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九十一回(1 / 1)
从明天开始早上10点开始更新啊,我换着时间段更新一下,看看大家比较习惯什么时间【我命由我不由天】
“什么?她说什么?”相思扭头去看身侧的杜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向旁人百般求证。可杜蘅却不敢看她,垂着头一声不吭。
相思只得看向高辛檀,却见她神情担忧,便知高辛嫱所言不假。
高辛嫱笑道:“只不过……”
“姐姐,相思身子还未恢复,我们不便多做打扰,走吧。”高辛檀打断了高辛嫱。
高辛嫱一挑眉,神情很是得意,“也好。早一些、晚一些,原也没什么分别。”说罢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行礼,便出去了。
高辛檀欲说什么,最后只是捏了一下相思的手,“你如需要我帮你什么,便来披星殿找我。”
杜蘅只是说:“你,别太担心了。”
待两人离去,相思愣在原地许久,突然醒悟过来,便朝外面去,浴夕慌忙上前,“公主要去哪里?公主身子还未好,不如……”
“你要拦我?”相思看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公主的身子。皇上吩咐了,要小心伺候公主,奴婢不敢怠慢丝毫,请公主回屋休息吧!”
相思停住脚步,侧头盯着浴夕半晌,突然冷笑一声,“是他要你拖住我的?难怪,难怪这些日子谁也不来看我,难怪!他背着我要将我当做礼物送给中容,是不是?”
“公主不是的,不是的!”浴夕吓得伏在地上,连连置否,却不解释,也不让路。
相思道,“好!我不为难你们,今日这样一闹,我不必去找他,他自会来找我!”说罢转身回殿,还不忘重重合上门。
果然,到得晚间,轩辕顼彧来了。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浴夕低声请安。
轩辕顼彧瞥见殿内无光,压低了声音问,“这么早她就歇着了?”
浴夕摇头。
轩辕顼彧看她神色便猜到几分,点了一下头说,“朕知道了,你们在外面守着。”
浴夕忙说,“皇上,公主白日里已知道了……她、她很是生气……奴婢,奴婢伺候您进去吧?也好在旁伺候皇上和公主。”
轩辕顼彧没什么表情道:“朕一人进去。”说罢推门而入。
侍卫们自然不敢跟着,那四个丫头也都只得留在殿外,打起精神听着,只盼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殿内没点灯,漆黑一片。
轩辕顼彧关上门,殿内唯一的亮光也没了,整个姣梨殿陷入黑暗。
他在门边稍稍迟疑了须臾,这才负手朝内殿行去。脚下步伐轻巧而稳健,一双龙靴踏在地毯上,一步一步往前走。这每一步他都走的不急不缓,正如他一步一步踏上龙椅、坐稳江山。
他走到内殿门边时,脚步又是一顿。
他站在殿外,知道这扇门后面的人在等自己,在等自己给她一个答案。但他还记得,在等他给出答案的不止她,还有住在西宫中的中容国使臣。
“微臣奉白羽帝之命前来,向天命武舜帝求取一门婚事。还望武舜帝应允,换得两国长久邦交、永享太平!”
他打开卷轴,上面是白羽帝亲笔书信一封,信很短。
——武舜帝亲启:两国邦交,乃长久之治。中容王子千里只求姣梨落花,如能喜结良缘,九州同乐。高辛玖泽书。
轩辕顼彧将卷轴放下,淡淡道:“白羽帝书得一手好字,朕自愧不如,甚是佩服。请转告白羽帝,此等盛情,天命受不起。”
使臣道:“久闻姣梨公主是天命明珠,请武舜帝放心,中容绝不使宝珠蒙尘,必当尽心呵护。”
语惊四座,朝臣这才得知原来这卷轴是求亲书信!朝臣也知姣梨公主颇得皇上喜欢,在天命的地位非凡,中容此一举当真是一着好棋。
轩辕顼彧似笑非笑,看着使臣道:“想来朕方才未说得明白。朕说,多谢中容美意,朕心领了。”
索昌隆一看这情形,便知轩辕顼彧虽未发怒,心里却是已经真的恼了,未免再生事端,当即上前道:“皇上,臣以为此事还需商议,诸位使臣远道而来,不如先接风洗尘,此后再议?”
“退朝。”轩辕顼彧丢下两个字,再不多说一句,拂袖离去。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在考验自己,轩辕顼彧觉得可笑,为何又是和亲!为何!
如果是要自己娶,他可以权衡考量,可以委曲求全,为了他要的天下和他必须担当的责任,他可以接受。但这一次要委曲求全的人是她。
就算要他死,他也不肯让她受一分委屈!
