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二章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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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的时候,天刚刚暗下来,我穿上黑缎子服,挂了一小串白珍珠,足蹬一双黑色的布鞋,显得俏皮而又不失典雅,我喜欢这么穿。
安娜在家里办舞会,我自是座上宾;她已有足够的力气重展笑颜,亲爱的读者请放心,她有个体贴细心的先生和一位通晓情感的母亲。
我下了车,被管家迎进门去,客厅里稍稍布置一番,已到的宾客三三两两地散在客厅里,我上二楼去寻安娜。我俩不约而同一袭黑衣,我并不觉得她这么穿跟悲伤或者悼念有关,她成熟稳重,黑色更彰显了那份气度与风雨后的淡定。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声声地叹息。
“妈妈说要感谢亲戚朋友的关心,一场宴会是最好的回报,但是提,”我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你一定知道我是多么讨厌嘈杂的宴会呀!我根本不希望别人知道宇的事情,又何来的对他们的关切心怀感激呢?”她又是一阵叹息。
“大家是一片好心,你还是应付的好。”
她点点头,接着站起身,拉着我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卡片,神态凝重地问道:“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戴蒙跟别人结婚的宴请卡?”
安娜点点头,有些心疼地瞧着我,我打开卡片,这张却是以戴蒙的口吻撰写的,字迹——如果不仔细看,或者是在别人眼里,确是戴蒙的——然而,我却断定,这不过是请技艺高超的模仿师代写的罢了。
“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好好的一对怎么可以说分开就分开呢?!”
“怎么会分开,这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我像抹掉蜘蛛网一样地说,“能请李希帮个忙吗?帮我查查看是不是戴蒙的朋友都收到了类似的卡片——我是说,是以戴蒙的口吻发出的这种卡片;我收到了可是与此不同:是‘新娘子’撰写的,有□□。”
安娜大概知道了情形,为我打抱不平;我则坦然多了,“我也并非什么光彩的人物,严格意义上说,我算是第三者。”
“你当然不是!这是戴蒙的选择,他离开Josinae之后才跟你表白;自始至终你都是被动的一方,何来‘第三者’!”
我自知事实并非安娜所说那般简单,她并不知道我爱上戴蒙的这段历史,我也不便多做解释。
宴会一片欢乐的海洋。安娜做了感恩的演说,感谢在场所有人的关心与祝福,跟我跳了一曲后就消失在舞池中。
高桥不知所踪,安娜自然不会忘记邀请他的,我暗暗期望宋玉可以理清头绪,在面对将影响一生的事情上有个聪明的决策。
管家在问我的婚期,她早已知道我跟戴蒙的□□,只等待着风风火火做一回伴娘——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我告诉她就快了,就快了,她真心替我高兴。
“我想我们三个应该找时间聚一聚,”我提议说,安娜很快就同意了,“当然,一定要把所有乌七八糟的琐事处理完后,轻松地聚上一聚;好久没有那样疯似地玩了!”
“要带上家属吗?”安娜问。
“当然不。”我响亮地回答,“只有我们。”
我给戴蒙打了个电话,没通;发的电子邮件也石沉大海。李希已经有所反馈:戴蒙的朋友多半收到了卡片,是以他本人的名义发送的。
我终于有了正常反应——轻微的着急,却是为戴蒙的处境,我意识到Josinae有逼婚之嫌,她试图打最后一张同情牌——利用亲戚朋友的同情达到让负心郎回心转意的效果。我束手无策,只等婚宴到来,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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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那相当棘手的问题处理之前,我再次遭遇宋玉,这次却是在购书中心,一个星期天。
一早我就出门,买了些水跟食物准备藏在书堆里打发一天的光阴,我不是潮流的追捧者,自然对畅销书兴趣缺失。我通常在心理书籍前徘徊,其余时间浏览推理杂志,我喜欢人的睿智。偶尔会去古代文学区看一看,优秀的传统文学时常让我悸动,我看《道德经》,“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如此充满哲思的句子总会使我对生活的不幸多份淡然。
此时,我拿起宋词的时候,我见到了宋玉,一个宋词一样的女子——我忽的想起这个比喻,觉得甚是贴切。
我们打了招呼,有些尴尬,她并没有回到高桥身边,所以看见我一脸愧疚,我并不提及桥,只是说一些普通的问候语,“你在看什么书?《楚辞》?”
“是的,搞文学研究的朋友极力推荐。”她说着扬扬那本蓝色古旧装订版书。
“中学时学过一点儿,不错。”
“苏小姐对宋词很有研究?”她看到我手里的书,问道。我摇摇头,“有点儿兴趣,宋词很美丽。”
“的确,”她说,“你们果然应当成为朋友的——我是说,高桥也很喜欢宋词。”
我答着“嗯”,然而对于高桥的事绝口不提,我放下宋词,向她告辞——这节书架感兴趣的书籍不多,我想换个区域,她跟我道别,带着依依不舍的情感。
她一定十分关心桥的最新动态,还有我对他俩关系的看法,所以她实在是意犹未尽。我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对她说:“能多快就跑多快。”
“什么?”
“能多快就跑多快,跑回桥的身边。”我说。
不知为何,我莫名其妙发怒,为何爱情总要这般千回百转,这般跌宕起伏?