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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踏古寻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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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耽误子瞻去黄州上任的时间,我们一家人决定多提前些日子起程。子由因为还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因此没有与我们同行。而刘安则被子瞻和我打发回湖州去照顾明月,待明月平安产子后,再来黄州与我们会合。

就这样,我们告别了逸和邈儿等人,一家人悠然惬意的踏上了去往黄州的路。一路上,子瞻真是体贴入微,照顾的我无微不至,他在细心为我安排饮食的同时,又很有计划的安排好了行程,既不至于太松散、过于浪费时间,也不至于太紧迫、使人疲于赶路。因此,一路行来,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因为能与家人相聚,胃口都好了很多。

经过一段忙碌的日子,我们终于安顿了下来,渐渐适应了黄州闲适的生活。由于太守的礼遇,我们暂住在临皋亭,此处本是驿站,以往官员走水路时,常常可以在此小住。我们的家离江边很近,风涛烟雨,晓夕百变,景色十分美丽。

子瞻要做的公务并不多,闲了的时候,他又会请人为他说故事,每当听到有趣的情节,便回家整理出来,笑着说要为我写另一本新鲜有趣的故事书,而且,也可以留给过儿和未来的宝宝。

一日,子瞻陪我去街上散步,偶然间发现一个名为“琴音”的乐器行,店铺装饰的极为雅致,使人见而忘俗。尽管我并不缺少乐器,但是,对音律着迷的我还是拉着子瞻走进了这家乐器店。

“欢迎光临本店,公子、夫人喜欢什么,尽管挑选。我们‘琴音’卖的乐器可是很远近闻名的。”店里的伙计倒是口舌灵巧,刚见面便不停的介绍店里的乐器。

我一进店门,便被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吸引了视线,尽管它不够华丽耀眼,但却内敛含蓄、韵味十足。我不由得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它抱在怀中,信手弹了几段曲子。“这个琵琶手工真是精巧,而更难得的是它的音色极佳,颗粒十足又不乏柔美,真是轻灵如珠落玉盘、流畅如行云流水。”

“音色如此出众,果然是把好琴。”子瞻听了我弹的曲子,也是称赞连连。“你若喜欢,便买下吧。难得遇到这么合你心意的好琴,错过了多可惜。”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开心极了,就像子瞻说的,难得遇到如此贴心的琵琶。不知为什么,我一见这琵琶,便打心眼里喜欢,而且觉得十分亲切,仿佛是与它久别重逢一般。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把琵琶是我家店主机缘巧合之下寻得的,是店中最名贵的乐器。”

子瞻摆了摆手,笑着说:“价钱不是问题,无论你开价多少,我都会照付。”

伙计听了,尴尬的笑笑,“其实,说这琵琶贵重,并不是指它的价钱。而是我们店主说了,这琵琶是有灵性的古物,若不是有缘人,则不便拥有它。因此,公子若是想买这琵琶,还需等待几日,待我家主人外出访友归来后,见了二位的面才能定夺。”

“是这样啊。”听说这琵琶如此难得,还要等待几日才有结果,想到要与它分开,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不舍。“那好吧,我们就过些日子再来。”

子瞻看到我如此失望,便笑着安慰我,“别担心,我倒是觉得,你和这琵琶很是有缘。好事多磨嘛,有些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缘份到了,便自然会水到渠成。别想这些了,咱们回家吧。你也逛了大半天,想必也累了。今晚,我为你做几道拿手好菜慰劳你和宝宝,怎么样?”

听到他又要为我亲自下厨,我心中甜甜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好啊,那我要吃嫩炒青笋和糖醋莲藕。”

“没问题。我还会为你煮好你喜欢的红豆粥,并且熬好蛋花汤。”

看着子瞻温暖的笑容和宠溺的表情,我的心里再次涨满暖暖的柔情。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过儿已经觉得饿了,但是却依然固执的等待我和子瞻,说要和我们一起用餐。

子瞻不愧是为人称赞的饮食名家,他做的菜,的确很好吃。过儿尽管很给我面子,没有明确说出子瞻的厨艺更胜我一筹,然而,他眼神中的赞叹及狼吞虎咽的表情则说明了他心底的想法。我并没有因此失望或生气,而是觉得很开心。其实,我的想法和过儿一样。

“对了,明日我新结识的一位朋友要来家中做客,他复姓陈方,单名一个循字,是这里一位有名的商人。他家中虽然富有,但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为人慷慨,又乐善好施。偏巧他又极通文墨,对音律、书画非常感兴趣。我和他一见如故,很谈得来。”

“那好啊,能让你如此欣赏,这位陈方公子必定有过人之处,我也想多认识一些这样难得的朋友。”我喝了一口子瞻递过来的茶水,便开始考虑明日准备什么招待客人比较合适。“听你所说,这位陈方公子也必定不是个俗人,况且他家中又那么富有,我觉得做些清淡雅致的小菜下酒就可以了,对了,明日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带家眷同往呢?”

