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糊里糊涂(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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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过后,我们就要开始上课了。在上课的前一晚,班助刘立伟给我们开了个班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选举班集体领导。
他首先让大家自由竞选,并晓之以利,说当班干部可以锻炼自己,还有学分拿,这个学分在以后为自己争取奖学金时能起到重大作用等等。但是无论他怎样引诱和鼓励,也没几个人愿意,看来女生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
到最后他不得已采取了点将的方法,点了一堆人出来,很不幸地,我就是被“点”的其中一员。我说过自己是个超级怕麻烦的人,根本不想管什么集体和别人的事情,我只想管好自己,做好自己的事,但我的心太软,脸皮太薄,受不了别人的“哀求”,所以才总是败在刘立伟的手下。
值得一提的是,刘立伟在点将过程中,也点到了叶星儿,要她当宣传委员,还开玩笑说像她这种大美女,本身就是最好的宣传标志,无论站在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而如果她开口喊一下,所起到的宣传功效肯定是普通人所做的好几倍。
正当刘立伟自弹自唱时,没想到叶星儿忽地拍案而起,对他的恭维一点也不领情,不给他面子,痛斥他的无理取闹,生气地坚决拒绝这个职位,还义正辞严地宣告“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我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这是我的自由”,一番话说得大家佩服不已。
刘立伟被她反击得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下不了台。
我向叶星儿投去赞赏的目光,又暗自为自己的懦弱自惭形秽。
下面列举一下我们文学1061班的班干部名单:1、班长兼安全委员:马振海2、副班长兼学习委员:万文佳3、团支书:上官磊4、文体委员:龙俊庭5、生活委员:柳莎6、宣传委员:林晓美7、纪检委员:蒋成杰8、劳动委员:康丽虹9、心理委员:唐默默。
大家可以看到,一个只有二十五个人的小班,设置了十一种班干部职位,九个人当上了“官”。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官僚主义,还害“死”了不少人。因为在这十人里,除了马振海、万文佳、上官磊、龙俊庭四个是自愿的之外,剩下的五人都是被刘立伟点了名才勉强答应当任的,大多数人只想挂个名而已。
有些人不清楚安全委员和心理委员是干什么的,刘立伟就解释说是用来保护和开导我们的,这个回答让大家毫不掩饰地发笑。除此之外,每个宿舍还要选出一个舍长,由我这个生活委员统计好,上报给院学生会生活部。我们宿舍的这个职位,她们理所当然是推给我来当了。
选完班干部,刘立伟在督促了一下我们这些领导要做好本分工作,为班里同学好好服务之外,又婆婆妈妈地向我们介绍了一下学校的管理制度,叫大家回去认真看看在军训前就发下来的宿管手册和学生手册,如果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要大惊小怪,最后他祝愿我们尽情享受大学生活,不要忘记好好学习,最好别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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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我真的回宿舍翻了一下那两本手册,发现某些规定真是无理得过分。比如宿管手册上写着,为了缓解用电紧张的压力,就把一个宿舍在晚上十一点以后的用电功率限定在二百瓦以内,一旦超过,立刻断电,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能恢复供电。在我看到这条规定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宿舍就发生了这种“惨剧”。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在还差三分钟就到十一点的时候,我正在阳台刷牙,叶星儿则穿着性感地坐在宿舍中央练瑜伽,唐默默在蹲厕所,阮晓琪则在网上看综艺节目。这样一算,我们宿舍开了两条灯管,两台风扇,一台电脑(注:此电脑不是叶星儿的那台手提电脑,而是阮晓琪在国庆后从家里带来的台式电脑),再加一盏厕所灯,我刷牙时是没有开阳台灯的。就这样,在四个人都自我感觉挺惬意之时,突然在一瞬间,“啪”的一声,我们就由光明陷入了黑暗里,接着就响起我们无比凄厉的尖叫声,而对面宿舍楼也有人跟我们共和起来,此起彼伏。
