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日（1 / 1）

积云寺。

千年古刹。

此时来上香的人倒寥寥无几，鎏云迅速地穿过前堂，身法无声无息，行云流水，看见的人都觉得眼前一花，迷茫地搓了搓眼，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后山水声涛涛，一袭青衣的剑客抱剑而立，银白色的发丝拂动，平凡的面庞古井无波，倒显得几分沧桑内敛。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双眸，锐利无比。

“寒山，佛门清静之地，不如换个地方。”鎏云淡淡道。

“很久没人叫我的名字，我都以为自己就叫白头翁了。”白头翁寒山缓缓说道。

鎏云俊眉微挑。

不错，白头翁实则是个年轻男子，因为一头银发犹为扎眼，杀人时又快得连面容都看不清，江湖上就称呼他为白头翁。

江湖上总喜欢给人取外号，相比之下他的外号血无常倒还过得去。

“你就料定我是来杀你？”寒山又开口道，双眼盯着鎏云线条分明的脸庞，虽然那相貌不过中等，但十分耐看。

鎏云不置可否。

“没想到褚云楼第一杀手，却想趁人之危。”寒山轻笑，声音却有些弱。鎏云拧眉，扫到寒山青衣上斑斑血迹，他本以为是别人的，不由得惊道：“你受伤了？”

这天底下还有人能伤到白头翁？

虽然不曾真正交手过，但是高手之间，未必需要一战才能分出高下。寒山的武功，早已在他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在鎏云的估算内，估计楼中排名前十的其他几位高手一齐上，也才有一争之力。

“我倒想与你一战，只不过不是现在。”寒山沉吟，“我有线索要告诉你，你先跟我走。”

算起来自从次褚云楼一别，也有半旬未见了，打量着身边疾行的寒山，银色发色迎风拂动，虽然身上有伤。速度却不减。想来应该是武功又精进了。可是这元气大伤的档口来找他，是对他有信心，还是太过自负呢。

“接着！”寒山突然轻喝一声，抛过来一个东西，鎏云英眉微皱，迅速运气而起，飞身接过，原来是一盅酒。

冷峻的脸上虽然不显露什么，鎏云心中却是颇多无奈。这寒山果然还是嗜酒如命，随身带酒。

“这可是白头翁的独家珍藏。”寒山嘴角轻扬，冲他示意。鎏云无奈一笑，一把扯开壶塞，倒过来便大口饮下，辛辣醇厚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到心口。

“好酒。”鎏云利落地用袖子擦过下巴，便把酒抛给寒山。寒山接到酒盅便咕噜咕噜地牛饮，酒液顺着优美的脖颈流淌下来，青衫濡湿了深色的痕迹。

“冬至之日，烫上一壶美酒真是人生何求。”寒山平凡的面庞上浮现出微红，神情却是豪爽肆意，“有这美酒相伴，便是下那阴曹地府又如何！”

鎏云挑眉，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寒山为何会受伤。

“你那随身带酒的习惯还是没改，要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白头翁视酒如命，一壶好酒就可以让你心神大乱，有机可趁，你就命不久矣了。”

鎏云语气冰冷嘲讽，说的话却暗含关切。“酒是你的心头血，却也是你的软肋。寒山，杀手是不应该有致命的弱点的，越是在意的，越容易失去。”

“爽快。”寒山一饮而尽，回过头打量着鎏云，一双深邃的眼睛灿若星辰。“你今日倒是话多。鎏云，那你呢，你又何尝没有弱点。”

鎏云不答。

他心中十分清楚，即便是他这天下第一，也有比性命还重要的存在。这就是致命的弱点。

若是真有人无所求，心无一物。那便真是无懈可击，天下无敌了。

寒山看鎏云不再搭话，也不在意。眼神却有些深不可测，似哀似叹。一路上对鎏云的表情柔和了几分。鎏云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不像寺中那么剑拔弩张，心下也十分快慰。自从上次他知道自己甘为男宠而不欢而散之后，还以为已经是形同陌路。

而现在寒山却也不提那次争执，也没有半分激讽他到头来还是被主上随意撇开之意，已经是给足他脸面和让步了。

明知是主上一时兴起，还是一头扎进去，如同飞蛾扑火，如今也算是尝到这份苦楚。

咎由自取罢了。

嘴角挂起一丝释然的轻笑和自嘲。

突然察觉到寒山速度放慢，鎏云顿时也警惕起来，正了正神色，见寒山回头轻声道:“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