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萤火虫与放逐（1 / 1）

我只好耐心解释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不可能？”他冷笑一声，乘我不注意时一把扯断了锦送的红线，抛进河里。

“暗寂！”我惊呼一声，皱着眉冲他怒吼，“你太过分了！”

“何来过分之处？不过是断了一根红线，你还可以再戴上其他的。”他的不以为然更加激怒了我。

“那是锦送我的！”我恨恨地说，指明了是我更在乎锦。

他果然也被激怒“一口一个锦，你真的爱他？”

“为何不爱？”我歪头看着他“锦对人温柔体贴，彬彬有礼，我不爱他，难道爱修罗一般滥杀无辜的你吗？”

他眼神沉了沉，像是听见了我的话，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他伸手，在我勃颈处挂上一颗莹莹发光的小石子，那光……就像萤火虫的光一样温柔。

他便霸道地顺手抱住我，道：“含月，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我毫不留情地反驳：“多虑了!”却是被抱得更紧无法挣脱。

他声音凄切：“我不曾伤害过你。你为何不能原谅我？”

不曾伤害过我？

我又突然发现我还是爱他的，差一点就被他的亲密与温柔所动摇。

他不曾伤害我？

他始终认定他不曾伤害我。

他的感情太过分明，又太过模糊。他从未意识到他对我的伤害，也不会爱乌及乌。

他只是把我当做他的附属……

“我不原谅你。”

他被拒绝多次，也是怒了，冷冷问：“为何？”

“因为我已不再恨你。”我挣出他的怀抱，决然与他对视。

他眼底的坚冰顿时融化，那美丽的瞳仁里只有我的影子，他又凑近我欣喜道：“真的？”

“真的。”我扯起嘴角笑了，却不经意间流下泪水“更因为我已不再爱你。”

刹那间，青丝如瀑般垂于脸侧，用于固定它们的发簪，已经深深没入了暗寂的胸膛。

那是璃送我的，染有剧毒的金钗。

紧紧攥着金钗的手颤抖起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

他却没有如我预料一般立刻死去，而是深深望着我。

我与他对视一眼，那是怎样的眼神？仿佛整个世界，都破碎了……

我迅速移开了目光，怕他下一秒就会闭上眼，掩盖那片破碎的世界。

然后，像娘亲一样永远离开我，只留给我无限的回想与伤痛。

我将手收回来，惊悚地看着右手上的黑血，立刻用左手将它覆上，身体颤抖个不停，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怎么会……我怎么会！

……

“怕了？”我听见他的声音，微微露出了一只眼。

看见他神情落寞，缓缓将金钗拔了出来，问:“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他看着那带毒的金钗轻蔑一笑“我自问这几日做得够好了，宠着你，让着你，千方百计逗你笑，怕你憋坏了身子……”

将那染血的金钗掷入河中，河水便滋滋作响仿佛沸腾一般，显然是带有剧毒。我惊呼一声，又将头埋入膝盖。

“你这点诡计还杀不死我。”听见他这样说，我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抬头，便看见他已经站起，居高临下地看我，戴上面具之后的眼神冰冷。

“你不爱我也无妨，要知道，光精灵生命之树的价值，比一个爱人要高出很多。”他又冷笑一声，转生离开。步伐轻盈得丝毫不像一个被刺中心脏的人。

我知道那背影的含义，就如同当年一样，是永别。

从此没有寂与含月，只有暗精灵王与生命之树。他看我的目光再也不会有温柔，那温柔是我亲手毁灭……

我捂住脸，泣不成声……

暗森林真的没有光，所有温暖都不属于这里。

空荡的仿佛只有我一个人。

娘亲，我该怎样去面对？

不，不止我一个！我还有锦，还有璃！

心里忽然闪过这让我惊喜万分的念头，就像快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我也想要紧紧抓住锦和璃，汲取一点点的温暖。

但我现在，只能抱紧自己。寒冷还是不可抗拒地侵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