那天晚上,我们又经历了一次炼狱般的煎熬。后来我们看到,在这个学校里,这种“惨剧”是每晚都有发生,我们也就渐渐习以为常,反而是如果没有看到它发生,就会奇怪学校是不是变得不正常了,大家的“逆向思维”就是这样养成的。
在住宿方面,还有另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噪音。首先向我们发出噪音的是学校的一个大钟。
校园里有一座类似于英国的那种钟楼的建筑,楼高达十层,在顶层装着一个大钟。钟是用电驱动的,到点时发出的钟声不是传统的那种“咚咚”声,而是跟手机的来电铃声一样,可以设为音乐声。学校的管理人员一早就把它设定好,每天到了特定时刻,它就会奏出不同的音乐。
它的规律是这样的:早上6:00奏起的是雄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一声非常响亮的“起来……”,在空旷的校园里传播得特别清晰和悠远,全校的人应该都会被这个振奋人心的声音给惊醒,但是那些早已习惯了这种惊吓的人却可以继续蒙头昏睡下去。
我是个极度敏感的人,睡眠很不踏实,刚到校的第二天早上,耳边突然响起这恐怖的一声“起来”,我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几乎被吓得灵魂出窍,在睡眼朦胧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后来了解了情况,才慢慢习惯了,更确切地说是麻木了,由此可见人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大钟在上午8:00奏起的音乐是《走进新时代》,提醒我们该去上课了。中午12:00奏的是什么乐曲就不太清楚了,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食堂里狼吞虎咽,对此没怎么注意。
傍晚18:00就奏《春天的故事》,到了晚上23:00还要奏一段温柔平和的《军港之夜》,以帮助我们安眠,仿佛在提醒大家要养成和保持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
自此这个大钟才完成了一天的使命,第二天又重复一遍。它就这样日日夜夜、不厌其烦地工作着,只有在停电的时候才能得到休息。
这个大钟发出的声音虽然很突兀,还不慎悠扬,但至少是音乐声,我们都能勉强接受。而住在宿舍里最难以忍受的噪音则是从楼上传来的。原因是这栋宿舍楼本来就“外强中干”,再加上住在我们楼上的是一些多才多艺活泼好动的艺术女生,所以我们基本是活在吵杂的环境下。
平时她们在拖凳子时会弄出尖锐的“吱吱”声,所穿的高跟鞋会发出刺耳的“咚咚”声,这些声音都像敲打在你的天灵盖一般,让你精神紧张,心情难受。更可怖的是她们有时还会直接来一段热舞,弄得整个天花板都在震动,坐在楼下的我们提心吊胆,直怀疑它撑不撑得住,脑子里想象着它突然塌下来时我们被埋在废墟中的可怜样。
有时如果你已经困得不得了,而楼上的人却仍然兴奋异常,你就要忍耐,像只沉默的羔羊,等待着万籁俱寂时才能安稳睡去。你知道一个人如果睡不好,就容易憔悴、暴躁,特别是美女,反应很明显,不是有句话说“美女睡不好,很容易变老”吗?
后来有一天晚上,在楼上的人又开始活动时,叶星儿终于忍无可忍了,气冲冲地爬下床跑到楼上去跟她们吵了一架,阮晓琪也跑上去帮腔,这好像是她们在四年大学生活里唯一的一次异口同声的合作。
经过这次吵架之后,上面的人收敛了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她们又“旧病复发”,噪音还是不能避免,而且一些学音乐的女生习惯在早上练嗓子,因此每天早上我在听完学校的钟声之后,接着就会听到从楼上传来的一阵像农村里的公鸡打鸣般的“噢噢”声。这时我全身就会打一个激灵,然后睁开双眼,知道自己该起床了,连每天的闹钟都免了。
这是住宿上的问题,而在学生手册则上有一条这样的规定:所有在校学生要绝对尊重学校教职工,不得到教职工食堂就餐,不得到教职工宿舍留宿,不得乘坐教职工专车,一有发现初次违规者,将处予警告和教育,对屡教不改者,作出留校察看的决定,严重违规者,将直接勒令退学。
看到这条规定,才知道这么大一个学校里原来有不少禁区,看来自己连走路都得分外小心,否则踩中地雷的几率将会很大。
不过说实话,我想也没几个人会犯这种错误,除非是有意为之。因为到处都有提示,教职工食堂的门口就竖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学生禁止内进”,每个字都如斗大,连瞎子都看得到,而教职工专车的车头上也有个牌子,写着“教职工专车”,它的潜台词不就是“学生禁止乘坐”吗?
至于在教职工宿舍留宿这一点也不大可能发生,大部分教职工的宿舍都在市区里,除了被诱拐和自动送上门的之外,应该没人会跑去那里。整个学校的人也就这样被分为了教职工和学生两个明显的阶层,这两个阶层在衣食住行这些生活需求上的级别当然是不同,谁高谁低,基本上连傻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