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回(1 / 1)
【有朋自远方来】
青城是天命国都城,应有尽有,美酒美人、歌舞升平都不算什么,有人几万两黄金只为一道菜,就有人几十箱珠宝只求听一支曲子。在青城,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什么都买得到。
两人一路逛,相思只买了糖葫芦吃,叱野买了一个鬼魅面具戴着,相思看他八成是想去吓唬哪家的姑娘。
谁知叱野却在相思面前做鬼脸,相思不怕,反倒去扯他的耳朵,两个人笑闹着走在街道上,甚是和睦。
妙手堂是青城最大的医馆,相思有时候闲来无聊,就会和轩辕顼彧偷偷去偷药材。那时候轩辕顼彧还不是皇帝,加之少年心性,脾性也十分顽皮,两人又都有不差的功夫和不俗的身份在身,自然无顾忌。
相思再一次站在妙手堂门前,眼前浮现的是有一次她和轩辕顼彧来偷何首乌,谁知道老板半夜起来如厕,撞个正着。
轩辕顼彧扯着相思慌忙逃走,相思却还惦记着何首乌,抱着不肯撒手。后来老板放狗来追,要不是叫来了呜噜,两个人非得被大狗咬死不可!
叱野见相思脸上浮现笑意,却不知她为何发笑,心中难免不高兴,一把将相思的头扭过来看着自己,愤愤道:“往后你的笑,都要是为了我。”
相思只当他魔怔了,跟着进了妙手堂。
小伙计迎过来,叱野道:“我媳妇是来救人的。”
小伙计瞧了一眼相思,“二位请稍等。”随后跑回内堂去了。
相思还来不及问什么,老板亲自迎出来,十分客气恭敬地说:“敢问可是姑娘前来救人?”
相思颔首,“不知那病人在何处?能否救得了,我还需看过才知道。”
老板颇有些为难,道:“那病人不见外人,姑娘需得答应相救,她才会见姑娘。”
“他娘的什么怪人?”叱野骂道。
老板看他打扮平平,是个粗人,还戴着副面具,要不是看在相思的面子上,早赶出去了,也不理会叱野的话,朝相思说:“不知姑娘师承何处?待老夫问过,若是有机会,便请姑娘进去。”
相思这一次倒是和叱野看法一样。自古哪有病人挑拣大夫的?生了病,求着大夫医治,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八成是闹着玩的纨绔子弟。相思道:“小女子师出无名,既然如此,这便告辞了。”
叱野见相思要走,叹口气,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莫非仙的徒儿都治不了,趁早准备后事吧。”
老板一听,一把拦住相思,“姑娘,姑娘请留步,姑娘师承神医莫非仙?”
相思笑着摇头,“小女子哪有那样的福分。”
叱野又道:“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医者仁心,你怎可因为诊金太少就不救人呢?莫非仙他老人家教你医术时的教导你可是忘了?”
相思一听,气得去瞪他,老板却拉住相思,连连赔笑说:“不敢欺瞒姑娘,老夫的父亲曾蒙神医莫非仙教导过三日医术,老夫一家都深受神医恩惠,姑娘当真是莫非仙他老人家的徒儿?”
相思听了,看这老板年过半百,他父亲只怕早已西去,如此说来,那莫非仙一定是师父的师父,过去住在珈蓝岛上的那个莫非仙。相思只是听师父提起过,说那是师祖,也是师父的娘亲。再看这老板眼中含泪,想必对师父的一家十分敬佩,不由得心软了。
“我师父并非珈蓝岛的莫非仙,而是莫非仙的徒儿。小女子也未学得师父的精湛医术,只是略懂一二,老板开这妙手堂几辈人,老板若是救不了,小女子只怕……”
老板一听,赶快说:“不不不,姑娘只要是莫非仙老人家的徒儿,定能救了这病重的公子!诊金还可商谈!只要姑娘救了人,那病人愿意出三倍诊金不止!姑娘不要再推脱,请,里边请。”
相思一听,怎么病人又成了一个公子?事情实在蹊跷,可推脱不过,只得跟着进去。
来到后院里,一间屋子外守着好些人,看模样打扮虽然平常,但一个个气度都是侍卫的样子,加之这病人诊金颇高,只怕是哪家贵人的子女。
来到门边,侍卫一拦,老板赔笑,“大人,这位姑娘是神医莫非仙的徒儿,当今世上,若是连她也救不了贵人,小人真的无能为力了!”