子瞻笑笑,表情似乎有些无奈,“我的这位陈方兄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尚未成婚。家中只有一位亲人,就是他刚满十六岁的小妹妹陈方雨。不过,听他说,他的这位妹妹前几天去了城西的别院小住,还需几日才能回家。”

“按他的年纪,应该已经儿女成群了才对。为什么他不结婚呢?莫非他有了心上人,而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相守?”不知为什么,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执着的逸,心里泛起一阵难过。

子瞻微微叹了口气,“他的确是有心上人,然而,那位女子却因为无法忘记过去的一些事情而固执的拒绝眼前的幸福,真是让人无奈。”

又是这样,为什么世间要有这么多无奈而又痴心的有情人呢?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人间没有了爱情,是不是就会少很多痛苦和遗憾呢?当然,如果真是那样,也必定会失去许多让人怦然心动的迷人瞬间以及使人幸福得想要落泪的温馨情感。

我摇了摇头,迅速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巧妙的把话题又转移回如何招待陈方公子这个问题上。子瞻也很配合我的思路,提了很多待客的建议,却不再提起刚才的无奈。

第二天上午,陈方循如约而至。

他比我想像中的更为年轻,更为儒雅。我们一起品茗赏花、谈诗论画,相聚甚欢。

“听说陈方公子对音律也很有研究,不知陈方公子最喜欢的乐器是什么?”

听了我的话,陈方循原本喜笑颜开的脸上竟闪现出一丝忧虑和淡淡的温情,“是琵琶,我最喜欢听的是琵琶曲。”

子瞻听后,不禁笑了,“那可真是巧了,朝云也最喜欢琵琶,你们可以好好切磋一下了。”

“那我就弹奏一曲,请陈方公子欣赏和品评一下吧。”不知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心上人必定与琵琶有关,因此,便想借此试探一下。也许,是他的忧虑及落寞打动了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我注定辜负一生的逸,我这辈子,没有办法帮助逸得到幸福,但是,如果可以,我想帮助陈方循得到快乐,也算是稍稍减轻些我心中的内疚和遗憾吧。

想到陈方循的痴心和逸的执着,我的心中不禁涌起淡淡的哀愁。于是,我轻轻拨动琴弦,弹起了那首温柔缠绵的《琵琶语》。这首曲子,曲调低回婉转,如泣如诉,如慕如悟,使人听而入迷,思绪万千。

一曲终了,子瞻和陈方循都陷入了沉默。

想必是我以前弹给子瞻听的琵琶曲都是灵巧欢快的,所以,今天他听到我弹奏如此凄婉缠绵的乐曲,难免会感到震撼和惊讶了。

而陈方循更是一幅魂游天外的表情,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半天也没有说话。

眼看气氛越来越古怪,我看还是由我先开口比较合适。“不知道我弹得怎么样,是否让大家满意呢?”

陈方循恍然回神,尴尬的笑笑,“弹得很好,有如天籁之音。”

我听了,微笑,“那陈方公子刚才为何半晌无语,莫非是我的琴声让你想起了什么?”

陈方循微微一愣,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我的确是想起了一个人,她也喜欢弹琵琶,弹得很好听,清丽的乐曲中总是透着些忧郁,让人既无奈,又心痛……好久没有听到她的琴声了。”

“哦?那太好了。她是你的朋友吧,能介绍给我们认识吗?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欢弹琵琶,正可谓知己难求,想不到今日竟能有这番机遇,你说,这不正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嘛。”我抓紧机会,希望能从陈方循口中套出她的名字,如果能得到更多关于她的资料,就更好了。想要拉红线,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折腾什么呢?

