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树棺材(1 / 1)
“你们酒楼的老板恐怕已遇不测,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再做一次确认,”衙差往前走了一步。
店小二整个人已经软了下去,莫名其妙老板就没了?
还没等衙差上去扶,天娇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店小二面前,芊芊玉指重重捏在小二肩上,面色一沉,眉宇间锋芒逼人,“你刚刚说的,是不是魔炎教?”
店小二吓得又往后缩了一截,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对对对……是这个是这个名字!”
天娇沉沉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转身对着衙差说,“差大哥,对不住了,这个案子恐怕要劳驾你们转交给春雨监了。”
三个衙差面面相觑,打量眼前这个凌厉的小姑娘,春雨监也有闲心管他们的事儿?
天娇摸出一块春雨监令牌,“麻烦差大哥领我去现场,再劳你们派人给春雨监的人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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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和金乌快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沉了下来。
夕阳在远山卷成一片金灿灿,衬得这面山林的鲜鲜绿色仿若可以化开染花了衣赏。
金乌跟在天娇后面,一面大口呼吸着清爽的空气,一面念念有词地对着天娇冷冰冰的后脑勺,坚持不懈赞美着祖国大好河山。
“这林子挺适合踏青游玩,若是这里能修筑上一间凉亭,然后邀三四好友,酌一壶清酒,赏玩落日,吟诗作对,那岂不是——啊——哎哟——”
天娇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滚过一个圆乎乎的东西,黑着脸停下了脚步,掏了掏被金乌刚才的嚎叫声震得有些耳鸣的耳朵。
金乌刚才说到激动处,一不小心踏了个空,一溜烟滚下坡去,此时,正撅着屁股嘴啃泥呢。
好在山坡不是很陡,也没什么乱石头,要不门牙就不保了……
天娇翘起嘴角偷笑了一下,轻轻一跃,稳稳落在金乌身边。
可刚一抬头,笑容就死死僵在了脸上。
金乌拍拍手爬了起来,这么一瞧,差点没又吓得坐回地上去,赶忙闪到天娇身后,“这有病没药治,弄这么一出!”
衙差这才从坡上滑下来,带着还有几分害怕的声音说,“就是这个了,醉月楼老板,贾然。”
天娇点点头,稳了稳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伸手挡了挡金乌,“你别靠近。”
话音刚落,金乌已经扭身跑远,一个人扶着树勾着腰。
又吐了……
天娇无可奈何摇摇头,这才向正对着自己的那棵大树靠拢。
巨大的树冠投下浓重的阴影,余晖影影错错洒在贾然惨白狰狞的脸上。
这棵树需要两人环抱才能围住,树不高,但枝干粗壮。
天娇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第一个钻出来的想法竟然是,这棵树确实挺适合用来做棺材。
它现在确实是个棺材,大树的主干被人掏了一个洞,贾然就这么直挺挺站着靠在里面,混浊的眼睛还盯在天娇脸上。
天娇苦笑,凶手越发莫名其妙,这次连让我们动刀解剖的麻烦都省去了。
贾然身上没有衣服蔽体,腹部已经被凶手剖开,两块肉大喇喇地敞开着,估计肠子也被人套了个空,才会在他空荡荡的腹腔里面放了一捧野花。
艳红的花瓣,天娇一时有点分不清,哪些红是花自己开出来的,哪抹红又是贾然的鲜血结出的痂。
天娇死死盯住花丛中透出的半纸黄色,后牙咬得额上青筋暴起。
山上有些起风,刮得天娇生出一脊背鸡皮疙瘩。
恐怕从现在开始,哪怕是烧成灰,她都会认得这黄色的东西。
那种和在何员外身上看见的,一模一样的黄色符纸,如出一辙扎眼的鬼画桃符。
天娇正有些走神,只听山坡上传来一阵勒马“吁”声。
回头看过去,孟丙末已经匆匆忙忙跑了下来。
“三哥,”天娇看了一眼,却没有迎过去。
“这么看起来,十八支箭和这一肚子花比起来,差远了,”丙末两眼放光。
“你以为你在选美?”
