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进藤光直到第四天才拆到那个礼物，要知道这次光打印出来的礼单就占据了四张A4纸，还不论其他邮递到棋院的礼物，再看赞助商出资支持比赛的金额，进藤光表示这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奢侈的一个生日。
好在后援会规章制度都在，礼物金额有上限，以防攀比，目前为止他收到最昂贵的，也就是森下老师送的一把名匠所制的纸扇。
由此看到那个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得格外严实的四方物体，他第一反应就是：搁这么久，这个蛋糕还能吃么？
不料揭开最后一层包装纸，进藤光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这——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只一眼就能看出其历史厚重感，发出淡淡的乳黄光芒的古朴棋盘。
他犹自不敢置信，右手一点点放下，慢慢慢慢地从棋盘上抚过。
与幽玄棋室那尊一模一样的触感。
这、不、可、能！
进藤光的嘴巴越张越大。
“怎么了？”
塔矢亮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着滴着水的长发——如今已经留到了颈边，看着那人过分夸张的模样，眼睛再往下一扫，登时也是一僵。
“塔矢——”
进藤光一副梦游的表情，扭头看他，“有人送了一张榧木棋盘给我。”
塔矢亮别开眼睛道，“榧木棋盘又不是多罕见，就我家里还有五六张呢”
进藤光猛然惊醒，他抽过一侧的面纸巾，捏住两侧凳脚，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翻过棋盘，那样子，就似手中端着的，极其易碎的精美瓷器般。
随着这番小心翼翼的动作，他的心也再度提到了喉咙口。
作为他的后援死忠集合地，会里自然知道他对秀策留下来的一切物事都抱有莫名其妙的执念。
也曾有很多人试探，那是渠道传出来的消息，进藤光年纪轻轻，却对秀策签名有着出乎意料的鉴定才能。
见证者众，进藤光当然不能否定那一天那一段回忆，于是就成了众所周知的进藤光那秀策爱好者外号起源。
而与秀策迷一道美名远扬的，便是他对于名贵棋盘的喜好。
远的不说，森下老师室内那一副，进藤光爱不释手的模样，早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虽然进藤光一直心知肚明，自己喜欢的，是寄托在此间的回忆，与棋盘本身的材质、价值，毫无关系——更何况榧木可不是谁买得起也用得起的，但看到有点年代有点故事的棋盘，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在没钱，也只能过个眼瘾。
“居然……”进藤光看完棋盘反面登时呆了，整个人保持着双手抱住棋盘的动作两分钟不曾动弹，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
塔矢亮看他只顾发傻，忙伸手轻轻推他，“你不去洗澡了么？”
进藤光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抱着棋盘起身，走了两步才察觉不妥，赶紧又坐下，把手中的棋盘给搁好，跑去找刚刚拆开的外盒，“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得还回去！”
塔矢亮登时也呆了：“啊？”
进藤光哭丧着脸，他也不想啊，“要是让人知道进藤后援会偷了行洋老师的棋盘，以后我还能不能继续在日本愉快地下棋了啊？”
塔矢亮继续发傻：“哈？！”
进藤光一脸苦逼，就差掩面，他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棋盘，“网上早有写，我官网也有贴子，各张名棋盘的花落谁家写得清清楚楚，”后面的话他含糊带过，自然私下也曾打探，看看能不能搞到手几副，不，哪怕一张都好啊——
指不定……哪个棋盘里，又蹦跶出一个佐为呢？
好吧，蹦出佐为他只是想想，万一蹦出的不是古典大美人而是现代庞克派譬如死神硫克他那智商绝对等死。
进藤光接着说，“我刚刚翻过来就是看这个，最后一任签名是本因坊秀哉的棋盘寥寥可数，也只有塔矢老师收藏时才不会按照其他收藏家的惯例写上自己的名字，加之棋盘这里——”他指了指一侧，“其中一任收藏保存不当，木纹发生了扭曲变色，我能记得它就是这个缘故了。”
塔矢亮：“……………………”
塔矢亮看了看包装，“上面并没有写名字。”
进藤光一点都不着急，“让川崎转交的，都有记录在案，而且，你以为送给我的礼物他不会检查一遍的么？真遇到你这样的尴尬事，我可没你那么淡定，第二天说不定连棋都下不了，啊，肯定连门都不敢出才对。”
说的塔矢亮耳根猛然一红。
那是前年生日，不知哪个居然送了一套已经穿过的半旧女士内衣，还喷了香水，拆开包装那一刻，差点没把他给气出心脏病。
跟现任绪方三冠王的棋迷简直不在一个水平上——去年生日，就有人送了一辆法拉利F，把棋院一帮子年轻棋士给眼馋的，到现在都牙酸眼红。
是被戳到了痛处吧，塔矢亮话也说得直率了，“你要查就去查吧，早点还回去，省得这么不自在，不就是个棋盘？人家大张旗鼓给你办生日会，赞助这么一场好几百万，也不见你心慌！”
干嘛这么生气啊？
进藤光看着他，完全就是不明所以的状况。
塔矢亮：“……………………”他才发觉，面前这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气啥。
算了，忍了这么久，无所谓再忍上五年。
结果下一刻，进藤光直接把他给气飞。
进藤光终于不纠结那份昂贵得令他提心吊胆的礼物，直接朝着塔矢亮伸出了黑手。
塔矢亮深呼吸三次后，忍气吞声，“怎么？”
进藤光理直气壮，“生日礼物啊！亏我还请你吃蛋糕了。”
塔矢亮：“………………”
他的耐心很好，但决计不够给他花的！
看进藤光继续呆头呆脑看他，实在忍不住，“你都说那个棋盘是我父亲的了。”
有人呆到这个程度的么！
进藤光：“………………棋盘是塔矢老师的啊……跟你有——”
啊啊啊啊！！！！！！
进藤光毛骨悚然盯着塔矢亮那张纹丝不动的脸，“你你你你！”
塔矢亮唾弃自己功亏一篑的同时也不由洋洋得意：不要太感动，嗯。
进藤光跌足：“家贼难防啊！！！”
塔矢亮：“…………………………”
塔矢亮默念一百遍的心上人啊心上人啊但最终还是在某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破了功。
“那是我父亲今年就答应给我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