子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也跟着打边鼓,“是啊,上次我就想和你说了,改天有机会,把你这位红颜知己介绍给朝云认识。她们一定会很投缘,成为好朋友的。”

提到心上人,陈方循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叫琴操,是一位婉约善良的女子……”

“什么?”我不由自主的喊出声,因为实在是太惊讶了。会是我和子瞻认识的那个琴操吗?如果真的是她,那可真是让人兴奋的喜事——他乡遇故知,真是奇妙的缘分。

子瞻没有说话,但眉头微皱,表情也有些微的讶意。

“怎么了?”陈方循被我突兀的声音弄得有些迷惑,“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碰巧,她也叫琴操,和你提到的那位佳人同名。”我笑着解释刚才的失礼行为,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更加仔细的观察他的反应。“我的这位故人是杭州人士,擅长弹奏琵琶,不知道她们是否是同乡呢?”

陈方循听了我的话,果然惊讶非常,“我认识的琴操也是杭州人,难道……”

“没错了,定是同一个人。”想到这奇妙的境遇,子瞻也是感慨万千,“出身杭州,名为琴操,又擅弹琵琶,还会有别人吗?”子瞻略微迟疑,又问:“昨天下午,我和朝云曾经去过一个极其雅致的乐器行,名为‘琴音’。不知道这店是不是琴操所开呢?”

陈方循听了,更惊讶了,“这‘琴音’的店主正是琴操。子瞻,你是怎么知道的?”

子瞻微笑着缓缓开了口,“琴操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在杭州认识的。记得以前闲聊的时候,她曾经说过,如果将来有机会,她希望能开一个乐器店,不必太大,但要十分清雅;不必过于豪华,但要充满灵性。而‘琴音’正是这样一个灵秀雅致的乐器行,碰巧,琴操又住在黄州,所以,我便猜想,她八成就是‘琴音’的主人。”

“子瞻,你真是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得到。”他的心思真是细密,让我不禁感叹,若是在现代,他简直可以去当法证人员了。

子瞻听了我的称赞,很是得意,“我的确是很聪明,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才子,但绝对比某人聪明一点点。”

“谁说你比我聪明来着?哼,我提出个问题,你就不见得能答得出来……”本想问他“知道孙悟空是谁吗”,但又不愿在客人面前让他为难,于是只能气呼呼的瞪着他,用目光表示我的抗议。我承认,他也许的确是比我聪明一点点,但是,也用不着在朋友面前炫耀这个吧?

看着我气愤且不服气的眼神,子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我说的‘某人’可不是指你。”

我略微一愣,“那你指的是谁?”

“就是你家乡的那位高手数马相稽啊。”

看着他一本正经开我玩笑的样子,我不禁有种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当然,我是绝对不会特别用力的,只会很用力而已。这个家伙,越来越会开玩笑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抢我笑话大王的宝座嘛。

“你们两个呀,还真是让人羡慕。”陈方循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啊?你羡慕我们吵架呀?”我问完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刺激人家吗。不过,若是能够借此坚定他追求幸福的决心,那也算是错有错招了。

陈方循无奈的苦笑,“有时候,能够有个想要和她吵一辈子架的人也是种幸福。”

子瞻拍了拍陈方循的肩膀,借此给以他安慰和鼓励,“不要灰心。有些事情,只有你相信,它才会存在的!”

“是啊,是啊,我同意子瞻的话。”当然啦,这话还是我的原创呢。

陈方循先是愣了一小会儿,随即大笑了起来,“咱们真是有缘人,你们知道吗,我也是这么想的,真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几日后,琴操便回到了家中。其实,我早从陈方循口中得知,琴操去探望的这位朋友,正是他的妹妹陈方雨。想来,陈方雨之所以邀请琴操去别院小住,多半也是为了哥哥当说客去了。

为了我两位朋友的幸福,也为了我朝思暮想的绝世好琴,我动用了好久不曾使用的易容术。没有办法,谁让琴操她见过我呢,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我也不能肯定她是否记得我的面容。我知道她和子瞻是好朋友,因此更加不想用朋友之谊去给她压力,让她把那个琵琶让给我。有些东西,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因此,我把自己化装成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当我来到琴音时,她完全没有认出我是谁。我们一见如故,十分合得来。我和她谈天说地,谈音律,谈人生……不知不觉,灯火已昏黄。说到我和她都十分钟情的琵琶,她还主动拿那把琵琶给我看,请我试弹一曲。