天娇抱着双臂退了一步,又一次打量起这具尸体,“差大哥说,是一个打猎的人不小心滑下山坡发现的。”
“醉月楼要是换了老板,不知道日后的吃食会不会变差,”孟丙末关心的东西总有偏差。
天娇无语凝噎,只得装作没听到,“店小二说这个贾然昨日就去了魔炎教,今日就被发现遭此不幸了。”
“又是那个邪教?”
“你看看那张符,”天娇抬了抬手,“和那个邪教脱不了干系,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大调查。”
“嗯,我已经请了大哥和二哥帮忙调查那个邪教老窝的消息了,”丙末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自豪。
天娇听完这句话,突然一个激灵,连忙后撤跑了几步,一把扯住金乌袖子,往坡上爬,“三哥,你先帮我查一查这头,我还是要去一趟何府。”
何员外的案子里,那个布置密室的人,肯定是对何府有一定了解的人,而他必然也是和魔炎教有关联的。
若是能够逮住他,那查案就顺风顺水了。
一想到这里,天娇立刻飞身上马,心潮澎湃,仿佛凶手已经手到擒来,快马一鞭,“驾!”
金乌手脚并用攀上了马鞍,歪歪扭扭在后面追着,“你慢点啊!我好几年没骑过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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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论管家讨了一支新的烛台,推开一尘阁的大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一尘阁,也没几扇门窗,天娇觉得那大门是被撞开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先将窗户一扇扇细细检查了过去。
摸,叩,摇,推,认真的模样,弄得跟在她身后的金乌也一样屏气凝神。
天娇一共把一尘阁里里外外转了三次,还是没在窗户上找到什么破绽。
索性又趴在了地上,或许会有什么暗门呢?
金乌看在地上缓慢爬行的天娇,看得目瞪口呆,你真的是个女孩子?
天娇把自己拱了一头一脸一身灰,累得一屁股坐在门口,小嘴撅着,指节捏得发白,不可能啊,竟然没有找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你还没检查大门呢,”金乌不知道天娇的心思,随口说着。
天娇漫不经心抬头瞥了一眼,“这门没什么可——”
话还没说完,天娇已经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脸上顿时神采飞扬,扬着眉毛对着外面的管家喊道,“第一个撞开门的人是谁!”
“上个月刚招进来的一个叫阿贵家丁。”
“人呢?”天娇一边往外冲,一边迅速地提问。
“和阿福出去置办些东西了,”管家哆哆嗦嗦,一脸摸不着门道地看着这个头顶都快冒出三昧真火的女捕头。
“找他!”天娇斩钉截铁,继而恶狠狠地吐了两个字,“算账。”
管家连滚带爬领着二人往大门疾步而去,刚迈出去就看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往大门里走。
管家赶快哆嗦着两条腿,匆匆忙忙向那人迎上去,天娇一个箭步,飞身夺人,拽住他的手臂一压,那个人“咚”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你就是阿贵?”
那个人疼得龇牙咧嘴,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大人大人,您抓错了,这是阿福!”
天娇凶巴巴的表情尴尬地愣在了脸上,连忙把人一松。
阿福趴在地上揉着胳膊,一脸苦相,“刚刚快走进门了,阿贵突然说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家店里了,得回去取。”
天娇还没等话说完,已经冲出门去,身影快得糊成一团,直接从大门口跃到了马上,压低身子,两腿用力一夹马肚。
扯清了嗓子就甩开声带拉起了警报,“春雨监办案,请速速回避!”
金乌眼睁睁看着天娇已经上马了,这才从刚才那阵风里清醒过来,手忙脚乱骑了上去。
长鞭一扬,马儿抬了两只前蹄,仰天嘶叫了一声,这才撒开脚丫子跑开了,马背颠得金乌差点咬着舌头,他颤抖着声音嚷开了。
他这句话比天娇那句更有杀伤力,吓得路人屁滚尿流,速速让道。
“本公子不怎么会骑马,若是踩着谁,真是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