商那么高,还文武双全,为什么到那种船上来干跟你老本行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什么,姐你又来了!”焦诚羽反应过来对方又在润物细无声地拍他,“智商高,情商低有什么用?到哪儿不是碰壁,但我就是不想改。至于邓启明,”他眼睛望向月光下的小树林,笑了笑,“我挺羡慕他。”
“羡慕他就挨他削啊?”宦怡菲认知出现障碍。
“那是另一回事,你知道,国际邮轮上高级船员和普通船员之间等级制度很严格,这一点也适用于整个男性社会。你们女生不一样,为了一个道理你们敢跟老板拍桌子……”
宦怡菲看过一本狼群研究的书,里面曾经提到过,男性也普遍范围内继承了狼的社会中一些特质。包涵但不仅限于,下级狼完全服从头狼的指令。
“你们是狼吗?你们只不过是人类而已。”
“我们很适应那种体系,两个及以上的男性同处一个空间,很快就有高下之分,弱的服从强的,如果是在一个体制内,那职务首先是第一区分线,紧接着就是人格魅力和专业程度。如果三项都是正向的,那这个leader的地位基本上就不可撼动,比如老王。”
“这样子啊……”
“比如他说体能训练的时候,你跟小丫头都在反对,邓启明跟我就不敢。”他耸耸肩,“所以二副如果削我,只要不是侮辱,我就不会怎么样。”
宦怡菲尝试理解这种“爷们儿的关系”,好奇道:“那你说 ‘羡慕他’,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问题,焦诚羽又笑了笑,他的笑容颇有清风霁月的感觉,要是崔晓姝在场,估计又要哈喇子流一滩了。
“他多数时候没有脑子,但会拍马屁,所以比较能混,我跟他相反,我总是想太多,看不惯人虚伪,什么地方都混不动。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要就是要,别不想要的时候看人脸色说要,就像你,姐。”
宦怡菲顿时一窘,虚弱道:“我什么时候这么 ‘职业’过……”
“你时时刻刻。”
“别呀……”宦怡菲缓口气,怎么焦诚羽的自曝炮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你的优点适合在特原始的社会,或者是文明程度特高的社会里过活,仙界佛界什么的……总有一款适合……”
她忽然闭了嘴,船身在微微震动,跟正常情况下的漂浮不同,更像是下午小岛的震感。
两人同时朝对面望去,只见山顶向天射出一线蓝光,光束越来越多,紧接着那块石头再次被稳稳托起,喷薄的大片蓝光中,气流包裹出几只小鸟。
“又来?”
还是不同物种!两人面面相觑。
夜里到清晨的时间里,小岛喷了三次,间歇差不多也是4个小时。二人总结出一点规律,动静大的时候,出现的物种就比较大,反之就较小。但总而言之都不如前一天遭遇的那次猛烈,它好像也懂得休养生息,船上睡觉的人甚至都没有发觉。
守夜的两人发现小岛除了会生“小孩”外,好像也没更大的动作,既不会吞没他们,也没在意他们前一天杀它子民的无德行为。
它好像只负责孕育和生产,别的都不管,这样一来,守夜的人也渐渐麻木了。第三次喷的时候,焦诚羽正在右舷望着相反方向,听着声音淡淡问了句“又喷啦?”,宦怡菲嗯了一声,焦诚羽头都没回。
等阳光照上船舷的时候,岛上清甜的空气弥漫,水手舱里的人山呼海啸地醒来。
“孩儿们,起床啦!”老王走上甲板,身后跟着大副、二副和揉着眼睛的厨子。
“早,”宦怡菲招呼,“不是说屎盆子吗,睡那么沉,还以为你们是晕在里面了。”
接着她向老王汇报了晚上小岛的三次生育经过和所生物种,以及她和焦诚羽总结的规律。
“干得不错,”老王拍拍她的肩,“好,接下来,大家先把早操做了,然后你俩去补个眠,午饭后我们再去那个山顶看看。”
众人嘴巴张成下巴脱臼状,老王一句话吐出两个炸弹,他是不干死他们就不甘心么?
“长官,”崔晓姝深思熟虑地建议,“刚起,不适合锻炼,会脑溢血的……而且,怡菲姐和一字翻都累了,练亢奋了就睡不着。”
“有道理,”老王点点头,“那你先去做吃的,我们不怕死的人先练,等会儿我们吃东西的时候,边吃边给你一人鼓劲儿。”
“走吧大副,咱跑起来,把小鸡腿儿练得壮壮的!”崔晓姝去牵达克的绳子。
宦怡菲皱了皱眉,身边的焦诚羽已经二话不说起身加入绕船疯跑的队伍,她想了想,也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