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然后那个牛奶啊,我就忘了搁在桌子上没喝,第二天起床才看到,赶紧端过来,你猜怎么着?”
电脑另一头的和谷心不在焉地提着一粒黑子满盘游走,“还是热的?”
进藤光赠上一白眼:“喂喂!你有没有用心在听啊,我说的是搁了一晚上的牛奶诶!”
和谷头也没抬,自然也无福享受白眼待遇,“嗯啊,杨海桑就没有给你换了一杯热好了端在床前?不是说上海男人都这么干的么?”
进藤光额头直蹦青筋,所谓死党,就是那个能把你气到一佛升天的人,“第一,杨海桑是云南人!第二,那杯牛奶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酸奶了,我的重点是——你说这边的天气可怕吧!”
和谷明显是在应付他,“是是,可是你进藤大少爷哭着喊着要去的!”
进藤光怒,“还不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想挪窝!”
那是,在日本混日子肯定比中国好过,且不论对手,就说奖金也比中国丰厚啊。
和谷好不容易搁下棋子,这才对着镜头笑嘻嘻,“你这一盘下得不错啊,怎么,这次又赢了什么?”
进藤光:“门票……”
和谷惊讶,“哟,赵石还看球啊?”
进藤光扁嘴,“相声啦。”
和谷:“…………啥?”
进藤光腮帮子都能鼓起来,“欺负我听不懂!满堂都在大笑,就我一个面无表情!”
事实上,人相声演员下来还问他咧,观众都笑得不行就他一个闷闷不乐,是他们学艺不精啊,哪里需要改进哇?
无他,赵石给的都是前排VIP位,他那副苦逼的模样,别提,忒醒目了。
和谷立马幸灾乐祸,“你不去看不就得了!”
进藤光哼哼:“那怎么可以放过他!”
赵石这几年国际上混得风生水起,把几位前辈的风头都压了下去,他就没想过自己会输,还输给北斗杯师兄的手下败将,由此给的彩头也是临时应付的,进藤光拉不下脸说自己不要,一次相声一次小品,还有啥剧场的,可把这个中文盲给逼得,就差上梁山了。
“……那高永夏,他就不帮帮你?”
“别提了!”不提还好,一提进藤光一肚子的气,“那家伙一句中文都不会说!还不如我呢!”
亏他被他骗过来,异地他乡,语言不通,跟去外星球也没啥两样。
“诶,早知道你还不如带塔矢呢。”
和谷听完了他与韩国棋手不得不说的两三事,咂咂嘴。
进藤光酸溜溜地说,“哟,哪里能放塔矢准名人走喂。”
就在前一年,塔矢亮从循环赛脱颖而出,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挑战者。
和谷摸摸脑袋,“高国手还不是,说走就走?”
进藤光鼻子哼了一声,“韩国有传统啊,你看看他们的小辈们,不都到中国来取经?就我们塔矢准名人来得叫矜贵。”
和谷动了动鼻子,“啧啧,怎么一股酸味?”
进藤光怒,“啥酸味!”
和谷笑,“嗯,你要是不服气,回来拿个本因坊啥的,就该棋院哭着喊着不让你走了。”
当初决定去中国的,自然不只进藤光一人,但是塔矢亮的申请就给驳了,理事长说得也合情合理,哪里有准名人不去挑战的,你不是折腾循环赛的一把老骨头么?
再了,这客座棋士一签三年不说,去的是半成品,回来可别是废品了,日本棋院自然不敢冒这个险,之所以放了进藤光,一则人家一心向学愿望强烈,二来,则是因为中国这边俱乐部极力邀请,加之人家野路子出身,没有师门碍事,前去锻造一番也无不可嘛。
其实进藤光出走还有一个缘故。
他给臊得没脸留在日本了。
还得从他生日四天后说起。
棋迷留下的礼物堆里拆出了一个棋盘,还是名.棋盘,买下十个进藤光绰绰有余的那种,唬得他分分钟就要还回去。
人塔矢亮给他拦住了,口口声声就是他送的,这震撼力,跟往他家里扔两颗炸弹差不离。
“可、可那是我粉丝送的啊……”
进藤光脑子还没转过来。
塔矢亮面无表情,“我、就、是、你、粉、丝!”