轩辕顼彧压根就没考虑那份书信,但使臣百般劝,朝臣千般好话说尽,他在终日软磨硬泡中没了耐性,后一日终于大发雷霆。
使臣也不敢再说,此事便又搁置下了。
事后,索昌隆找来,在相思亭里,索昌隆只说:“中容的使臣要我转告你,不,转告武舜帝一句话。”
“我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但你不要忘了你还是天命的皇帝!”索昌隆一把揪住轩辕顼彧的衣襟,显然是看在皇帝的份上才没有揍他,重重摔开他,“他要我交给你这绢布。说你看完也许就会改变主意。”
轩辕顼彧闻言,极不情愿,却还是将绢布接过来,一抖,不耐烦地看去。
——情深不寿。
只有四字。
轩辕顼彧却如临大敌,脑子里炸开了一个大窟窿,愣了好一会儿,喃喃接话道:“谦谦君子,当温润如玉……”
那一日弈棋白衣人是谁?他究竟是谁?
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了。而轩辕顼彧此刻站在姣梨殿内殿殿门外,他手中握着那枚玉佩,上面刻着“情深不寿”、刻着“谦谦君子,当温润如玉”。
最重要的是,它的存在提醒了轩辕顼彧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当日你曾败在白衣人手下,亲口答允: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注视那扇门。
——这就是你要的?
抬起的手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轻柔的歌声。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抬起的那只手便没了力气再敲下去。
这歌声是自己听惯了的,曾在自己难以度过的那些夜晚,是她的歌声陪伴,让自己不曾退缩、不再害怕。
自己百般抵抗成为皇帝,却如今还是成了皇帝。
她曾质问过自己,曾对自己生气,曾抱怨自己因为这个皇位而改变。此刻呢?她低吟浅唱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很想问:轩辕顼彧,你还是那个抚琴画画的你吗?
“顼彧哥哥,你在画什么?”
“你看呢?”
“嗯……是一个人?她坐在台阶上做什么呢?我瞧着……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话么?”
“倒也能说是在自说自话。”
“还是个女孩子呢!昌隆哥哥,你快来瞧是谁!”
“他一瞧就知道,但你肯定认不出来。”
“我若是认得出来呢?我一瞧就知道这女孩子在唱歌,你看她手里拿着柳枝,一定是在唱童谣!”
“你认出来,那我便送你一副画。”
“你可不许抵赖!”
“君子一言……”
“快马两鞭!”
直到今日。
身为画圣书香子的轩辕顼彧亲手画的那幅画也还收在高阁之上,没有送给那个画中唱歌的少女。
轩辕顼彧微不可闻叹了口气,目光一会儿柔和、一会儿犀利,终于转身离去。
他走出姣梨殿,四个侍女迎上去,却不敢靠太近,只是送上披风给他御寒。轩辕顼彧开口,喷出的气息都带着寒意,淡淡道,“这几日,她想做什么都由她去。”顿了顿,“除了出宫。”
“是。”
“去将映秀殿里那副《阳春少女踏歌图》取来,送给她。”
“是。皇上可要留什么话给公主?”浴夕试探着问。
轩辕顼彧摇头,说道:“没什么可说,就不说了。”说罢却又后悔了,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反复无常。你便说……当年‘快马两鞭’,可惜再快也快不过如水的日子,一眨眼就忘在脑后了。”
“是,奴婢明白。”浴夕道。
“朕一人走走,你们别跟着。”轩辕顼彧说罢,独自沿着长廊往相思亭去了。
除了浴夕留下守着相思,其余三女、侍卫皆远远跟着轩辕顼彧往远处去了。浴夕站在殿外目送轩辕顼彧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转身欲回去,却见身后已经站了一人。
“公主!”浴夕骇得一跳,迎上前去。
相思默然站在门边,倚着门,也瞧着轩辕顼彧离开的方向。
“公主,皇上他……”浴夕欲言又止,明知身为隐卫,有的话不该说,可浴夕却忍不住,最后憋得脸通红。
“你将朝堂上的事都说给我听。”
浴夕迟疑片刻,想了想说:“公主何不自己去听呢?”
相思侧头看她,“我自己去听?”
“明日一早皇上上早朝时,公主只要去乾坤殿躲起来,便什么都能听到了。到时,也无须奴婢多说什么,公主心中自有定数。”
相思道,“窃听朝政,死罪。”
“皇上说是死罪,那便是,皇上说不是死罪,那便不是。”
相思打量着浴夕,忽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便道:“你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