侍卫看着相思,“要进屋要搜身。”
“不许碰我媳妇。”叱野把相思拉到身后护着,见那人不退步,拉着相思要走,“不看了!不看了!”
老板忙拉住两人,“别走别走!”转身朝侍卫说:“错过他们,贵人只怕就……”
“待我请示。”那侍卫转身进屋去了。
不大会儿,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侍卫,而是两个男子。
“两位贵人,这就是大夫。”老板侧身让开了。
“相思?”
相思闻言看去,大喜,冲过去拉住其中一个男子的手臂,“昌隆哥哥!”
叱野眼眸一沉,好似明白了什么,却不说话也不动。
相思拉着的男子“昌隆哥哥”,正是那一日叱野在歌舞坊内见到的“索公子”。
叱野留心到那几人不一般,从皇陵出来后得知相思无事,他逗留在青城不肯走,无事可做便几经打听到这行人,这才知道了其中有人受了伤,性命垂危,正四处找大夫。
索昌隆乃是天命国赤水世家的独子,自幼入宫伴读,与轩辕顼彧情如兄弟,自然,与相思也十分亲密。
索昌隆性子直爽,长相英武霸气,加之武功高强,自小都是轩辕顼彧和相思的护身符和至交好友。
“昌隆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相思两年多不见他,乍一见,若不是他开口,只怕还认不出来。
索昌隆一摆手,“说来话长!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你入……去见过他了吗?”索昌隆是个直肠子,险些说漏嘴。
“见过了,我刚出来,我做了一件大事,险些被他……”相思比了比抹脖子的动作。
索昌隆太了解轩辕顼彧,那家伙若是会砍了相思的脑袋,他索昌隆立即自刎而死毫不含糊!便知是相思的玩笑话,大笑起来。
两个人久别重逢,全不在乎旁人,旁边的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好在都各有心事,便也不说话。
索昌隆道:“没想到你是莫非仙的徒儿?如此说来,莫非仙不就是……”
相思咳嗽一声。
索昌隆了然,道:“好好!甚好!既是熟人,此事太好办了!你快进来,我们和你细细说说!”
遂众人入屋。
屋子很大,内室里有一个女子在洗手帕,外面的桌案上放了几杯茶,点了一炉香。
相思嗅了嗅道:“沉香固然好,但太过宜神,于病人养身子不益。”
“来人,把香撤走。”索昌隆立即吩咐,又道,“丫头都出去。”
等人走完了,内室的女子走了出来,站在方才和索昌隆一起出去的男子身边。索昌隆刚要说话,叱野猛地打了个喷嚏。
众人看去,只见叱野戴着个鬼魅面具,翘着腿,一只脚还踩在桌案上,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吃,一副市井模样。在场的都是富贵人家出身,见他这模样,都感到不悦。
相思朝叱野看了一眼,叱野才不管,看着大家说:“你们说啊。”相思已经习惯他这样,只得向众人赔笑,“他只是……”
索昌隆性子直,见到叱野的这样天地不拘的人,心生欢喜,一点不在意,笑道,“阁下爽快!待这头疼的大事解决了,我定要与阁下大醉一场!”
