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晃三年(1 / 1)
时光如流水,白云苍狗,转眼间三年的时间悄然划过。这三年间,顾思妍与谢子卿、洛初彤同行,三人在鲁州,燕州以及祁州几乎绕了个遍。顾思妍顶着不同的容颜行走于各处,或美或丑,时间久到,每当她对镜卸下妆容,目之所及镜中那张面孔时,都要陌生地发怔一阵,旋即便是一阵苦笑。
她说她早已不在意冀州的那个人,但无论是谢子卿还是洛初彤,其实都很清楚她心底有多么在意。就是因为在意,所以这三年她决不踏足冀州,亦绝不要打听有关冀州的事情,是以他们亦刻意避及有关冀州的一切相关事宜。
这日的夜晚,顾思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妆容下的顾思妍,相较于三年前显得更为成熟,那双眸子依然可以瞧出那几分清灵,但不可否认的是亦染上了几许沧桑。顾思妍发出一声叹息,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呢?可以改变她的年龄,她的容颜,她的阅历,但有些东西却依旧未曾改变,例如,她对他的感情。纵使她不住地对自己催眠,但午夜梦回,他的音容相貌反而愈见清晰,她除了苦笑已不知该作何表达,短短的时间,她是从何时起情根深种了呢。当时看书觉得可笑,现在想来却是那般真实,原来有时当真如此,爱上一个人是一瞬间的事,而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
三年间的另一个不同是,那如鬼魅一般的黎浔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吓她一跳。明明他从始至终就是一张冰块脸,但顾思妍就是认为,每次看到她受惊吓的表情,他的心里都十分愉悦。顾思妍禁不住想,果然是个变态,还有这么个恶趣味。
自镜前起身,顾思妍来到窗前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外景。今日他们抵达了琼州帝都,其实,琼州她也并不想涉足,只因那未曾谋面的女主角便是琼州的公主。
合上窗户,顾思妍不再去想这些烦心事。琼州帝都,会有什么新鲜事物呢,姑且便让她逛上一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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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琼州帝都的道路上,五名黑衣人缓步前行着,看得出来他们的境遇并不好,面容很是憔悴。这五人便是之前自行返回的,南宫凌翊的暗卫,此后三年,每当他们忆起他们的那番举动,都悔不当初,尤其是他们的那位首领,当真是既后悔又费解,但主子的心思毕竟不是他们所能推敲的,而他也为他三年前的擅自推测付出了代价。
那首领眯了眯眼,望着天空,思绪不觉又飘回到三年前那悲惨的一天。
那日他们日夜兼程,不多日便返回冀州帝都,南宫凌翊的府邸。此刻已是深夜,南宫凌翊的房间依旧亮着灯光,他们站于门外,报告着,“主子。”屋内的南宫凌翊听到他们的声音应是觉得诧异的,只因他们不应此时出现在这里,但他依旧声音平稳道,“进来。”
他们应声而入,南宫凌翊看了他们一眼,道,“她已经到了?”
几名暗卫同时看向他们的首领,暗卫首领将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诉说了一遍。他的本意是让南宫凌翊认清这个女人,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不料他却发现,他越说下去,南宫凌翊的脸色越阴沉,待他全部交代完,南宫凌翊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只见他霍然站起,厉声道,“是你们是主子,还是本王是主子?”
暗卫们直觉不妙,集体跪下,异口同声恭敬道,“属下不敢。”
“你们不敢?你们都敢替本王做决定,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南宫凌翊似在强压怒火,那暗卫首领左思右想,甚觉不妥,遂冒险开口劝道,“主子,那种女人实在不值得您……”“你给本王闭嘴!”南宫凌翊再也压制不下怒意,喝道,打断了暗卫首领未说完的话,暗卫首领一怔,垂下头去,不再多话。
南宫凌翊不再说话,在房间里踱步,半晌后,一掌拍在桌子上,霎时桌子顷刻坍塌,暗卫们此时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因谁都没见到如此盛怒的南宫凌翊。
直至最后,南宫凌翊怒极反笑,“接到消息,我立即返回冀州,就是为了向皇兄表明,我并不同意这联姻,两国国君虽早有联姻的打算,但我统共也就见过那刘婉两次面,这什么所谓的联姻,我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毕竟冀州不必依靠联姻来使国家强盛。不料,不知皇兄怎么想的,这筹划了许久的联姻他竟同意了,几日来我费尽心思,终于皇兄那里有所松动,而你们,你们,”南宫凌翊转头,如箭的目光盯着一动也不敢动的暗卫,“拜你们所赐,本王多日来的努力顷刻付诸流水,以她的性子,定是不会过来冀州,甚至于她会走的远远的让我找不到。妾?本王几时说过要让她做妾?本王现在明确告诉你们,她就是本王未来的冀王妃!”