进藤光:“……………………”
他摇了摇头,“我有点饿,嗯,好像出现了幻听。”
塔矢亮:“……………………”
塔矢亮叹了一口气,“你就收着吧,反正,嗯,我每天也要过来么。”
其实进藤光内心各种爱不释手,“也……也行吧。”就这么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下来。
没料到他应得实在太早。
第二次塔矢门下的研习会准时在他家召开,绪方(叉掉)狐狸(叉掉)盯着供奉在书房就差三炷香的棋盘,那微笑的模样,让进藤光当天足足流了一盆的冷汗。
“啊,没想到啊,老师珍之藏之的宝物居然能在进藤你这边一睹芳容呢。”
进藤光:“……呵呵……呵呵……”
他自然是心虚,而那个家贼呢!
塔矢亮轻描淡写,仿佛那个问题压根就不值一提,“棋盘就是要使用的,搁在藏着,反而有损它的价值。”
绪方同样回以塔矢式的微笑,“嗯哼,这么说的话,我们也很期待进藤能不负本因坊之名啊。”
进藤光内心怒吼:个棋盘跟本因坊有啥关系啊!
“毕竟使用的几位前任都是本因坊呢。”
进藤光:大爷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芦原哦哦地点头,一副再认真不过的模样,“真的,除了我入门时因桑原老师来弈棋,彼时鉴赏过一回,这个棋盘,老师可是从来都不会轻易拿出来使用啊。”
塔矢门下的其他人听着眼睛都跟灯泡一样,闪亮闪亮中。
因此等聚焦瞬间曝光过度的进藤光,脑海一片空白中——啥意思,难不成塔矢门下还赖上这个棋盘了?
答案尽在不言中。
这简直就是“因一张棋盘引发的血案”么!
“说起来,那个棋盘再名贵,能抵得过爷爷家那张么?”进藤光洗澡完,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那还是秀策吐的血呢——”
“血?”生硬的日语,吓了进藤一跳。
厄,他差点都忘了,棋院安排的宿舍,他跟高国手同一间。
明明起始水平为零,但半年时间里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也不为过——明明大环境大家说的是汉语,为啥他学日文这么认真?这不科学诶!
进藤光随便找了个理由,“嗯,我爷爷的那张棋盘上,有血迹的说,擦也擦不掉。”
他这次刻意说得慢了些,高永夏也能听懂,他狐疑地看他,“你爷爷也收藏棋盘?”
虽然之前有重重误会在,但接触了这么久,进藤光也意识到,高永夏不过是个只能顺着毛摸的别扭娃,为人除了傲气点(也有这个资本),并不坏。
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有一丝亲切感——这家伙,与塔矢亮相当。
只不过塔矢亮是典型的岛国作风,外表一派和气,实则内心傲气无须多让。
高永夏呢,是遮羞布都不带了,于是为人处世,比塔矢亮吃亏太多。
只要看看目前旗鼓相当的两个人在媒体中的口碑便可知一二。
好吧,也是这半年,进藤光才从日日相处中,得知这一点。
塔矢亮好比是个核桃,外表看起来软乎乎的一团,其实内里硬得能磕掉大牙,唯一的柔软还藏在这硬壳之内,不随便给人掰。
高永夏嘛,就像个板栗,外表一层密密麻麻的刺不提,里面也是个硬壳的货,非得凑热乎了才能开口。
唔,说到这个,他闻到香气了。
高永夏递过来一纸袋,“你的糖炒栗子。”
进藤光差点下意识就要回,“是你的糖炒栗子。”
好在反应够快,立马闭嘴。
诶,中国啥都好,就是广告洗脑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