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老板！等等我诶....老板！”我的工钱....小方跌跌撞撞的跟在南星随身后门，可只能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
提气狂奔至后山，哪里都见不到碧月落的影子。南星随一手捂着胸口直喘着气，一手握着信纸的指尖犹在颤抖。
月落，你去了哪里......
“南哥哥。”碧月落站在那块大石之上，身后是遄急的流水和....百丈瀑布。她柔声唤他，他果然还是追来了....
“月落，你别动！”南星随仓促扭头，只听“噶擦”一声脖子似是扭伤了。他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作，嘶声唤出她的名，几乎肝胆俱裂。她怎么可以将自己置身那般危险的境地！？
“南哥哥，昔日你救我贱命一条。今日，还给你！”柔柔的说道，她微笑。将身子逐渐后退，直至流水浸湿了她火红的衣裙。
她后仰着身，看着南星随愈加苍白惊惶的脸色，眸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既然你不能接受我，那索性就牢记一辈子吧。黄泉路上你渡我，可还愿....
“娘子！不要——！！！”他终是喊了出来，他的娘子呵....南星随踉跄急奔到那大石之旁，俯趴下身子看着碧月落消失在他眼前的轨迹。
一瞬间似被掏空了身子，抽离了魂魄。南星随眼眶几欲瞪裂开来，双目充血咬紧牙关，再次尝到了嘴里一股腥咸的铁锈味。
他唤她娘子，她却是....再也听不见了。
“月落......我不要你还我的命，我只要你还我的情。今生不够，咱们还可以相约来世呵.....”仰躺在那块大石上，南星随任由流水拍打浸湿他的衣襟。
此生若是难相守，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以为再也不能和他相守了，所以才....以那般决绝的姿态放弃自己么，怎的这般痴傻....枉她自认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呐......
“月落....你好生糊涂，我还欠你一个承诺，你为何不向我讨要....”一两银子....那日她简直悍如土匪，只凭一张精致的手绢儿，便向他勒索去了他身上全部的碎银。
慢慢自腰际掏出那张手帕，南星随将之贴在颊上，细细摩挲.....
“月落....你总是唤我相公，却将最亲昵的南哥哥藏在心底。你到底，打算将我欺瞒至何时....”月落绝笔。她才让他知晓真相，却给他这样一个沉痛的打击。
南哥哥，十年前我允你一个真笑的承诺，十年后你负我一片痴心......
不公平呵，她爱了他已整整数十年，到头来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月落....我还愿做你相公，生生世世....只愿，你还能应我一声，娘子。
她对无数的男人欢笑惯了，早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这样肉体脏脏内心恶毒的女子配不得你，寒医....
又如何？她对别人的笑都是假的，只有对自己，才是真心实意的。
千人枕，万人尝，又怎样！？她是迫于生计才不得如此。她也是，可怜人....
她肉体肮脏，内心恶毒....又何妨？月落她只是....想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罢了。
南星随想到此处心中痛及，脑海里一个冷冽的声音不断质问着自己。
明明最懂她的人应该是你，逼她至此，你可算满意？
混蛋....南星随，你混蛋！！！
......
