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 不是朋友(1 / 1)
前半段背景音乐:
"Marble Halls" - Enya
I dreamt I dwelt in marble halls
with vassals and serfs at my side,
and of all who assembled within those walls
that I was the hope and the pride.
I had riches all too great to count
and a high ancestral name.
But I also dreamt which pleased me most
that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that you loved me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that you loved me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I dreamt that suitors sought my hand,
that knights upon bended knee
and with vows no maidens heart could withstand,
they pledged their faith to me.
And I dreamt that one of that noble host
came forth my hand to claim.
But I also dreamt which charmed me most
that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that you loved me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that you loved me
you loved me still the same.
四不是朋友
我们的第一次吵架无疾而终,真是可喜可贺。深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和他赔个不是,毕竟事情缘由在我。但每回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总想借着每晚帮他擦药的时候说些话调解气氛,但也是绞尽脑汁,比高中的命题作文还难出产。
“估计再搽几天,这青就能褪了。”一整瓶红花油用掉大半,也搽得够久了;再不见效,我该去索赔了。“这里痛是不是?”我按到那处的时候,钟垒忽然浑身泛汗,脸色涨红的,问他是不是痛,他又不吱声,再没揉几下,他翻起身,推开我的手就往厕所跑。
“你干嘛去?还没搽完呢。”
“洗澡!”好凶。
“钟垒,那个……”瞬间头脑发热,想与他倾吐,他却已合上了厕所门。“没……什么。”也许这些心事是注定不能和别人说的,合该藏在心底,百年后带入地底。
许是我俩的吵架带坏了最近的运气,今天做事也不顺到了极点。把第二批货送到“满家红”,那个军阀模样的老板摇摆而出,劈头一顿数落,说我们的货质量不好,“2/3被退货”,所以不能给我们清账。我们要他把退的货拿来我们给他换,他却又支支歪歪的拿不出来。
费劲唇舌好说歹说跟他较了半天劲,请他麻烦他拜托他收下眼下这批货,对天毒誓无数次一定保证这一批的质量,他老人家总算大咧咧御口答应了,临走前还甩下一句:“你们的货质量不好,别人出的价比你们好多了,我可有得是人抢着给我货的。”
从“满家红”出来,钟垒已气得脸色白里透青,青里泛红。“他×的,什么玩意儿!说老子货不好,有本事你去找别家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子又不是天生给人做孙子的!”
“喂,别骂了,不要带坏小孩。”“满家红”是建在一个新兴小区内的超市,小区内设施齐全,眼前正有两队幼儿园小朋友牵着各自的后襟嘻嘻哈哈的从我们中间穿梭而过。“你那样子用来吓唬爱哭小孩最好。”他下意识摸摸脸,笑了。
“我请你吃东西,走。”
夏天热死人,我们钱袋又可怜,只买了两个冰棍,坐在小区内的石桌石凳上吃了起来。
“嗳,将来啊等我们发了,我们就搬来这儿,你说怎么样?”
“那就等你发了再说吧。”
“你那根什么味道的,让我尝尝。”
“芒果吧。我都吃过了怎么让你尝?”
“没关系的,要不我的这根和你换,别小气嘛。”
“不要吧。诶,你别扯,弄在身上就——”
“小宋?宋闻天是吧?哟~~”
我不爱熟人,特别不爱在路上碰到熟人,在这个新兴高尚小区碰到熟人,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眼前这位阿姨是我们家邻居,一个说话夸张而快速的人。
她说到她儿子住在这里,她儿子出国了,请她来看家。她说她儿子出息了,问我还记得她儿子不。她说你不是大学没毕业,怎么会在这里。她告诉我妈妈最近很少出门,但精神还好。她又告诉我前不久有个开漂亮车子的男人来找过我,但妈妈没让他进屋。她说那个人很体面的样子,问我是否认得。
她说话的过程中,目光向她的手上的金戒指瞟了2次,向她儿子的家的方向飞了5次,扫过钟垒4次。
她心里想的什么,想说的什么,我大概了解。但我没有义务也没有暴露癖,去向她解释钟垒是谁,和我什么关系。她以及其他的“关心”我的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我不在乎。
今天心情本来不错的,虽然和“满家红”吵了大半天,但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遇到故人后,心情难以避免的抑郁起来。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说话,钟垒也没有和我说话。
最近似乎有“故人运”,又是电话,又是路遇,也许明天我会碰到他也不定呢。说起来,他再没有打过电话来,大概是心灰意懒了吧。他的心意向来比他行动变得快。他去过家里,想干什么呢?总不会只是为了秀他的靓车吧?
不知妈妈会怎么想,那件事后我就没敢回家。但我想她心里应该是清楚事情原委的,我又怎么有脸回去见她?不过,她或许没有太生气,或许我应该回家去,求她的原谅。“妈妈”,这个词读出来已有些生涩,万万的不应该。
吃过晚饭,洗碗的时候,我向钟垒提出要请一天假,他默了好一阵,然后说:“小宋,如果你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声。”我想他是真诚的,因而笑了笑,冲干净了最后一个碗。即使有什么他可以帮上的,我既说不出口我被退学的原因,也不能向他哭诉我的经历。我确是个无用庸碌之人,但我也有自尊。“谢了,没事儿。”
那天晚上,我洗过澡就睡下了,很久也没睡着,辗转反侧想着事。胡思乱想,从妈妈想到钟垒,从最原始的记忆想到今天。算来,我至今活过来的二十二年大都是愉快的,不过是最近的一年发生太多事,二十一年的快乐也无法抵消这一年的灰暗。
假如我和他没有分开,会不会比现在快乐?这是妄想,为什么人喜欢妄想呢?分明是一刀两断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假如哪一天妈妈不在了,我就是一个人在世上;扫遍记忆中的人名,竟没有一人的形象是立体的。刹那间没来由的感到无比孤独。真的妈妈不在了,我无处可去,连一个借宿一夜的朋友都想不到。嘿,原来,我的朋友这么少。
天气依旧的热,我却扯了毛巾被盖上,蜷缩成一团。脸上凉凉的一线,滑过鼻翼,那是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样空闺怨妇般的窝在床铺上,居然还哭了,简直可耻!
好在只有一滴。
朋友朋友,不要也罢,反正迟早大家都是要分开的。
那么,钟垒算不算是我的朋友?他曾说,如果要帮忙尽管开声。
不,他不是我的朋友。
何以心底得出这个结论我不明白,但我想,大概因为他是我的老板吧。
后来想的一些东西已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梦里,见到了妈妈,又见到了他,还有许多记不起名字、想不起模样的人,我想是梦。但我也见到了钟垒,我和他说,你不是我的朋友,因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