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对决(1 / 1)
自拂烟血洗皇宫后,天下大乱已不足以形容人间的形势。
先皇因一心想要成仙,后宫女眷本就寥寥无几,最后又悉数遣返,所以膝下皇子也仅有一位,说来实是令人嗟叹。
先皇崩,那位唯一的皇子理所当然地继了位,只是这龙椅坐得实在是不怎么稳当。
外姓王虽是被分封在外,可他们布在朝野中的势力加上他们多年来囤积的兵力,战争一触即发。
皇城破,烽烟起,坐在龙椅上那位虽是成年力壮,却自小没受到自个儿父皇正儿八经的教育,自然没成什么大器,说白了,一切还是得仰仗那位辅佐了三朝皇帝的宰相大人。
时简回到大陵,日日面对的除了一天比一天沉肃的父亲的脸,一天比一天紧张的战事,还有一天比一天动乱的皇城。百姓们人人自危,甚至也有人安心等待,等待弱肉强食后焕然一新的局面。
或许该是如此,朝代更替,自然规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在其中,才想要力图挣扎,改变。
师父说的没错,他回来有什么用呢?之前留在宫里,除了当父亲的一枚棋子,他似乎并不会些别的什么。更不必说,他连颗棋子都没做好,反而把潜伏的暗流涌动激了出来。
回来后,爹告诉自己当初要那五颗狐心的目的,除了断了皇帝的神仙梦,更重要的是,用那五颗狐心制药,分发给大陵的士兵,让他们拥有以一敌百的体魄,保卫皇城。
大陵不重视练兵修建工事人人皆知,也许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不然爹这么个食古不化的人,也不会将脑筋动到那上边去。
可现在就连救命的最后一点希望都被他亲手破灭了。
师父说的对,或许爹真的并不希望自己回来,自己再不能为他做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是如何被这乱世压垮的。
可师父究竟为何要自己毁了那五颗狐心呢?他始终都没有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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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睁开眼,双眸恢复成她本来的黑中带灰,可那双眼看着自己,再也不复温柔欢喜,她好像又筑起了一道墙,将他隔在外面。
她没有答他,掀开被子下榻,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
看来他运气没那么好,她忘了一次,没能忘得了第二次。
“你不想听我解释吗?”
背对着他的人终于转过身,眼神里的冰冷和悲伤终于浮上来。
“解释?那又能改变什么呢?无论怎么解释你总有办法让我明白,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一直是我在无理取闹,而你无论做什么总是有道理的。至于那些道理,我真的,不想明白。”
“拂烟,你说得对,的确有的事情,我永远不能让你明白。但至少,相信我,在这里,已经有你了。”
他把手贴在心口的位置,仿佛是对她的蛊惑。
“你所谓的报仇,在自己看来是对,可在神的眼里看来是错,因为你的报仇对于人间而言,那是杀戮。”
“五颗狐心,对于凡人的诱惑是什么我想你最有体会,只要它们在这世上继续存在一天,人间就不会平静。凡人的欲望有多可怕,这一点我和你都清楚。我一直以来肩负的使命,便是守护人间的安宁。我一直以来的理想,便是消灭这世间所有的妖魔。”
“所以,拂烟,不要逼我站在你的对面。”
她静默,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不,连沧,你错了。如果你真的明白,你就该知道凡人的欲望不会因为几颗狐心的消失而停止,你那样算什么,病急乱投医?”
“连沧,或许你不该遇上我。我们两个人,从来都是对立的。”
“我现在竭尽全力能做到的,只有不杀你。”
身体里的魔气被师父一洗而净,却感觉整个人都空了。
终究还是到了这样的地步啊。
布在屋外的结界,被她一挥而裂,不带一丝留恋,连沧想,她好像真的太洒脱了些,洒脱到让他感到,仿佛从始至终原来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现在你可是放下了?”
“师父,也许这真的是我的劫数吧,即使她已经恨我入骨,我却还是放不下她。”
“连沧,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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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沁凉的山风,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地方,只能存在于曾经,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拂烟脚下如踏着风,身体里的力量仿佛从未有过的充沛,不知道那个人又给自己喝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灵药。
呵,那个人,连沧,或许她真的爱过。
再也不是那个会傻傻思考爱情是什么的小六,离开雪独山的一路上,她已经渐渐的明白,那不过是鸩心的□□,一个用无数美好表象包裹着的谎言。
她的爱情,好像就是一路上得而复失。
正要踏出离开这座充满回忆山头的最后一步,仿佛有一道墙拦住了自己。拂烟调起全身灵力,力图冲破这道屏障,却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道反而被化开,灵力似乎从她的身体里不断地流走。
这算什么?挽留?可是残忍地夺走她的灵力,这又算什么?
那个人,果然出现了,他的身边,跟着另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头,他脸上笑容看得令人想起鸡皮疙瘩。
可是好像是有什么变化的,那个人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同,好像又回到了刚与他相识的时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冷漠,却又不是那样。
此刻的他,拂烟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如高贵神祇俯视渺小众生。那种感觉,远比疏离更令人陌生。
“连沧,别来无恙,好像警告的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难道你真的仗着我对你的那份愚蠢的爱慕,就这么迫不及待来送死了吗?”
“拂烟,看来你真的高估自己了。”
又来了,那个老头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有那个人陌生得令人心痛的感觉。
不久前摸着自己心口说那里有她的人,此刻真的站在了她的对面。
果然是谎言。
体内血液里的灼热叫嚣着,身体里的声音告诉她,杀了他,他来到你身边是不怀好意的,他毁了狐心,也毁了你,欺骗,背叛,这样的人就应该魂魄被打入底狱!
身体仿佛陷入了一种狂热,一种只有那个人炙热的血才能浇灭的狂热。只是,那个人的血,恐怕是冰冷的吧。
不带一丝犹豫,纯白色的灵力形成声势浩大的力场,如排山倒海向对面的人袭来。
连沧眼睛都没眨,仿佛早有准备般打出银色的灵力,丝毫不输于她的跋扈。
上炎也立马加上一分力,可不一会儿便开始有些吃力。
他额角开始沁出汗水,咬牙小声道,“这狐狸果真是要入魔了,现在再不将她收服,恐怕以后要成为六界之大患!”
魔的力量是霸道无畏的,神的力量是凛然超凡的。
两股强大的灵力对抗,周围聚起狂风,将三人的衣襟吹乱。
在这凌乱中,拂烟笑得近乎邪魅,“你们两师徒,就这么点本事?”
说着,白色的灵力又嚣张的将银色的灵力压得更下,拂烟身后的屏障早被震碎,只是她的眼里要毁灭的,早就不是它了。
仿佛要吞噬一切,毁天灭地!
连沧仍是从容不迫地加上一道又一道力度,他的从容让拂烟的咄咄逼人显得可笑无比。
“拂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仿佛蕴含着来自千万年前的秘密。
在拂烟强大的灵力场阻挡下,那把小刀却如入无人之境,划破了拂烟纯白不沾血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