“傲梅，你可知我对你的情意？”花无心搁下药碗，顺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药迹。尧傲梅臻首轻点，复又急急摇头，她从未听他坦诚过。
“唉....你是当真不明还是假装糊涂。”花无心低眉长叹一声，凝望进尧傲梅慌乱躲闪的眼，徐徐说道。
“我自小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已决定非卿不娶。我已爱了你十九年，傲梅....我喜爱你，想得到你。这念头十九年来如一日，已融入我的骨血成为一种信念。傲梅，你以为我当真是傻子么。你种予我身上的毒，我不推从。只因是你给的，我便留着....傲梅？”花无心一席话说完，却见尧傲梅思绪早已走远，他这般掏心挖肺给她，她居然走神给他看！？
他是不一样的，姐姐。他已对你痴迷了十九年，你能说这是一时么？他喜爱你，想得到你。这个想法数年来如一日，早就成为一种信念融入他的骨血。他非你不可没你不行。姐姐，你以为花无心当真是傻子么？你种予他身上的毒，若不因为对象是你，他会默允么....？
碧月落的柔身劝诫犹在耳畔，几乎与花无心所述的如出一辙。这世间最懂他的人竟会是碧月落....尧傲梅颤抖着唇瓣，抬头直望进花无心深邃的眼。心中顿觉一阵挫败，她期期艾艾的问着花无心。
“碧月落一直唤我姐姐，是因为当初你为她介绍的缘故？”月落，你来的正好。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尧傲梅。她痴长你一岁，日后唤她姐姐便可....是因为这样才唤她么？
“傲梅，你是当真不知情？”花无心偏头轻问，瞧着她迷茫摇头，轻轻低叹一声复又徐徐说道。
“月落自小便是孤儿，她还未知世事的时候便已身在青楼了。她不知双亲在哪，所以便认自小收养她教她的老鸨视为亲母。这也是她当初没有离开胭脂楼的原因，她....当那里是她的家。她唤你姐姐，是因为自小就没有兄妹，楼里的姑娘只会同她勾心斗角算计彼此，她交不得真心。月落虽是对人说话温柔婉约，处事偏激走险了一点，那也是她自我保护的手段。她骨子里其实是万分刚烈的，一旦认定的事便很难更改。她唤你姐姐，心里就只认你这个姐姐了。”
姐姐....月落她认自己为姐姐，所以才耐心劝她，教她看清自己的心意。自己却还她一个耳光....定是打在她心底那般疼呵。
尧傲梅抿直唇角转身出门，抓住正在晾制药草的小方问道“你的老板娘，她去了哪里！”
“在，在....老板往后山的方向赶去了，想必老板娘或许也在那！”吓死他了，今天的人一个个都疯了不成，全往后山去。小方径自顺着气，瞧见花无心也向他冲了过来。
“老板娘和老板还有尧姑娘都往后山去了！”报告完毕！小方在心里悄悄补充，条件反射的站直身子顺带举起手好心指路。
我笑天下之大竟没我碧月落的容身之处，我哭我的南哥哥也不要我。
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是么，可心中充斥的憋闷和模糊的悔意又是何故....
她没有离开胭脂楼的原因，她....当那里是家....
她有了自由，跟在南星随身边....却是自己迫的她流离失所。尧傲梅心中纷乱不堪，脚步愈加快速。
这一巴掌，是为我那日还你的。尧傲梅，你听好。我欠你的，今日你这般作为已全然如数讨了回去。咱们算是再无干系了，我也不会再厚着脸皮唤你....姐姐。
那是她最后一次唤自己姐姐，她心中自觉对自己有亏欠，所以才那样努力的撮合自己与花无心。自己却是，负了她一番好意....
老远的，尧傲梅便看见南星随仰躺在那大石之上。他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月落呢？碧月落！连你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么！？”尧傲梅抓起南星随的前襟，嘶声质问。
他虚弱的抬手指了指地下，缓缓的合上了眸子，声音清冷又陌生“她死了。”
南星随将那方白色的手帕覆盖在自己脸上，却是慢慢的晕湿了那纯白。水迹逐渐扩散开来，分明是他的泪呵......
“死了......”尧傲梅无神的呢喃，睁大双目仰望上天。一滴清泪仍是从眼角滑了下来，再也听不到那人语笑嫣然的柔柔唤她一声，姐姐......
花无心神色匆忙的寻到此处，看见尧傲梅如被抽了魂魄一般，急忙连声问道“傲梅！你怎么了！？”
“无心，是我害了她。是我使的计，亲手毁了她....”尧傲梅脚下一个踉跄，花无心仓促扶住。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不住说道，声音空洞又破碎。
花无心只得沉默着拥住她，一遍遍的轻拍她的背，心中黯然再不能言语。
南星随闻言坐直了身子，他轻轻揭下那纯白的丝绢。眼里汇聚着风暴，晦涩压抑的瞟向那对相拥的璧人。
“这里不欢迎你们，滚！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