叱野抱拳意思一下,继续吃葡萄。
“我来引荐。这便是神医莫非仙的徒儿,也是太子殿下和我的挚友,涂山世家梨潇飒的独女梨相思。”索昌隆这便才示意自己身侧的男子,“这位是中容国五王子高辛澹。”
闻言,相思才知这屋内的人不只是纨绔子弟,只怕都是四国的皇室!叱野瞥了一眼高辛澹,继续吃葡萄。
高辛澹客气地行礼,礼数周全,“梨姑娘,小王有礼了。”相思深知中容国重礼,赶快回礼,“五王子客气。”
索昌隆又看向那鹅蛋脸的女子,“这位是中容国六王姬高辛檀。”
相思朝她微微一笑,“久闻六王姬闭月羞花之貌,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相思改日若能得六王姬亲手所制的熏香,那才真是福气。”
相思记得,顼彧说起过,中容国白羽帝膝下多子多女,育有王子六人、王姬三人,本该有十人,可早早夭折了一位王姬,余下的除去六王姬是义女之外,其余皆是白羽帝血脉。而这位义女六王姬高辛檀,容颜闭月羞花,擅长制香,早有耳闻。
高辛檀因只是义女,在中容颇不得尊重,见到梨相思这样待自己,又对自己很了解,登时好感倍增,回礼道:“梨姑娘谬赞。如蒙姑娘不弃,可叫我一声檀姐姐。往后自当是自家姐妹。”
“檀姐姐。”相思当即喊。
“相思妹妹好。”高辛檀脸上泛红,略显得娇羞。
索昌隆看向叱野,盼着相思赶快介绍。相思瞧了一眼叱野,道:“他是顼彧的一个朋友,恕相思不能多说。”
众人都明白,既然是轩辕顼彧的朋友又不可多说,只怕事关朝政,他们纵是朋友,却也有所忌讳,便都表示理解。只有高辛澹注意到,连索昌隆都不敢直呼轩辕顼彧的大名,这小姑娘不但叫的顺口,还很亲切,果然不简单。
索昌隆便道:“那也无事,朋友无须问这么多,既是太子殿下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幸会!”
叱野道:“幸会。”
相思岔开话题,问:“究竟是谁病了?还是先看病吧。”
索昌隆懊恼道:“是我大意!屋内的人是中容国九王子高辛瀚,说起来,他们三人都是半年前和太子约好了前来游玩的。本该太子亲自招待的,可谁知明尧帝后会……世事难料啊!如今太子忙的焦头烂额,我等又都是外臣,国丧期不得入宫觐见,索性我就替他招待这几位贵客。”
相思想着既然是轩辕顼彧的朋友,又是中容的王子王姬,只怕和朝政也有关系。只是轩辕顼彧先前并不关心朝政,也猜不到到底这些人的来意。
“既然是顼彧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相思微笑。
高辛檀忙道:“客气!是昌隆谦虚了,他可是带着我们四处游山玩水,见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是我们唐突了。”
这几人都已经直呼姓名,想来关系也算亲近,相思这才松了口气。
索昌隆一笑,继续说:“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瀚前日被人伤了,青城内竟然无大夫治得好,这可真是……”说到这里,索昌隆急得直挠头。
“被人伤了?”相思惊讶。
高辛檀略显得尴尬,“不瞒相思妹妹,我弟弟他……他自幼体弱,不便习武,故而不懂丝毫功夫,昨日那女子刁蛮跋扈,几句话不合心意便动手,瀚哪是她的对手!”说着就眼眶红透了。
“别急,别急,待我看了再说。”相思安抚道。
高辛澹大喜,“如梨姑娘能治好瀚,我必然奉上金银宝贝献给姑娘,以作答谢!”
相思哼道:“梨庄虽不是皇宫,但也应有尽有,相思医术虽然不高,但救人并非为钱财,今日又巧遇诸位是顼彧和昌隆的朋友,相思自当尽全力搭救,可若是这样说,那我可不救了!”
“姑娘……”高辛澹骇得一跳。
“好妹妹可不要生气!澹哥哥只是太欢喜了,不知该如何答谢,这才说错了话!相思妹妹请一定救救瀚!”高辛檀急得哭出来,拉着相思泪水连连。
相思又慌了,忙说:“檀姐姐快别哭!相思只是说气话。你们既是顼彧、昌隆哥哥的朋友,那就是相思的朋友,就算不说一句话,我也救。况且方才与姐姐做了姐妹,哪里能不救?”
索昌隆笑道:“你们别慌,相思就爱说玩笑,她心最好,方才一见是她,我就知道瀚有救了!”
高辛澹和高辛檀连连点头。
“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回头若是治不好,可怎么办?”相思瞪了一眼索昌隆。
索昌隆作揖一笑。
“那我进去瞧瞧。”相思道。
众人便都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