我想了想,便弹奏了一曲《暮色》。清丽流畅的曲调,仿佛层层暮色,恬淡、优美,动人心魄。

琴操听了我弹的曲子,出了半晌神。

“好美的黄昏、好迷人的暮色。然而,这份美丽璀璨却短暂,转瞬即逝,难以长久……你的曲子弹得可真是动听,这琵琶和你很是相配,如果你不嫌弃,我便把它送给你吧。”

看着她如此落寞的神色,我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一些不快的往事。而且,似乎已经陷入到对忧伤过往的迷思之中,挣扎的十分疲惫、痛苦,却始终无法跳出。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有心事吧,而且,还是不开心的往事。”

琴操眼帘低垂、眉头微皱,没有回答我的话。

“唉,人生嘛,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但是,即使有哭声,也有很多小小的、平凡的快乐。人生短短数十个寒暑,何必总想着过去的不愉快,如果总是这样,那么,你便不会拥有快乐的今天。不开心的今天叠加在一起,慢慢的又变成了不开心的过去……如此循环往复,那么,以往的那些伤痛便永远不会真正过去,而且,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而你,为了它付出的东西也就会越来越多了。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如此和自己过不去呢?”

琴操的神情十分苦涩,眼中已然晶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这些道理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好难。”

“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情的,只要你愿意去努力,就会有希望。而希望,是一件好事,你说对吗?”

琴操听了我的话,不禁愣住,满眼尽是惊异的神情。

我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其实我并不是一个老婆婆,至少现在还不是。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故人了。我前些日子来过你的店里,那时候,我便已经喜欢上了这琵琶。不过听伙计说,你的这个琵琶十分贵重,非有缘人不卖。而我又不想仗着朋友的情谊勉强了你,因此,便想出了这个办法。还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琴操又是迷惑,又是惊喜,“你,你是朝云?”

我扑嗤一笑,连连点头,“对,我就是朝云。咱们曾经见过一面的,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琴操也开心的笑了,“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早就想要结识你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苏公子也来黄州了吗?”

“嗯。他前不久才被皇上派到这里做官,我们也是最近才到的。真想不到,咱们竟然能在此地相逢!以后没事的时候,可要多来我家走动才好啊。”

“那当然,我自会常去打扰,只是,你们别嫌我烦才好啊。”

原来,她也是会开玩笑的;原来,她的笑容也可以这样灿烂、这样纯粹。这个不带忧虑的笑容多么好看!

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个笑容经常出现在她的脸上。如果不是怕她笑得脸部肌肉抽筋,我原本想说永远挂在她脸上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又充实。

琴操果然信守承诺,经常来看我和子瞻。在几次与陈方兄妹二人在我家“巧遇”后,冰雪聪明的她也便明白了我和子瞻的好意和暗示。她也明白陈方循是真心待她,然而,一些往事也的确不是挥挥手就可以轻易抹去。唉,慢慢来吧……

宝宝在我和子瞻的细心照顾下,健康的成长。只不过,这个小家伙似乎比较心急,刚近七月就时常动手动脚的,好像很想尽快来到人间,看看这色彩缤纷的世界。

我和子瞻百般安抚都没有用,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提前来到了人世间。虽然是七月产子,然而由于护理得当,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宝宝也很健康,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虽然他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却已经能看出他与子瞻非常相像,可算是子瞻的迷你版。当我们逗他玩的时候,他总是会张开小嘴开心的笑,灵动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好似已经认识我们一样,人人都夸宝宝聪明,甚至青出于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过儿也很开心,虽然不是他期望的小妹妹,不过,他也为能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而雀跃不已,言行之间也成熟了许多,还经常把照顾弟弟挂在嘴上,俨然一幅二十四孝大哥的模样。

子瞻为宝宝取名为苏遁,既有祈福之意,又满含关爱之心。其实,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自己做了妈妈之后,我才渐渐明白,做父母的,不见得指望孩子多么聪明,将来能成就多么辉煌的功业,只要他们能健康、快乐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逸和王巩等好朋友均纷纷派人送来贺礼,适和遥更是亲自道贺,少游更是借口看望宝宝,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也不肯离去,子瞻对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也十分欣赏,二人常常谈诗品画,煮酒论人生,除去师徒情谊,更有挚友情分。

少游与琴操也是一见如故,彼此十分欣赏对方的才华。记得以前在杭州的时候,琴操还曾戏改过少游的名作《满庭芳》,然而直至今日,二人才有缘真正结识,让人不禁慨叹人世境遇的奇妙。