暗卫们身子一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宫凌翊闭了闭双眼。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她却似乎很是反感,起初他亦是不以为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忽然发觉,要那么多女人有什么好,看看皇兄那乌烟瘴气的后宫就知道,有一个知心相伴的人便也就够了,他已决定,解决完琼州公主这个麻烦,许她一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又何妨,而现在,在解决那个麻烦的同时,他还要费心力去寻找她。若是冀州境内还好说,五洲大陆,别国境内,找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主子,您就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属下不服。”其余几个暗卫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发话的暗卫首领,他们这首领还真是性子倔强。
南宫凌翊冷冷地睨着他,冷声道,“诚然绝大部分原因本王是为了她要推卸这个联姻,但你又怎知这不是本王为了自己的谋划?”暗卫首领一惊,只听南宫凌翊幽幽道,“本王对皇位没兴趣,皇兄知道,但本王那太子侄子却是怎么认为呢?他现在本就对本王十分忌惮,若本王再娶了那琼州公主,恐怕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便是他这小皇叔,本王南宫凌翊了。”
暗卫们心下一惊,始知南宫凌翊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了深深的谋划,绝没有因一时冲动而行事的时候。
暗卫们悔不当初,却见南宫凌翊一挥衣袖,语气淡淡的,“你们离开吧,不必再回到这里了。”
顿时,暗卫们心中咯噔一声,他们虽知主子不杀他们已是格外仁慈,却还是接受不了遭到遗弃的现实,即使他们甚至,酿成这一切是他们的咎由自取,是以他们集体道,“请主子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吧。”
南宫凌翊不再理睬他们,而是示意他们迅速离开,他不杀他们,而是留了他们一命,只因他深知他们的忠诚度,纵使离开,他们也不会背叛他,就算是这次的事件,也是因为太过在意他的缘故。
咬了咬牙,暗卫首领朗声道,“属下等愿寻回姑娘将功赎罪,请主子收回成命。”
南宫凌翊似有触动,偏过头,瞥了他们一眼。半晌,丢下一句话,“那就等你们找到她再说吧。”“是!”暗卫们一阵欣喜,再度领命而去,而南宫凌翊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疲累地闭上双眼。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不知何时起已情根深种,不复从前。
被遣走的暗卫们原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很快他们就可以再度回到主子身边,但真正实施起来才知主子何以那般恼怒,只因他们竟寻不到一丝顾思妍的痕迹。他们经调查得知,顾思妍是与神医谢子卿在一起的,但因世人皆不知谢子卿是何样貌,且就算知道的也都秉守承诺不愿泄露,他们又不能对普通百姓用刑,是以他们也不知这谢子卿长个什么样子,而那显然易了容的顾思妍又变成了何样貌,估计就算他们从身边路过,也没人可以认出哪个是顾思妍。
当他们将顾思妍与谢子卿在一起的消息传递给南宫凌翊时,从回信中他们明显发觉主子又怒了,是以他们决定,当找到顾思妍时再报平安。但这人不可能丝毫蛛丝马迹也无,而他们暗卫本就擅调查,是以总能查出些消息,但往往是顾思妍他们前脚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后脚才抵达,一如这次,他们在通往琼州的路上,而顾思妍已暂住琼州帝都。
暗卫们望天,只觉他们的归期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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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收拾好心情的顾思妍来到琼州帝都的街市上。琼州与鲁州的帝都虽也繁华,但终是不及祁州与燕州,那么冀州的帝都又是什么样子呢?顾思妍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
走在街道上,洛初彤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说给顾思妍听,“我听说啊,这祁州的皇帝是女帝,而且这似乎是一个传统,每一个皇帝都是女子。”顾思妍面露惊异之色,“琼州竟然是女帝?那女子地位应该相对较高了?”“那是自然,而且我还听说,”洛初彤正要说下去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地看了看顾思妍的脸色,低声道,“其实那个琼州公主刘婉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女帝。”
顾思妍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兴趣全无,道,“我对她没兴趣,我们去找吃的地方。”“好。”洛初彤欣然应允,其实她也不希望顾思妍再难过,所以也不再打听和提及这些事情。
正走着时,路人的谈话声忽而传入顾思妍耳畔,“哎,你知道吗?我听说从冀州来的使者已经来到了我们帝都,听说就住在前方的‘富贵客栈’。”“冀州的使者?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两国表示一下友好吧,我有看到他们带来了不少的礼物,应该是要献给女皇陛下的。”
顾思妍的步子顿了顿,她抬眸,视线定格在正前方的富贵客栈,不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