一天傍晚,子瞻突然提议要去夜游赤壁,我欣然同意,而且建议邀请正在家中做客的琴操及少游同往。

我们四人选了一条雅致的小船,又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及香醇的美酒,少游带上了洞萧,而我和琴操则把古琴及琵琶都带上了船。

我们四人有说有笑,船行至赤壁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了:低垂的天幕上繁星点点,一轮银色的明月当空高悬,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而此时琴操又弹起了细腻婉约的琵琶曲,清冷的水声搭配婉转的琵琶语,时而惆怅、时而平和,撩拨起游人无尽之心上事。

“琴姑娘真是好才情,此曲清雅低回,说尽红尘事。真是耐人寻味!”少游开口便是由衷的称赞,想来他敏感温和的性格,定会喜欢这种温柔且略带感伤的乐曲。

其实,我也认为琴姑娘弹的的确很好,但是听过此曲之后,心中不免兴起伤春悲秋之感,似有淡淡哀愁萦绕其间。人生本就已多烦恼,如果让我选择,我倒是宁愿弹些让人开怀的乐曲为大家助兴。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子瞻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皱眉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这时,少游也拿起了洞萧,吹起了一曲温柔缠绵的乐曲。像思慕,似倾诉,余音悠长婉转,像是似断非断的绵绵忧愁。

一曲终了,琴操仿佛已经陷入忧郁低回的萧声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角似乎有点点闪烁的泪光。

子瞻微微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吹奏如此哀伤的乐曲呢?”

少游略微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笑,“人生本就有许多忧伤和遗憾。‘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想曹操一代枭雄,也在此地为周瑜所败,而周瑜、诸葛智慧过人,谈笑间便可指点江山。而如今,这些英雄又在哪里呢?生命是如此脆弱、如此短暂,和永恒的江水及明月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因此不免感伤,借萧声以遣情怀。”

子瞻侧头沉思了片刻,缓缓开了口,“江水东逝,一去不返;明月出没,时圆时缺。世间万物无不瞬息万变,人生虽然苦短,然而也可以活得精彩,实在无须羡慕江水和明月。与其感怀,不如惜时。”子瞻说着,便为大家斟满了美酒,“咱们还是开怀畅饮几杯,别辜负了这美好的夜色。”

“对,咱们大家共饮一杯,为了纪念前辈英雄,也为了庆祝咱们有缘相聚。”我举起酒杯,为了子瞻刚刚所说的话而感动不已,“想来赤壁一战,气壮山河,周瑜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任谁都无法抹杀他们亮丽、精彩的人生。他们用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热情,执着的走完了属于他们的人生之旅,虽然仍有遗憾、有失意,但是却仍旧动人心魄、感人肺腑。”

“咱们的确应该为了他们,也为了咱们自己,干了这杯酒!”子瞻也举起酒杯,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

少游和琴操也举起了酒杯,大概是被我和子瞻的豪情所感,眉头多少也有了些松开的趋势。

“刚才琴操和少游都演奏了动人的乐曲,那么,我也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我抱起了琵琶,眼睛转了转,思量着要弹首既应景、又能振奋人心的曲子才好。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一首曾在现代听过的琵琶曲跃入了我的心中。我微微一笑,手指灵巧的拨动琴弦,震撼开阔、荡气回肠的琵琶曲《踏古》便倾泻而出,虽然少了非洲鼓伴奏,但节奏、韵律感极强的曲调依旧新颖、壮阔、动人心弦。

随着我的弹奏,大家的表情逐渐由开始的惊讶,变为震撼,又慢慢转为感动。壮丽、开阔的琴音,仿佛把宁静的月夜变为了硝烟弥漫的古战场,而我们几个平凡的游人,似乎也回到了那段峥嵘的光辉岁月。

随着琵琶的余音渐渐消失在沉静的夜色中,大家也陷入了沉思,没有人言语,都各自默默想着自己心事。

“朝云,我真是服了你。你的为人,你的琴声,都是如此动人、充满生机,难怪苏公子这么珍视你。”琴操从我手中接过琵琶,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我今天才知道,以婉转、诉情见长的琵琶竟然也可以如此震撼、如此开阔。看来,世间果然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情。”

“是啊,是啊。”少游也随之附和,“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琵琶不仅可以灵巧妩媚、柔情似水,还可以波澜壮阔、气象万千。”

“的确,看着朝云的琴艺日益精进,我便不由得更加坚信:事在人为!”子瞻微笑着和我开着玩笑,但是眼中的欣赏却显露无疑。

经过我和子瞻的努力,大家的情绪已经不再低落,反而被一种兴奋和期待盈满。我们有说有笑,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东方已现鱼肚白,而船上的美酒佳肴已被我们席卷一空,只剩下残羹冷炙,狼藉杯盘了。

回到家中,子瞻未及休息就到书房埋首写作。我走过去一看,纸上写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原来竟是千古流传的《赤壁赋》。

我把刚泡好的素云茶放到他面前,不忍看他满脸疲惫的样子,“昨日闹了一夜,你一定也累了。喝杯茶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再写也不迟。”

子瞻却摇摇头,虽然满面倦容,眼神却格外明亮,“我一点儿也不累,而且,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有了写作的灵感,就一定要即刻动笔完成,哪里是说停就停的呢。”

“可是你也的确需要放松一下呀。”我当然知道他写作的习惯,常常是兴致来了就无法抑制。不过,我仍旧担心他的身体,不希望他过于劳累。

他喝了一口茶,笑着对我说:“那你给我唱首曲子吧。我一听你唱歌,心情就十分愉悦,身体也便舒爽了,仿佛所有疲累瞬间尽消。”

“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会儿写完这篇文章,就乖乖的去补眠。”

子瞻听了我的话,无奈的笑了,“乖乖的?我可不是过儿,更不是宝宝。我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是个大人了,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我神秘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略一迟疑,随即大笑了起来。“都怪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好你费心记着,若不是你提醒,我险些不记得了。”

我也笑了起来,“你记得就好。若是忘了,就把那个我写给你的《小王子》的故事拿来看看,就想起来了。”

一日,正当我和子瞻陪宝宝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我的一位故人到访。

我不禁有些疑惑,不可能是琴操啊,如果是她,家人早就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不会再以故人相称;莫非是适和遥他们,也不会啊,他们没理由刚刚离开没多久又跑回来吧;难道是逸?更不会了,他为了避嫌,从不会亲自来访的。究竟是谁呢?

我走到前厅,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黄色身影:一位身着黄衫的青年公子面带微笑,平凡无奇的脸上却嵌着一双晶莹灵动的眼睛。

我不禁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对于我呆呆的反应,黄衣公子却是礼数周全、潇洒得体。“怎么啦,几日不见,竟然就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刻也没有忘记你,朝云,我的救命恩人。我早就该当面向你说声谢谢了,不是吗?”

子瞻也与黄衣公子见了礼,听到黄衣公子亲热的话语,他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仍旧是一幅水波不兴的平静表情。

天啊,竟然是长乐公主。

她竟然来到了黄州,而且还是以这样一幅打扮。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想来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爱女只身犯险、离开宫廷到处游荡的。莫非……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对于我的惊讶,公主似乎早已料到。她没有解释自己的来意,反而说了一句让我更震惊的话。“早就听说黄州这里民风纯朴,风景宜人。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邀你泛舟赤壁呢?”

“呵呵,游赤壁啊?”我又是无奈,又觉得好笑,我们这两个都有过遇溺经历的、且不懂水性的人竟然要泛舟赤壁?这个,说实话,还是满危险的。但是,她似乎有话想要和我说,如果气氛得宜,没准儿还有机会畅谈心事……“那好吧,既然公子有此雅兴,咱们这便走吧,朝云定当奉陪,略尽地主之谊。”

子瞻并没有阻拦我们,而是叮嘱了几句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之后,便借口探望朋友而离开了。

我和公主行至江边,上了一艘精致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位打浆的女孩子,容貌清秀娟丽,举止不俗。看着我疑惑的神情,公主笑着解释说,这是她的近身侍女,文采不凡,而又略懂武功,是她最信任的亲信。

原来如此。公主有此人相伴,安全应该不成问题了。

“不过……”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不免迷惑。

“上次是因为我玩心忽起,很想尝尝一个人游玩的心情,因此便设计支开了随从,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同时机缘巧合的认识了逸……”

“公,公子……”看她露出无奈、伤感的神色,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难过。想要劝她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公主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之后,轻轻一笑,“黄州景色,别有一番风情。走出京城,我渐渐发现,天地原来可以如此广阔,如此气象万千。”

“是啊。黄州虽然没有京城的繁华,也没有杭州的秀丽,但却古朴恬淡、自然写意。是个值得一游的好地方。”看到公主转移话题,我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为了逗她开心,我便努力的介绍和景致有关的传说佳话,希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当我讲得眼神发亮、兴致勃勃的时候,公主只是淡淡的微笑,偶尔适时的加上几句评论,颇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就这样,我陪着她几乎游遍了整个黄州。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

“谢谢你陪了我一整天……”公主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神有些闪烁,微笑中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朝云,平心而论,我不可能心无芥蒂的喜欢你,然而,我也做不到恨你。我不得不承认,你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起码,你是一位出色的向导,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请你带我游览,名山大川也好,小桥流水也罢,有了你的解说,便似乎多了一点灵秀,让人感动,乐而忘忧。”

我反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的保证,“只要你有这个兴致,我一定奉陪。只是,你也该回京城去了,出来得太久,恐怕你的家人会为你担心。”

公主听了我的话,笑得更加无奈,“我的母亲在我出世不久,便过世了。而我的父亲又常忙于公务,虽然富贵已极,却是聚少离多。况且,他的爱,过于清冷孤傲,少了一些温馨,少了几分亲切。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能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家。”

我轻轻摇了摇头,“可不管怎么样,家总是家啊。血缘的牵绊不是能够轻易抹煞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只是有些累了,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公主微笑着安慰我,但她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我冒出一身冷汗。“我暂时不打算回宫,我想到处走走,欣赏一下各地的美景。当然,你不必害怕,我自然不会拉着你作陪,而且,你也无需为我的安全担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我会好好的生活,为了自己,也为了我的亲人和朋友。即便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逸这个固执的家伙,竟然不陪公主同行。真是的……

公主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一笑,“逸是不会随我离开京城的。记得他对我说过,京都有最使他留恋的回忆……即便是你离开了,他也希望能够留在你生活过的城市。朝云,你知道吗?我曾经十分痛恨命运的作弄,甚至希望自己便是你。还记得我在那次晚宴上念的那首词吗?问人间情是何物?”

“直叫生死相许……”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如此震撼的词句,怎么能轻易忘记呢。”

“这首词不是我写的,而是我无意间在逸的书稿中看到的。”

我震惊极了,“竟然是逸写的?怎么会这样呢?”天啊,逸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神秘莫测呢。仔细想来,和他有关的一捧雪,雁丘词,这难道真的只是历史的巧合吗?

公主看着我愣愣的样子,突然握紧了我的双手,语气又是恳切,又是着急。“朝云,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幸福的生活。只有你幸福,逸才会觉得快乐。”

“你多心了,逸乐观开朗,是个少有的明白事理的人。他是不会做傻事的……”我嘴上说着安慰公主的话,心里却有些空空的。明明是十分肯定的事实,竟也多了几分疑惑。

公主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说些惜别之语。

我紧握着她的手,除了叮嘱她小心照顾自己以外,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告别了公主,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中。

走进书房,看见子瞻正在伏案书写。子瞻见我回来,一脸倦容,便赶忙扶我坐下,又端了杯热茶给我。

“怎么了?很累吗?”子瞻在我身边坐下,温柔的拉着我的手。

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和关切,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我轻轻的抱住他,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子瞻则把我拥进他温暖的怀抱中,轻柔的拍着我的背。在他温柔的抚慰下,我的心情渐渐平静,疲惫之感竟也不翼而飞。

“你在写些什么?是在给子由写信吗?”回想起刚才他书写时脸上亲切的深情,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是在给亲人或者挚友写信。

“哦,我是在给定国写信。”子瞻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前些时日,我听说他因为提出了一些与新党不同的治国见解,惹得皇上十分不满,因此被派往宾州做官。估计最快也要一年以后才能返京。”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

“上个月初。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有邈儿这位红颜知己伴在他身边,他是不会寂寞的。”子瞻笑着安慰我,“以他的个性,没准儿还乐在其中,自在逍遥呢。”

听了子瞻幽默的话,我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公主她在上个月中离京,不知内情的皇上也许会以为公主是为了他派定国到远方做官的事情而生气,因而才离宫出走的吧。毕竟,她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看来,在不久的将来,皇上就会招定国回京的。而借此机会游历四方的公主,想必也希望能够于纵情山水之时想清楚一些事情,也许,也想忘记一些事情吧。

都说缘分天注定。而平凡的我们只能于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中不断寻找。有些人幸运,有些人失望,有些人选择离开,有些人依然期待……而牵引我们怦然心动的那条红线,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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